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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梁上懸着一截長長的東西,我們擡頭看的時候,那東西正在幽魅地搖晃着。
我幹咽下口水,摸到手電筒的開關時,突然想起張狡磊的叮囑。我僵硬地把手拿開,跟周懷瑾要了一根熒光棒。
他起身查看那東西的時候,我看到窗戶外面有東西閃過。這個房子沒有窗簾,屋外有月光反而比屋裏亮,所以我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外面有東西一閃而過。我刻意留了個心眼。假意關心這周懷瑾檢查挂在房梁上的東西,餘光卻一直注意着窗口的動靜。
“嘶~”周懷瑾倒抽一口氣,突然蹲下來把我腦袋抱住了。
有東西從房梁上像大冰雹一樣嗖嗖掉下。有兩個直接掉在了我們的睡袋上,我的手還碰到一根細長的會動的繩子。我扒開周懷瑾的手臂,終于看到窗子外面有一雙眼睛在緊緊盯着我們。
窗戶玻璃不幹淨。我看不清那張臉。
那人正好跟我對望了一眼,微微一怔後趕緊把腦袋往下一縮,再沒浮上來。
我籲了一口氣,舉起手裏的熒光棒往旁邊照了下,有兩隻老鼠居然在拖我睡袋旁邊的巧克力!我打了個寒噤,推開周懷瑾指了下老鼠:“剛才懸在房梁上的是老鼠?”
他臉色绯紅,比抹了胭脂還嬌豔,一個勁點頭,眼神還很不自在地不知道該往哪裏擱。
我意識到他剛才情急之下護我的舉動,算是我們認識以來最爲親昵的一次。哎,我在心裏暗歎一口氣,内疚之情再度汩汩翻騰。
現在我學會了不讓移情蠱左右我的感情,每次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周懷瑾的笑臉時,我就拼命地回想江慕堯那張臉,想不起來的話就一個勁默念他的名字。
現在幾乎是下意識地隻要周懷瑾的笑臉出現在我腦海裏,我心裏就自動貼标簽似的亮起江慕堯三個字。
其實憑借周懷瑾這麽出色的外形和品性,應該有大把的女孩子喜歡才對。我不太相信所爲的明裏無桃花這一說,正如周叔說我今生隻有兩輪陽壽,但現如今我們經曆的種種苦難都在深刻地告訴我: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我想,隻要周懷瑾跟别的女孩子好好相處一段日子,肯定能把對我的這份感情轉移開。我一直懷疑他是可憐我的經曆。才會不知不覺生出保護欲,久而久之将這份憐惜當成了愛情。
剛才那些懸在房梁上咬着尾巴往下爬的老鼠,應該是餓狠了想偷我們的吃食。因爲臨睡前我吃了點東西。沒吃完的就放在了睡袋邊。
我把周懷瑾睡着後屋裏出現的詭異迹象跟他說了一遍,又下意識地瞄了窗外一眼:“好像有人在監視我們。”
周懷瑾沒有看窗戶,隻讓我躺好睡覺:“明天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今晚必須好好睡一覺。伊伊,我知道這個村子很古怪,但是今晚不是時候,我們先休息。”
我不明白他說的不是時候是何意,想要繼續詢問他卻朝我微微搖了下頭。
我明白,他擔心隔牆有耳。
這一次。他又在睡袋旁邊點了兩根艾灸條,還非得盯着我睡着後再入睡,經過剛才那番折騰後我也累了,竟然真的睡着了。
事後想想我們的心也真夠大的,這個房子裏擺明了鬧鬼,可我倆居然能在鬧鬼的房子裏睡得那麽香。其實就憑那鬼物不敢跨過朱砂粉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危險程度不是太高,或者說他沒有想害我們性命的念頭。
第二天早上我們找遍整個村子也沒見到張狡磊,昨夜看到的燒東西老太太也不見蹤影。
昨晚我們進屋休息前曾經試圖看泥盆裏在燒什麽,不過當時那個泥盆裏的東西已經燒完,加上張狡磊一直不耐煩地催着我們進屋休息,所以當時沒看到。本來想着早上起來看下火灰。可每個泥盆裏都被清理得幹趕緊淨,隻剩下焦黑的火痕。
我嘀咕了一聲:“他把我們騙過來,自己跑了?”
