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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懷瑾的内心畢竟青澀,這會兒的事情恐怕是他單獨處理事情以來碰到過的最大一件事,所以才會激動成這樣。
我壓根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麽,隻知道他又興奮地拉着我往最裏面那個隧道跑。
我哪裏肯進去呀,一個勁往後倒:“幹嘛又進去啊,你先告訴我你想明白什麽了?”
想想踩地龍的酸爽。我就頭皮發麻。
周懷瑾的興奮勁很快過去,他讪讪地松開手,臉上酡紅一片,看得我花枝亂顫,眼前一片恍惚。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這才沒再繼續被移情蠱左右下去。
“還記得竹林上的空地吧?當初我仔細檢查過。圓形空地邊緣有松動,就像被人挖過,但是邊緣往外一寸或者往裏一寸的土質都很結實。當時我想不明白原因,隻以爲有人在那圈土裏埋了什麽,但扒開來看也沒什麽異常。”
說到這裏我還是沒弄懂,空地邊緣有松動跟這下面的地龍有什麽關系?
“我懷疑那些空地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轉動,空地轉動掉下來的土被那些地龍吞食。但這種土裏因爲生石灰太多所以堿性太重,地龍吃了會不舒服,這也是它們在那片地方不停地拱動的原因。那片土那麽軟。說明這個過程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
太玄了,好好的一塊空地還能自轉不成?按照能量守恒定律,怎麽找着也要有能量轉化成它轉動的動力才行呀?
我盯着周懷瑾,感覺他這想法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幾秒後我就把自己給說服了,先不說竹林裏有鬼物,或許那些鬼物每隔一段時間會做點什麽好讓空地自轉,也或許天上的星象變化和月光能讓那片空地吸收到人肉眼看不到的能量。
“所以呢?你想進去看什麽?”原諒我一時間沒能跟上他的思路。
周懷瑾莞爾一笑,眼裏像是有陽光在跳躍:“如果我猜得沒錯,空地的轉動能帶動石棺的移動,我想看看石棺上面的那些泥土中是不是也有石灰。”
之前我們隻顧着刮土看石棺上有沒有線索了,哪裏注意到那層土也會有玄機。
我硬着頭皮跟他走到有地龍的泥土邊緣,腦子裏那根筋繃得特别緊,慫得我又開始胃酸翻滾。
周懷瑾終于注意到了我的不對勁,他猶豫了下,估測了下距離:“到石棺最多十米。我是怕跟你走散所以才會硬把你拉進來的。你跟江慕堯在這裏等我,不管出什麽事都不要走開,我很快就回來。”
我暗自松了口氣。趕緊點頭答應。
他不放心地看了我好幾眼,在我的催促下才趕緊踩着地龍跑過去。
我對蛆、地龍這種軟體蟲子的恐懼就跟有的女孩子怕老鼠蟑螂一眼,看一眼就打寒噤,壓根說不上原因。我知道地龍這種東西不咬人也沒毒,可心底的恐懼就是難以克服。
所以收手電的時候無意瞥到正在蠕動的泥土時,我冷不丁狂抖了下,差點把手電筒都給扔了。
江慕堯附身的大公雞拿腦袋蹭了蹭我的腿,試圖安慰我。
我咽了下口水,悄聲跟他說話試圖壯膽:“江慕堯,我剛才好像看到土裏有東西,你說我該不該再看一眼?”
我話音剛落,這家夥居然屁颠颠地跑進了地龍窩。用爪子扒拉兩下拖着一截骨頭跑了出來。
我剛才看到的就是骨頭,現在不僅僅是頭皮發麻了,簡直惡心。很有可能被這些地龍吞食的泥土裏還含有腐爛的人肉!
