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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懷瑾顯然也有疑心,擡頭往張狡磊身後那片黑暗看了兩眼:“大爺,這麽晚了您怎麽知道我們要來?剛才有沒有看到司機師傅?”
張狡磊緩慢擡頭,上眼皮耷拉下來形成三角形,目光十分深邃,意味深長地将我們兩個打量一遍:“當地人大半夜不會往這裏跑,我老遠聽到車子響就知道是誰來了。”
張狡磊說完就轉身往回走:“你們兩個娃子,跟我走。”
我趕緊瞄了周懷瑾一下。他把剩下的路費放在駕駛位上後,小心将手往前擺了兩下,示意跟着張狡磊走。
張狡磊一路上都沒再說話,我偷偷問周懷瑾爲什麽要相信這個突然在荒郊野外出現的老頭。我們壓根不知道他是敵是友,更或者,他壓根不是張狡磊也說不定。
“他看着已過七十,雖然拿了棍子當拐杖,但步履穩健,而且……”周懷瑾眸子微微一眯,把聲音又壓低了些,“看到他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了嗎?不簡單。”
除此之外,我發現張狡磊身上沒有照明設備。漆黑的夜幕下他居然僅僅靠着一根不會發光的棍子如同行走在白晝。而且我們打手電幫他照路時,他卻不高興地回頭瞪了我們一眼,周懷瑾眉頭一緊,讓我關了手電,隻用他的手電照我們腳下這一小塊路。
我們大概走了不到五十米,就聽到黑車急急開走了。
我們下車的地方離目的地并不算遠,張狡磊帶我們走了一條崎岖的小道,很快就看到遠處黑影林立,顯然是到封門村了。
周懷瑾很本能地舉起手電筒往黑影照過去,沒想到張狡磊卻反映很大,迅速轉身狠狠地拍了下他的手背。要不是周懷瑾的伸手敏捷,手電筒會直接被拍飛。
張狡磊瞪了我們一眼,厲聲呵斥:“關掉!”
我心裏不舒服了下,他壓根沒提醒我們不能開手電筒,現在突然這副兇相倒像是我們做錯了天大的事情。
周懷瑾關了手電後才鎮定道:“我們第一次來,有什麽禁忌你最好提前跟我們說。網上說封門村是*,你是怕我們驚動裏面的……”
“噓!”張狡磊狠狠龇了下牙,“進村後不準用手電筒,還有,不要再說那種字眼!”
我愣怔了一秒,才知道張狡磊忌諱的是“鬼”字。
踏進村子前,我想到老太太鬼跟周懷瑾說的話,忍不住問了一聲:“大爺,你們這裏有幾個封門村?”
張狡磊的身子微微頓了下,沒有搭理我。
村子裏寂靜無聲,隻有我們三個人的腳步聲在幽幽地回蕩,我緊張地手心裏都在冒虛汗。
我發現一件怪事,每戶人家大門左邊都用泥巴砌了個盆。我們進村的時候,泥盆裏就有東西在安靜地燒着,空氣裏彌漫着一股股焦味。再往前走,我們才發現這個村子并不是*。前面正有兩個老人家在挨個往泥盆裏添東西點火。
這次我忍住了心裏的好奇,沒再出聲詢問。
張狡磊把我們帶到村子中間一戶院子,站在門口往裏一指:“女娃子住這裏。”而後他又朝對面的房子指了下,“男娃子住那邊。”
“不行!”周懷瑾這下不再沉默了,他看了我一眼,當即握住我的手,“她膽小,我們必須住一個屋。”
張狡磊不甘示弱,面無表情地瞪着周懷瑾。
我趕緊添了一句:“初來乍到,我害怕了萬一做出什麽壞了村子禁忌的事情不好,小周哥在旁邊還能提醒提醒我。大爺,您說呢?”
