病床上的顧七七還安睡着,眉頭時而皺一下,也不知道她是夢到了什麽。
貝洛小步挪到床邊,“我不知道是你……”如果他一開始就認出是她,就不會做出那麽多傷害她的事了。
“如果可以賠罪,就算讓我死,我也願意。隻要你沒事……”他伸手将她臉頰旁的發絲拂到耳後,盡管此時此刻心裏充滿了罪惡感與愧疚,可是,她似乎已經不記得他了……
他的手還停留在顧七七的眉尖,她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睜開了眼睛……
“七七……你醒了……”貝洛慌張地縮回手,怕她誤會自己又想對她不利。
顧七七看到他,就一個骨碌地爬起來:“洛?真的是你?”
洛?她叫他洛?貝洛皺起眉凝視着顧七七,她的目光中有他熟悉的感覺。這難道是……
“你記起我了嗎?”他驚喜地問道。
“七七……”門外的許安唱聽到動靜想也不想就開門闖了進去,可收到的,卻是顧七七望向他那滿目的迷茫。
“洛,我怎麽了?我怎麽會在醫院?”将目光從許安唱身上收回來,顧七七又向貝洛問道。
“你……”貝洛不知該怎麽回答她,畢竟,她受傷住院,都是他造成的。
許安唱愣在一邊,表情裏有着說不清的疑惑與不爽。畢竟現在顧七七第一個問的人是貝洛不是他,這也太奇怪了吧。
“七七,你沒事了吧?”茱莉見氣氛有些奇怪,趕緊上前去抓住顧七七的手問道。
看到茱莉,顧七七的情緒才稍微緩和了些,她望着茱莉,慌張地問道:“姐,我怎麽會在這裏?”
看着她奇怪的表情,還有她的焦急慌張的氣,一切……都太奇怪了。
“你不記得你受傷的事了?”茱莉抓着她的肩膀,害怕自己的猜想成真,但顧七七的表情已經準确地告訴她,她是真的不記得了!
一邊的許安唱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他一臉凝重地走到旁邊,眼睛黑得都像是掉進了深淵一般:“你……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顧七七略微擡了擡眸,滿臉疑惑地看着許安唱,然後搖着頭遲緩地說道:“不記得……可是又覺得很熟悉……”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不行,我要去問一下醫生。”怎麽想也不願意承受眼前的事實,茱莉狂奔着沖出病房。
經過醫生的檢查,大家才得知,顧七七因爲頭部受傷,導緻腦内血塊凝結,暫時阻礙了血液的正常流動,從而壓迫到了小腦神經,才會出現暫時性失憶的症狀。
“安唱,醫生說,這種暫時性失憶很快就會恢複的。”安撫着顧七七熟睡之後,茱莉才向一邊的許安唱說道。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是在想……”他的目光裏露出擔憂的神色,“貝洛……爲什麽會轉變得如此之快?”
聽到許安唱這麽說,茱莉細想了一下,也非常贊同許安唱的說法:“你覺得他爲什麽要這樣做呢?”
許安唱毫無頭緒地搖搖頭,就在這時,門被人推開了。
“七七怎麽樣了?”進來的人比許安唱還要顧一個人,栗色的頭發垂在梳得整齊又有型,金絲邊眼鏡在光的作用下閃着白光,他穿一身黑色的西裝,整個人看上去帥氣又幹練。
“Jalin?你怎麽回來了?”一看到來人,剛剛還滿副心思擔憂的茱莉瞬間露出了笑容,仿佛一下子輕松了不少。
“本該早些回來的,可是因爲美國那邊還有些沒能處理完,所以遲了一兩天。”他朝茱莉微笑着回答道,然後還看向許安唱,停頓了幾秒鍾,他便向許安唱走了過去,“你一定就是安唱了?”
“呃……”許安唱一怔,不知該作何回答,眼前這個男人,是誰?爲什麽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麽具有危險的氣息?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複診醫師了,你必須聽我的,做每件事之前,也都需要向我報告。”他勾起嘴角,露出令人不易察覺般的挑釁笑容。
這個家夥,他到底在說什麽啊?爲什麽要什麽都聽他的?許安唱緊皺眉頭,他現在連貝洛這件事沒想清楚,這又冒出來一個奇怪的人……
“你好,我是杜嘉礫。”趁安唱還在神遊的時候,杜嘉礫已經很紳士地伸出了手……
秋天,似乎特别适合這個靜坐在花園裏,望着一樹楓葉飄落的女孩。
顧七七偶爾搖動着草藤秋千,腦子裏還在想着姐姐跟自己講的這些事。跟許安唱的相遇相知相愛,結識了新的朋友關琦以及弄清楚了與蘇昱之間的關系,種種她失憶前的事姐姐都跟她講了,可偏偏就是隻字未提她到底是怎麽受傷的?