周懷瑾也是真的迅速,他擔心會跟我分散,所以弄了兩把土就趕緊跑出來了。
有一把土是他從石棺頂端戳下來的。還有一把土是粘在石棺上的,我們檢查了下,裏面都有生石灰。聞起來也有鹹味。
周懷瑾的推斷沒錯,這個九宮八卦陣果然精妙。
石棺每次移動應該都會遮住其中一個岔口的路,不過最右邊的那條隧道裏并沒有出現過石棺的可疑痕迹。希望中間這條隧道是出路,當初修建這座地下迷宮的南宗人,按理會留一條出路的。
找出規律我們倆的消沉立馬沒了,我抱住公雞就跟着周懷瑾進了第二條隧道。
這條隧道裏明顯比另外兩條幽冷,兩邊濕濕滑滑的粘着黑水,十分惡心。我們剛走進去五六米,就聽到遠處的黑暗裏有各種聲音在咯咯笑。
冷風一陣陣撲面而來,風裏裹着一種很奇怪的酸味。
江慕堯說這裏面危險,可我們走了一半也沒碰到鬼物,但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卻越來越濃烈。我幾次三番猛地一回頭,卻什麽也沒看到。
“怎麽了?”周懷瑾看我神色慌張,趕緊停了下來。
“我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盯着我們。”一停下來我才發現那股酸味越來越濃,遠處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飄過來。就像有人在小聲地議論紛紛。
我看了下手表,已經十二點了。
前面很快又出現一道大陰影,原來石棺有一部分穿過青石牆擋在了這裏。不過隻擋住一半的隧道,我們橫着身子應該可以穿過去。
石棺有一米多厚,而且是密封的,棺材蓋跟管财身之間的縫隙不仔細看壓根辨别不出。我剛把身子擠進去就發現不對勁了。腳下怎麽有水?要不是才起來啪嗒響,我還真沒注意。
水呈茶黑色,不像隧道牆壁上的黑水那般粘稠。那酸味就是地上的茶黑水散發出來的。
前面突然傳來兩聲刺耳的吱吱聲,聽着像有指甲在撓石棺。我咯噔了下,不會這石棺裏的屍體詐屍了吧。别這樣,雖然我們都是挑的危險地方去,可再詐屍的話,這頻率也太密集了些。
我僵着身子沒敢動彈,打開手電筒往前面一照,突然有東西急急朝我臉部抓來!
我吓了一條,本能地往後退去!被周懷瑾接住了,懷裏的公雞也引着脖子喔喔打起鳴來!
居然又是一個活死人!皮肉正在腐爛的活死人!而且身上正有白蛆在往下掉!
活死人不會動腦子,想正面從石棺跟牆壁之間的這條縫裏往我這邊撲過來。結果直接被卡住了。我剛才準備進去時,要不是因爲踩到下面的茶黑水停下來,肯定要直接撞進活死人的爪下。
李寡婦已經解決了,眼前這個不是張喜才就是大姨。要說大姨也真是煩人,當初下井有她跟着,後來以爲她掉到鐵棺下的無底洞去了,結果她又出現……
活死人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我看到在其皮肉裏進進出出的白蛆就一陣陣戰栗。等看到她脖子上還有縫線後,我立馬确定了她就是大姨。
周懷瑾把我拖了出去,大姨身上的白蛆掉進茶黑水中後,很痛苦地扭動起來。我沒敢多看,折騰一上午已經累癱了,早飯也吐了個精光,實在沒東西再吐。我還要留着體力找莫悅卿,可不能因爲這些軟體的惡心蟲子把命給吐沒了。
“這水應該是防腐用的,可以阻止微生物分解石棺内的屍體。石棺在移動中可能出現了摩擦和碰撞,畢竟年代久了,可能哪裏出現了裂縫。”
我點點頭,指了大姨一眼:“她怎麽辦?之前我們在李寡婦的喉嚨裏找到一塊雞血石。”我趕緊把那塊已經破裂的雞血石拿出來,描摹這上面的紅色标記道,“聽說這是南宗的标志。”
“鬼見怕。”周懷瑾點點頭,看來他确實聽說過南宗,“那她身上應該也卡了一塊類似的石頭,困得她的魂魄離不開陽間。”
周懷瑾拍了下我的肩膀,塞了兩章黃符在手裏:“你先在這裏等着,我先過去。一旦有事盡快跟上我,千萬不能跟我分開。”
他掏出一把銳利的匕首就側着身子往前挪去,他長手一揮,我聽到有東西掉進了茶黑水裏,白蛆扭動身子發出一陣刺激人神經的抽搭聲。
周懷瑾不聲不響地又揮匕首割下了幾乎隻剩下骷髅頭的腦袋,長腿用力一蹬,大姨的身子重重往後摔去。
我側身抱着公雞趕緊跟過去,大姨的骷髅頭和斷手居然還在詭異地滾動着。
周懷瑾挑開大姨的食道,看了半晌後奇怪地搖搖頭:“沒有雞血石,咦?”
他用匕首挑出來一小塊保鮮膜,保鮮膜裹成了一團,中間有東西。我剛想湊近看看那是什麽,大姨的魂魄幽幽地從肉身上竄了出來。
上一秒還在爬動的斷手立馬沒了生機,徹底死寂。
大姨的魂魄正用手将腦袋扶在脖子上,一脫離肉身就龇牙咧嘴地朝我猛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