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透過窗邊的樹葉稀薄地灑在許安唱熟睡的臉上,更多的溫暖将他喚醒。風吹起窗邊的紗窗,空氣安靜得他足以聽清楚自己的呼吸聲。
睜開眼睛,然後撐着有些難受的身子半卧起來,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鼻間傳來一陣清香的味道。
“你醒啦!”顧七七穿着圍裙,拿着湯勺出現在他的卧室,“你看起來好多了嘛,可以起來嗎?我煮了姜湯哦。”她不再多說其他,轉身又朝廚房的方向跑去。
許安唱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還那副造型的顧七七時,他不禁愣了一下,但一臉的驚愕随即轉變成了意外的笑。他差點忘了,現在正呆在自己家裏的那個女孩,是個永遠都可以讓自己吃驚的、可以令自己莫名其妙覺得幸福的女孩啊!
緩了緩神,許安唱從床上爬起來,然後按着仍舊覺得沉重的腦袋朝廚房走去。走到客廳就可以看到廚房了,而那個瘦小的身影正在裏面忙碌,這樣一看,他忽然覺得有種小夫妻的感覺。
“感覺還好嗎?”顧七七見許安唱出來了,便一邊給他盛湯一邊問他。
許安唱回過神朝她露出一個特顯精神的笑容,然後說:“好多了。”接過她送到自己面前的姜湯,他的臉上突然浮起暧昧的笑容,“我的衣服,是你換的?”
顧七七愣了一下,臉瞬間一紅,然後伸手就往他肩上一拍并大聲辯駁:“做你的美夢去吧,我找隔壁大哥來幫忙的。”她說完趕緊轉身鑽進了廚房。
看到那麽可愛還臉紅的顧七七,許安唱突然覺得這樣逗她很好玩。
端着姜湯,許安唱走回客廳,見到他離開,顧七七才松了一口氣,打開冰箱抓起冰塊就往臉上敷,那滾燙的感覺就像要把她爆炸掉似的。
“真是的,許安唱那個家夥……真是看不出來他那麽邪惡啊!”她一邊不斷地搖頭,一邊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當目光一定格到許安唱身上時,她竟然還是不由分說地覺得有些暈。糟糕了,這是不是花癡的表現啊?完了完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才女顧七七竟然染上了花癡症?
“叮鈴!”
正當顧七七還在胡思亂想,許安唱還在品嘗着顧七七煮的姜湯的時候,突然響起了門鈴聲。許安唱愣了一下,沒想到在這大早上的會有誰找到這裏來,除了阿琦與顧七七之外,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他住在這裏才對,那會是誰來找他呢?
許安唱放下姜湯左思右想地走到門邊,該不會是阿琦吧?他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然後滿懷希望地打開門時卻發現,門外竟然站着一個他絕對絕對不想看到的顧挑身影。
“嗨!感冒好些了嗎?”蘇昱揚了揚頭發,然後擺着好看的姿勢。
許安唱不請他進屋,反倒一臉不滿地問道:“你來幹什麽?”
蘇昱輕笑一聲,然後流利地回答:“怕你發燒被燒糊塗了然後對絲絲做些危險的事情,所以我過來看看。”
“你……”許安唱無語,眼前這個男人,看來很胸有成竹的樣子嘛,來者不善啊這是!
“昱,你來了?那我們走吧!”顧七七聞聲跑出來,看到蘇昱時親熱地打了聲招呼,然後就脫掉了圍裙,抓起沙發上的包就要與蘇昱一起離開。
她的動作快到連許安唱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滿是醋意地問蘇昱:“喂,你要跟她去哪兒啊?”
蘇昱搖了搖頭,做出一副不告訴他的樣子:“爲什麽問我?”表态非常清楚,蘇昱是在告訴他,就算你問我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許安唱見從這裏問不出答案,然後又趕緊抓住要出門的顧七七:“等一下等一下,你們出哪兒啊?而且還是跟這個看起來不是好人的家夥一塊兒?”他的神色緊張到連顧七七都覺得有些詫異。
但她卻沒有任何表明:“昱哪裏看起來不像是好人了,我看再也沒有比他好的人了吧!還有,你剛剛是在吃醋嗎?”她的語氣中帶着笑意,許安唱現在的樣子,就連笨蛋都看得出來他是怎樣想的,更何況是顧七七與蘇昱呢。
氣氛有些尴尬,顧七七趕緊将許安唱推進了屋裏,然後說:“你感冒還沒好呢,就不用擔心我了。”說完就關上了門,留下一個欲語未還的許安唱呆在原地。
在去南區花城的時候,蘇昱載着顧七七穿過城市裏最有景緻最浪漫的玉華街花園,但是他卻沒有停留,因爲他知道,車上的這個女孩正抱着萬般複雜的滋味期待着與母親的見面。
“昱,你說……媽媽還認不認得出我來?”顧七七還是忍不住打破車裏的安靜。
蘇昱很認真地開車,卻也不忘回顧七七一記笑容:“我相信每一個母親不管離開子女多久,都可以在見面的第一刻就認出那是自己的孩子。”他的答案具有百分之百的說服力,所以顧七七認同地跟着笑了。
“對吧,昱你也認爲是這樣吧?正好我也認爲是這樣。”她的臉上洋溢出難得一見的幸福笑容,就這樣小小地期待一下也不錯。
“見到媽媽的時候,我第一句話該說什麽?”她實在沒有辦法撫平自己那激動的小心情,這一刻對來說已經等了十幾年。
蘇昱笑着搖了搖頭,對于這樣沉浸在屬于自己的幸福裏的顧七七,他也覺得很寬心。
“當你見到她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怎麽說了。”
“我想想看哦,是‘媽媽,我好想你’,還是‘媽媽,我終于見到你了’呢?兩個哪個更好一點呢?”此刻的顧七七就像個即将撲向媽媽懷抱的小孩,臉上寫滿了幸福的天真。
蘇昱任她在一旁開心地自言自語,他希望每天看到的七七能夠像今天這樣臉上都擁有笑容。所以,他答應過要守護她的承諾,他就必須要做到,這樣七七才有可能每天都開心地笑!