“不能跟七七一起,我甯願病永遠不好。”許安唱吵鬧着打開落地窗,來得及回頭跟杜嘉礫好好說話就沖到顧七七面前,“七七,你說好跟我一起去跑步的。”
順着眼簾下的那雙腳一直瞄到頭頂,顧七七一臉迷茫地看着許安唱,然後站起來問道:“什麽跑步?”
“這個……”廢話不多說,許安唱将一大疊紙遞到顧七七面前,“這可是你親自拟定的。”
“這……”顧七七翻看了看,有些爲難地皺了皺眉。
“如果你不想做就不做,反正現在的你也已經忘了。”杜嘉礫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在旁邊插嘴道。
顧七七一臉的爲難,不知該怎麽回答許安唱,畢竟她也知道與許安唱先前的種種,可是現在,她的腦海裏,硬是對他沒有一點記憶,這該如何是好呢?
“你真的……”許安唱又上前一步,令顧七七覺得頓時壓迫感十足,“能忘得了嗎?”他的目光裏充滿着她疑惑的感覺,那麽複雜而又不安。
“我……”吞吞吐吐,顧七七頓時覺得慌張了起來。
“不要想太多,對身體不好。”見此情景,杜嘉礫眼疾手快地沖到顧七七身邊,然後摟住她的肩膀,溫柔地說道,轉而又看向許安唱,“她的身體才剛剛恢複,就不必跟你一起鍛煉了吧。”
“我會等你的。”許安唱卻不理杜嘉礫的勸說,他靜靜地對顧七七說完,然後轉身便離開了。他其實很害怕,害怕她真的從此再也記不起他,就算賭上這一把,也不見得他一定會赢。可是,如今已經不能缺少她的許安唱什麽也不管不顧了,就算機率隻有千分之一,仍舊有去搏取的機會。
“安唱……”遲疑了一下,顧七七還是從杜嘉礫懷裏掙脫,然後朝着許安唱離開的方向追去。
杜嘉礫凝望着顧七七的背影,暗自喃語道:“即使失憶了,你仍舊是那麽在乎他,心裏的疑惑,或宋隻能騙騙現在的你,可是,能騙得了我們嗎?”
他的思緒似乎一下子又回到十年前的秋天。
那也是一個帶着微微的風的溫暖的午和,也是在這個花園裏,他很認真地聽那個小女孩說話。
她說:“如果有一天我能夠找個傾盡所有去愛的男孩,我的這一生就不虛此行了。”
那個時候,他以爲她太小,什麽都不懂,說的話自然也是過家家,可他錯了,錯得離譜。一旦錯過,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許安唱剛走出顧家大門,就跟一直等在門口坐在紅色小跑車裏的妖娆女人對上了眼。
“嗨,Stic,好久不見了。”艾莉揚起抹着鮮紅口紅的性感嘴唇朝他打了聲招呼。
“你來幹什麽?”許安唱白了她一眼,冷冷地問道。
見他對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友好,艾莉‘啧啧’了兩聲,便從車裏下來,然後走到他面前無關緊要地說道:“我不該來找你嗎?”
“我都已經退出演藝圈了,找我幹嘛。”
“就算你真的退出演藝圈了,作爲朋友,我也該來找你。更何況,你還沒有與公司解除合約呢。”艾莉得意地說道。
“沒有解除合約?”一聽到艾莉的話,許安唱便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什麽意思?”
艾莉勾起嘴角笑着說道:“或宋是彥希哥還舍不得你,所以隻是對媒體公布了你退出演藝圈的事,可是與總裁人手一份的合約,并未解除。”
這個事實讓許安唱大吃一驚,看來久彥希并未有放棄他,“怎麽會這樣呢?久彥希在哪裏?”
“他現在正躺在新加坡的奧德裏醫院裏。”
“醫院?他出什麽事了?”一聽到久彥希住院了,許安唱就愣住了。
“他幫我接了一個活動,去活動現場的路上,他的車子出了故障。”艾莉不再笑,而是臉色陰沉嚴肅地說道,“他那麽在乎你,把你當親弟弟,你有義務去看看他。”
許安唱微微歎了一口氣,一臉愧疚地說道:“我知道。要退出本來就對他打擊很大,如今又出了這種事……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新加坡吧……”不容遲疑地,許安唱對艾莉允諾道。
“那好,我會幫你訂機票的,明天早上九點在機場等你。”艾莉說完便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謝謝你。”剛坐進車裏,許安唱便又朝她說道。
聽到許安唱說謝謝,艾莉淺淺地一笑,并沒有再說什麽,然後開車走了。
“安唱……”顧七七追出大門,許安唱卻已經沒了影兒,“走得這麽快?我剛剛……真的惹他生氣了嗎?”這樣一想,她突然覺得心情不好,失憶,也不是她想的啊,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