周懷瑾倒是很鎮定,他回頭看了兩眼:“給我們這個坐标的人很小心,既然讓我過來找張狡磊,就不會是耍着我玩的。那人肯定想知道石棺的細節。現在也許是想試探我們。”
南宗行事向來神秘,一釣就出現也有點說不過去。
我靜下心跟周懷瑾一起挨家挨戶檢查這個村子,村子的房屋呈梯田形式排布,掩藏于深山老林中。上下的階梯都以石頭築成,十分牢固。
村子裏有個小廟,廟裏有兩尊泥塑,不是佛祖菩薩,而是兩個身着古裝的男女,男左女右。二者皆是雙臂交合于胸前,筆直端立,安詳地閉着雙眼。
小廟不足十平米大,兩座泥塑像有一個頹破的小香案,香案上有個香爐,裏面的香還在燃着。
看來大清早就有人過來供奉過,被供奉的這兩個人是誰?
周懷瑾越過香案去摸泥塑,我好奇地也近前觀察,隻聽周懷瑾貌似很肯定地喃起來:“這裏好像不是封門村,蕭總幫忙查到的封門村資料跟這裏有出入。”
“可能資料有誤。”
他搖搖頭,很認真地看向我:“伊伊你不知道,蕭總每次給我們的資料都跟事實幾乎沒有任何出入。我相信他資料的準确性,資料裏的封門村裏确實有個小廟。但是廟裏絕對不是這對男女,而且……”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人猜到石子腳滑了一下的聲音。
我因爲受驚,身體的中心不自禁偏移到了右手上,當時我的右手正摸在泥塑上。可能是泥塑太久了不牢固,我這一壓。手下那塊泥塑竟然裂了!
裏面居然是半空的!我抓到一塊硬物,剛想拉出來看看是什麽東西,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小廟走來。
周懷瑾看了我一眼,我趕緊跟着他急急退到香案後。
來人正是張狡磊,看他健步如飛的模樣,竟像是匆忙趕過來的。額角還挂着細汗。
他瞪着三角眼,不悅地喝了我們一身:“你們跑這裏來幹嘛!”
我趁着周懷瑾結結巴巴地找借口時,回頭看了一眼。被我按裂開的女泥塑破口處,居然露出一塊骨頭!而且骨頭竟然不是白色或者灰色的,而是幽森森的湛藍!
我打了個寒噤,下一秒就被張狡磊連拉帶扯地推出了小廟。
他看到泥塑被破壞的時候,氣得渾身顫抖,要不是周懷瑾已經拉着我走遠,他肯定要揮棍子打過來。
我們沒再繼續搜查,我趕緊把剛才的發現告訴周懷瑾,周懷瑾聽後立馬頓住了:“裏面有人骨?伊伊你确定嗎?”
我連連點頭:“确定,那骨頭居然是藍色的!”
周懷瑾擰起眉頭,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拉着我就往我們住過的那間房屋跑:“我隻聽說過紅河的紅骨羊,從沒聽說什麽地方的人骨頭是藍色的。這裏不是封門村,伊伊,我們先離開再說。”
“你記不記得昨晚在半路上遇到的老太太?你不是說她問你要去哪個封門村嗎?”
周懷瑾面色凝重地點下頭去:“她神志不清,我隻當她是在說胡話。”
“我不覺得,你燃香供她,她應該是想提醒你什麽。”我一直覺得既然人有好壞之分,那人死後變成的鬼物自然也有好壞之分。有的鬼物也是懂知恩圖報的,可能是男女思維方式不同,反正老太太的那句話我反複想過很久。
我們剛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張狡磊居然急急地趕了過來。
他擋在門口,急道:“不能走!”
我睨了周懷瑾一眼,既然雙方都不能再維持那份平和,我覺得有必要攤牌了。但見周懷瑾沒有反對,我立馬問道:“張大爺,你的手機爲什麽一直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