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驚弓之鳥般迅速躲到院牆後:“誰?”
那聲音雌雄莫辨,字語間仿佛有跳動的風情在缭繞:“你管我是誰?瞧你那醜樣!你快把我放出去。..”
這回我聽清楚了,這聲音是從我身體裏發出來的!
我立馬想到了陰生胎,可唐栾明明說過陰生胎就算能聚成人形,也很難真的成精。而且一旦成精煞氣會特别重。
“你才陰生胎,你全家都陰生胎!嘁,當年玩不過是一不小心被吸進去了,睡了很長的一覺罷了。”
我明明一個字也沒說,這鬼物居然能猜出我心裏的想法!太吓人,也太不可思議!難道這鬼物就是跟紅眼龍圖相對應的那隻鬼物?
“什麽紅眼龍圖?”那聲音嗤笑一聲,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沒見識,那叫纏魂煞。”
他說的話一多。我忽然就發現一個問題,這聲音怎麽有點耳熟?
聲音雌雄莫辨的鬼物我隻認識一個,那就是何浏欣!這家夥難道是何浏欣?當初在千目村看到他的棺椁時,也沒在上面看到紅眼龍圖,他怎麽會好端端地被吸進了陰生胎體内?
“咦?你怎麽知道我叫何浏欣?”他來了興趣,可這個反應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那個變态,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人妖,居然跑我身體裏去了?他是不是來找無影鏡的?我哆嗦了下,麻着頭皮就想去準林裏把無影鏡拿回來,但看周圍黑漆漆的一片,我立馬鎮定了下來。
“什麽人妖,醜八怪,你是不是想死?嗯?”他話音剛落,我的肚子突然疼到痙攣。
我站都站不穩,趕緊張嘴求饒:“啊,我…;…;我錯了,求你别折磨我。”等江慕堯回來,看我不想辦法收拾你,這鬼物真不是一般…;…;
他冷哼兩聲,我的心跳突然紊亂起來,鬧得我一陣頭暈目眩。
我什麽也不敢再多想。..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求你出來吧,我要怎麽做才能把你放出來?”
“你什麽時候被下了符蠱?啧啧,這符蠱下得有意思。”
我眉頭一緊。心裏浮現出不好的預感,難道周叔的符蠱還有别的講究?我趕緊柔和了語氣,小心翼翼地問他符蠱有什麽問題。
何浏欣突然笑得跟銀鈴一樣,魅惑無邊,真真是風情萬種,聽得我骨頭都酥了。
他說我那符蠱牽着我的四肢。直沖入腦,等再長長,這符蠱就能控制我的心智受下蠱人差遣了。這道符蠱的成形需要九九八十一天的時間,我吓出一身冷汗,壓根不記得被下符蠱的确切時間了,但大緻算算應該有六七十天了!
“這符蠱叫心心相印,爲什麽要差遣我?”我想想就一身冷汗,當初周叔到底給我們下了幾道蠱?移情蠱破了,我以爲隻剩下“心心相印”。而且“心心相印”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溫和,頂多是讓周懷瑾能入我的夢。現在怎麽還出現了這種供人差遣的新問題?
何浏欣不耐煩了:“問題真多,醜八怪。快放我出去。”
“怎麽放你出來?我的‘隔世報’裏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啊?”
離九九八十一天也不遠了,萬一到時候我再也沒辦法支配自己的意志和身體,那該怎麽辦?
唐栾和江慕堯他們都沒發現這個問題。這何浏欣怎麽一下子就發現了?