來到南區花城的别墅,蘇昱與顧七七卻被拒之門外。銀色雕花栅欄門緊閉,别墅裏也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因爲顧七七按了好一陣子的門鈴也不見有人出來。
她本來滿臉的笑容漸漸沉了下來,心中浮起不好的預感。
“昱,媽媽這個時間不在這裏?”她揚起一些略顯慌張的臉看向身後的蘇昱。根本不知道現在這是什麽情況的蘇昱隻能無奈地搖頭。
“再等等,或許阿姨等會兒就會回來了。”他隻能盡量安慰她。
“是顧七七嗎?”對面别墅走出來一個看起來挺親和的阿姨,她從自己的别墅院子裏出來,然後走到顧七七面前。
顧七七應聲點頭:“我就是顧七七,阿姨……你認識我?”
“這裏别墅的主人說她有急事要趕回巴黎,所以留了封信給你。”阿姨說着将手中的白色封遞到顧七七手上,然後轉身回了自己家。
顧七七一愣,看着手中的信封,得知媽媽已經離開,她突然有種想哭的念頭。
“我想,阿姨可能是真的有急事。”蘇昱盡量安排她。
但顧七七聽也不聽,隻是一味地拆開信封拿出信來。信的内容幾乎讓她慌張得不知所措,蘇昱注意到她連手都顫抖不已,這種突然而來的期望換來的卻是比期望更痛苦的失望,她該有多傷心啊!
“昱……”看完了信的内容,顧七七連聲音都帶着哭腔,手中的信紙輕飄飄地落在地上,淚陡然從臉頰滑落。她撲到蘇昱懷裏,大哭起來。
看着她突然哭,蘇昱的心也跟着擰得緊緊的,他輕輕地拍着她的頭安慰她。
“她怎麽可以對我這樣?她說我不該因爲想去見她而用自己的幸福去換,她說我這樣做不值得,她說她有急事先回巴黎了。昱……她怎麽都不想一下我突然知道她回來的這個消息時該有多麽顧興,但是她突然又走了……昱,我該怎麽辦啊……”她哭得近乎撕心裂肺,從來也沒有這樣的打擊令她難過。
蘇昱不知該如何言喻,這種未曾見到母親卻仍舊需要面對分離的情況對她而言,是殘酷的。他所做的事隻能是輕輕抱着她,給她溫暖與安全,讓她的哭聲漸漸小下去……
“她不可以對我這樣不公平……昱,她根本不知道我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期待與她見面的……她根本不知道……”
“沒關系,我知道的!什麽我都知道,沒關系,你會再見到她的,一定會!”他輕聲安慰着,而他也一直确信自己的信念從來都不曾錯過。
起風了,微微的風吹起顧七七的頭發,微小的風卻讓顧七七覺得如寒冬臘月的寒風般襲人。掉落在地上的信紙被風吹起,然後卷上了顧空……
一直呆在家裏的許安唱将正吵鬧着播着昨天那場鬧劇的電視關掉,然後把桌上所有的報紙都卷起來扔進垃圾桶,做完了一切他不順眼的事情之後坐在沙發上。他皺了皺眉,卻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似的。
從桌上摸過電話,他撥通了顧七七的号碼。奇怪了,他爲什麽總是想要這麽急切地知道顧七七在幹些什麽呢?
“喂……”
電話通了,可接電話的卻不是顧七七。
許安唱滿腦子疑問:“怎麽了?爲什麽是你在接電話?”他怎麽也想不通,爲什麽顧七七的電話要由蘇昱來接。
“她不想聽電話。”
電話那頭的吵鬧聲令許安唱幾乎聽不到蘇昱到底在說些什麽,隻是那吵鬧聲有些不對勁。令許安唱腦海裏閃過的第一個畫面就變成了酒吧!蘇昱會帶顧七七去酒嗎?怎麽想也覺得不可能吧……
“你們在哪兒?發生什麽事了?爲什麽她不想聽電話?”
“CityBar!你不用擔心她了,我一會兒會帶她回家的。”語畢,蘇昱便徑自挂掉了電話。
“什麽呀?真的在酒吧?”許安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蘇昱那個壞家夥,竟然帶顧七七去酒吧?不行不行,這樣放任他們下去,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糟糕事發生,得去阻止才行!
許安唱一邊想着一邊拿好了外套然後出了門……
許安唱趕到CityBar的時候,蘇昱正扶着看起來已經醉醺醺的杜麗絲出來。見此情況,許安唱趕緊沖上去,動作迅速地從蘇昱手中把顧七七扶過去,然後一臉怒意地問:“她爲什麽喝酒啊?”
“你不了解她,更不知道表面堅強的她有多脆弱。”蘇昱冷冷地回答着再次将顧七七扶到自己身邊,然後将她送進了自己的車裏。
許安唱跟上去,還不忘說一句:“你怎麽知道我不了解她?或許我比你更了解她呢?”
“我從小跟她一起長大,你說呢?”蘇昱連看都沒多看許安唱一眼,一邊說着話一邊坐進駕駛位,“如果你有那個閑心關心七七,不如多想想辦法去解決昨天那件事。”
“你是我的老闆,你不該替我想辦法嗎?”許安唱追到車門邊繼續說着,卻沒想到蘇昱理也不理他,發動了車子,開着就離開了。
“喂……喂……”許安唱郁悶地忘着遠去的車子,無奈地攤了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