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
精神病院裏面很髒,裏面的燈居然是亮着的,但像是常年缺少保養,日光燈一直在閃,還發出滋滋的聲音。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層,牆頭上黑乎乎的顯然是被火烤出來的痕迹。
剛走進去。身後的大門突然“嘭”地一聲毫無征兆地自動撞上,吓得我差點靈魂出竅。
江慕堯把我緊緊拉在他身邊,前面十米遠的地方有扇門,那裏應該可以通往後面那座樓。左手邊是冗長的走廊,一眼望去竟然沒有盡頭。右邊的日光燈壞了,黑乎乎的很陰森。
江慕堯引了兩盞冥燈,低頭看看我,見我往右指,他點點頭表示贊同。
右邊門牌上的字迹已經脫落,但從裏面的擺設來看,應該是醫務人員的休息室或值班室。我本來想找找看有沒有病人名單,可我一打開抽屜卻看到一截斷臂!
斷臂居然還很新鮮,沒腐爛,但上面的破口像是被什麽動物啃咬過,吓得我當即把抽屜給推回去了。
江慕堯将我拉到他身後。雲淡風輕道:“你手快什麽,都讓我來查就好,你在旁邊看着。”
他一個個開抽屜看,除了斷臂,背的抽屜裏還有手指頭之類的東西。也算我們運氣好,在第二間醫務室就找到了病人名單。
我拿了一半挨個檢查人員名單時,外面的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小輪子滾動的聲音,就像有人在推護士裝藥品等東西的治療車。
江慕堯迅速閃到門口往外看了一眼,旋即輕輕扣上門讓我爬到了櫃子下面的空隙下躲好:“有護士來了。”
我咽了下口水,這裏面除了我哪裏還有活人。
治療車的小輪聲到了門口戛然而止,江慕堯早就熄了冥燈,不過他站在了不遠處的牆角。我在辦公桌底下什麽也看不到,隻聽到按門把手的聲音,護士好像在試圖進來。
我緊張地屏住呼吸,黑暗中朝江慕堯的方向看了一眼。
精神病院裏的鬼物太多。張狡磊隻說困在這裏的江家人沒有主動害過人,别的鬼物怎麽樣就不得而知了。
可門外的護士就跟上了發條似的,一直重複按門把手再松開再按再松這個動作。啪嗒的聲音在安靜的醫務室裏特别刺耳。
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一陣哭聲,聽起來特别像小孩子被搶了玩具後嚎啕大哭。
門外傳來一聲很重的歎氣,治療車又被急急推遠了。
我長籲一口氣,壓根來不及看名單,被江慕堯抓着急急跑出了醫務室。
整個長廊又變成死一般的靜寂,一眼望去,凡是有燈光在閃的地方一隻鬼都看不到。我朝江慕堯晃了下手裏的名單,悄聲道:“我們還是找有光的地方看看名單吧?”
名單上有病人的資料以及所住病房号,江家人沒在這裏住過院。但精神病院裏鬧鬼的事情名單和資料裏總該是有體現的。
我們跑到左邊的長廊往房間裏一看,都是很大的房間,每間房裏有大概五六張床位。我看進去的時候。正好有個秃頭的胖子将視線轉到門上的透明小窗口。
他無聲無息地沖我咧嘴一笑,臉色蠟黃,黑眼圈特别嚴重,嘴巴咧開的時候居然有隻老鼠尾巴從他嘴裏掉出來!還有鮮紅的液體往他嘴巴外面湧。
我一陣犯嘔,挨個看過去,竟然全都有病人!他們就跟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似的,漫無目的地在裏面做着各種詭異舉動。
可就在我們跑到長廊中間時,一個推着治療車的護士突然出現在我背後。
她的臉色煞白,幽幽地瞪着我:“這麽晚了不回房!你的胸牌呢?住哪間的?”