“醜八怪,你是在質疑我?”何浏欣氣了,他說這道符蠱壓根不叫心心相印,而是叫噬心蠱。他根據噬心蠱的生長來看,約莫已經有七十天了。
他問我這段時間有沒有出現過身不由己的舉動,我忙問夢遊算不算。他嗤笑一聲,說自然算。
“噬心蠱前期未成形時,中蠱之人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身不由己的情況。不過這種情況不是下蠱者控制的,他隻有在噬心蠱成形後才能控制中蠱者。既然你以前不夢遊,這段時間内接連出現過幾次夢遊的情況,那就肯定是噬心蠱了。”
而且據他所說。這種情況下的夢遊通常都是有寓意的,具體的寓意分人,有的是潛意識裏會做一些自我保護的舉措。有的是受邪念控制做一些偷雞摸狗之事,還有些是将心中的貪念放大,去做一些平時想做卻不敢做的事。
不管哪種情況,都不見得是好事。
其實我大可不必相信他的危言聳聽,可我總覺得像他這種非人非鬼又雌雄莫辨的妖物,會不屑于欺騙我這樣一個庸俗的人類。當然了,這一點有待商榷。
但有一點我很好奇,他應該很厲害,怎麽會成爲唐靜怡的棋子?江慕堯和唐栾顯然不認識何浏欣。也就是說何浏欣跟生前的江慕堯應該不是同一時代的人。
何浏欣不喜歡我的措辭,幽幽地哼了兩聲:“什麽叫棋子?嘶…;…;哦,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那個害得我小美人家破人亡的家夥?”
“你小美人?”我腦子裏立馬浮現出唐靜怡那張老臉,當即惡心地犯嘔。
看來他跟唐靜怡的交情匪淺,很可能在唐靜怡很小的時候就跟她特别熟稔了。第八道纏魂煞下在他身上。是爲了讓我永生永世都無法破除“隔世報”嗎?
我不禁冷笑出聲,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胃部又是一陣痙攣,何浏欣顯然不喜歡我說唐靜怡的壞話。
“要我怎麽做你才能出來?你到底是人還是鬼?之前你明明是有*的。怎麽會跑到墓穴裏去?”其實我想嘲笑他,狂妄什麽,連陰生胎都搞不定。
他沒再計較我的譏諷。隻說要我盡快削減身體裏的煞氣,這樣他才能出來。
我明白了,現在的我就好比是墓穴裏的陰生胎,雖然那陰生胎的形體已經消失,但他身體裏的那股極強的煞氣還是在我體内完好地保存着,何浏欣就像是被困在了另一個容器裏。
可我怎麽樣才能削減煞氣?我想到了江慕堯,以前我身體裏的陰氣太盛,他吸兩口就好了。可如今他不在,我又能怎麽辦?
我擡頭看看皎月,鼻子一酸,差點又開始落淚。
我現在對什麽都不感興趣,我隻想見江慕堯。
“你見過我肉身了?他在哪裏?”許是等得無聊,何浏欣很快又出聲了。
我心不在焉地把他之前跟我相遇又跟蹤我的事情簡略描述了一遍,他聽完就沉默了,還奇怪地說了一句什麽:居然活過來了。
“醜八怪,你脖子再伸這麽長就要變成鴨子了。你知不知道你哭了多久?我睡得好好的硬是被你吵醒。你男人出遠門了?你趕緊去把自己收拾收拾,到你現在的醜樣都會嫌棄,換我直接把你休了。”
“你認識唐栾嗎?”
他疑惑地應和了一聲:“我家小美人的侄子,怎麽?”
我立馬不高興地哼哼:“你們嘴巴一樣臭。”
他沉默了很久沒出聲,隔了很久才突然詭異地笑了兩聲,但并沒有折磨我的五髒六腑。這種妖物多半喜怒不定,要不是我現在一心撲在江慕堯身上,肯定不會這樣招惹他。
我等到淩晨兩點,凍得渾身發抖,結果唐栾和江慕堯都沒出現。最後實在扛不住了,頭重腳輕地跟個行屍走肉似的回了房。
睡夢中我居然做了一個美夢,還是那座鬼樓,我穿着一身紅嫁衣,高高興興地嫁給了江慕堯。這一次他沒喝得醉醺醺的才進婚房,溫柔地跟我喝了交杯酒後吹滅紅燭,而後便是滿室旖旎。
沒有嬰靈的啼哭,沒有女鬼們的追殺,我徹底體會到了新嫁娘的幸福。
不過,就在我沉浸于甜膩的美夢中時,身上蓦地一寒,一個激靈徹底醒了,但臉上卻燙得跟暖爐一樣。
外面還黑着,月光透過窗子灑在了地面上。我剛想摸手機看時間,突然看到一個黑影幽幽地立在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