張狡磊終于緩緩點頭。視線在我們兩個之間徘徊幾次後,哼哼一聲:“你們最好把持住,不準在這裏做那種事。”
我沒料到他擔心的是這事,當即發窘,無意間瞄到周懷瑾绯紅的兩頰,頓時覺得更加尴尬了。
房子裏沒有電燈,隻有很老式的油燈,裏面盛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油,點燃後味道不讨好聞。房子裏的擺設特别簡陋,桌椅都很有年代感,我擔心會把椅子坐塌,所以一直沒敢坐。
房子是用石頭砌成的,看起來很結實,但房子裏很冷,而且好像有什麽地方漏風。床上的褥子很薄,聞起來還有點發潮的黴味。好在我們兩個帶了睡袋,不然今晚是不用睡了。
周懷瑾從院子裏抱了兩捆幹草,在地上鋪了一層,我們直接在地上打地鋪的。
因爲這個村子太過詭異,周懷瑾說這些床不能亂睡。沖撞了床真正的主人會惹麻煩。
也許是因爲這個環境太陌生,我到半夜都沒能睡着,旁邊的睡袋裏倒是傳出輕微的打鼾聲。周懷瑾最近是真的累着了,每次都能很快入睡。
這個房子不大。床和客廳并沒有隔開,我們倆的地鋪子啊床邊,但一眼就能看到客廳裏的情形。
微弱的油燈火一直在晃動,我轉動眼珠子看到牆頭上出現很多誇張的影子,有桌子角、椅子腿,還有一個影子一直在有規律地搖晃。
我心頭一緊,趕緊尋找那個影子的源頭,是一張很簡陋的搖椅。但此時此刻,那張空蕩蕩的搖椅卻在一下下地前後晃動着,就像有個無形的人躺在上面。
周懷瑾睡覺前在我們的睡袋外撒了一圈朱砂粉,所以我心裏是有點安慰的。但是因爲沒搭帳篷,我越是注意那張搖椅。心裏的恐懼就越深。
屋子裏很快有蹒跚的腳步聲響起,最初是從搖椅那裏響起的,十步過後,搖椅的擺動幅度明顯減小。十五布後,搖椅不再晃動。我聽到那腳步聲是往我們這邊傳來的,深吸一口氣後趕緊開始屏息。
那腳步聲在桌子邊停住,我聽到有手指敲東西的聲音,油燈也使勁飄忽幾下,差點熄滅。
鬼物好像每走到一處都要四處摸摸、敲敲,不知道有什麽目的。
我趕緊閉上眼睛,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進睡袋,可現在我壓根不敢動彈。
過了大概一分鍾,那腳步走到睡袋旁就沒了聲音。我等得幹着急,心裏像有根雞毛一直在浮動,又毛又癢特别難受。
我微微睜開一條眼睛縫,隐約瞄到一個黑影在圍着我們的睡袋打轉。那個黑影走兩步就停下來幽幽地立在那裏,再走兩步再停下來看看。我緊張地身上出了一層層虛汗,想叫周懷瑾,卻又怕驚擾了鬼物。
我偷偷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黃符,緊緊地拽在手裏,想着萬一跨過外面那個圈子跑進來,我一定要把黃符準确無誤地貼上去。
黑影很快消失,但腳步聲還是在圍着圈子打轉。一圈過後,鬼物開始不耐煩,桌上的油燈被推翻在地,很快滅了。
鬼物忌諱那圈朱砂粉,不敢輕易進來傷害我們。不過這鬼物顯然已經開始煩躁。再這樣下去,我們怕是會有危險啊。
我悄悄地挪動睡袋,可身下的幹草立馬呲呲作響。
黑暗中我能感覺到有東西在盯着我看,我又深吸了一口氣,趕緊把手伸出睡袋朝旁邊打去:“小周哥?醒醒!”
周懷瑾這回睡得是真死,我連打兩下才睡意朦胧地醒過來:“伊伊?”
不遠處響起東西落地的聲音,搖椅好像也劇烈地晃蕩起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十分頻繁。緊接着床上也開始有東西在一下一下地敲着木闆。
周懷瑾這下徹底醒了,他趕緊從他背包裏掏出一根熒光棒折彎,有亮光出現那一瞬,周圍的嘈雜音瞬間沉寂!我趕緊坐起來掃了屋子一圈,等視線轉到身後時,突然發現牆上的影子特别長!
我趕緊拍拍周懷瑾,心驚膽戰地擡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