江慕堯回頭一看。當即摟緊了我的腰随時準備開溜。可護士居然盯着江慕堯,眼睛都看直了,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心裏很不痛快,瞪了江慕堯一眼後,他悶聲不響地掏出一張口罩戴上。
護士的腦袋突然往旁邊歪下九十度,龇牙咧嘴地笑了。十分滲人:“我好像沒見過你。”
江慕堯手下一緊,風一樣直接帶着我上了二樓。
二樓牆皮斑駁脫落,黑乎乎的火灰中印着雜亂的手印。空無一人的走廊裏放着一張空輪椅,正在幽幽地朝我們這邊滑來。
這條走廊與樓梯口之間被鐵門阻隔了,鐵門上了鎖,我壓根過不去。
所有的燈突然之間全部熄滅,鐵門哐當一聲響了,黑暗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朝我們爬過來。頭頂的廣播裏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我聽到一個詭異的聲音在一字一頓地重複着:有人擅闖……
頭頂上響起噔噔的腳步聲,還有鐵床被拖動的刺耳摩擦聲,前一秒還死寂一片的精神病院好像突然之間被喚醒。各種嘈雜聲不住地往我耳朵裏灌。
後背那忽冷忽燙的感覺又開始醞釀,似乎馬上就要開始發作。我緊緊揪住江慕堯,趕緊告訴他:“昨晚上我的背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然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嘴裏念了幾句奇怪的話,宋爽就化成火星子沒了。”
“魂飛魄散了?”江慕堯略帶詫異。他在衡量我們該往哪裏跑。
鐵門那頭好像聚集了很多鬼物,他們嘴裏全都發出咯咯的怪異聲音,機械地抓着鐵門搖晃。黑暗中我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我看。我甚至聽到有鬼物在嘶嘶地咽口水。
江慕堯一看大事不好,摟着我就要沖出去,可我突然聽到窗戶被打破的聲音。鐵門内的鬼物居然都打破窗戶朝精神病院外面沖了出去,就像在集體越獄!
我們被這一變故驚呆了,趕緊跑到前面的窗口想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麽事。可我剛要往外看,窗戶上咚地一聲有什麽東西猛地撞了過來。江慕堯趕緊引出一盞冥燈,貼在窗戶外面龇牙咧嘴的猙獰女鬼居然是洋洋媽!
我吓得連連往後退開兩步。她看到我後神情越發兇狠,尖叫一聲就要往裏面沖。
我的後背激烈地一寒,差點驚得我暈厥過去。
“啪”地一聲,我眼前的窗玻璃碎了,洋洋媽的手臂無限伸長朝我脖子掐來。江慕堯急急帶着我要下樓,可二樓的樓梯口居然堵滿了鬼物,他們的眼睛跟向日葵一樣随着我們轉動。
我看了江慕堯一眼,十分不解:“怎麽回事?我們來這裏的時間很短,洋洋媽怎麽會這麽快找過來?”
江慕堯搖搖頭,他也不明白哪個環節出了事。
三樓漸漸也有鬼物往下走過來,我們很快被鬼物圍得水洩不通,我吓得手腳發抖,緊緊拽着江慕堯的衣服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裏跑。我不想被一堆鬼物分食,要死也不應該是這麽個死法!
借着二樓忽明忽暗的燈光,我突然看到江慕堯的眼睛發生了變化。他眼白周邊突然出現很多紅血絲,正迅速地往他瞳仁中間彙聚,我吓了一個哆嗦,使勁搖了下他的手臂:“江慕堯?”
他上次出現這種情況時,連我都不認識了,這次如果再大開殺戒,會有什麽後果?
我後背上的冰寒消失過後,立馬又像是被燒得紅通通的烙鐵一般發燙,我感覺全身都在起火。
我緊緊抱着拿到的病人名單和精神病院資料,被江慕堯摟着懸空而起,可是他的手不經意間碰到了我的後背。我隻聽到呲呲兩聲響,他的手像是被燙了,本能地松開我。
我立馬重重地往下砸去,手裏的資料也因爲這個變故散落幾張。
重重地砸到地上後,無數隻面目猙獰的鬼物聚攏在我身旁,他們全都像惡鬼一樣朝我撲來。腿上一疼,已經有鬼物咬進了我的血肉中,緊接着,我的手背上也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