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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池的圓台下一直有沉悶的轟隆聲在響動,唐逸清他們大部分時候被封在陰陽八卦圖之内,即便能出來活動,也會被圓台下的黑洞吸住。
圓台下的黑洞很陰森,深不見底,每次一打開池水就會躁動。曾經有鬼物因爲好奇鑽進去過。但再也沒見出來。
方碑裏砌着一具幹屍,唐逸清稱之爲“玉面僵屍”:“這東西是我碰到過最邪門的東西,如果能想辦法把它摧毀,那我們興許都能出去了。”
江慕堯盯着方碑看了會兒:“扔進黑洞裏不就行了?”
唐逸清曬然失笑:“萬一不行呢?”
江慕堯沒說話,我默默地從背包裏掏出一把匕首,一隻碗。既然江蘭芯出不了這個鬼穴,那我隻好用周懷瑾教過我的法子--歃血起誓。
我怕疼,隻把左手食指割破了,放了半天的血才勉強盛滿那隻小碗。
待江慕堯心疼地往我指頭含進嘴裏時,唐逸清立馬嗤笑出聲:“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當年的唐逸宸。”
唐家有三個孩子,老大唐逸清,老二唐靜怡,老三唐逸宸。
按照唐門的規矩,“天命”本來是要傳給學術最爲精湛的唐靜怡。
但彼時唐逸宸愛上一個女人,那女人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唐逸宸爲了救那女人的命,不惜背叛唐門搶奪“天命”。
“我聽說得天命者可起死回生長生不老,每一任的天命繼承者最多隻能連任兩次。”唐逸清感慨萬千,當初他日子過得極其逍遙,不想死也很正常。
我将手指從江慕堯嘴裏抽出,他身上很冰,止血效果不錯。
唐逸清也不理會我們,顧自回憶他的往事。
歃血起誓最好是飲血,我實在沒辦法把溫熱的鮮血往嘴裏送,就沾了一點血塗在唇上,而後雙手将那碗血呈到江蘭芯面前:“大姐,那一世是劉珺瑤不對,我在此向您道歉,喝下這碗血後,希望咱們的恩怨情仇就此打住。今日有大舅和江慕堯爲證。我初伊發誓一定會将您救出去,如有違背,我必定不得好死。”
江慕堯沒料到我說這麽重的話。過來捂我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其實這一世我如果不能把“隔世報”解決掉,24歲生日前就會橫死,也算不得發了重誓。
江蘭芯木愣愣地盯着那碗血發呆,沒有動彈。
我怕她不肯接受,趕緊又勸:“早日投胎轉世,也能早日跟貝貝相聚。您跟貝貝有母子情分在,下一世一定還能跟她做母女的。”
不是我自私,誰也不會喜歡被前幾世的恩怨糾纏到我這紅地步。如果九張紅眼龍圖現在就出現在我面前,挨個告訴我該怎麽解除這份恩怨,我保證屁颠屁颠地毫無怨言。
可能是因爲我提了貝貝的名字,江蘭芯的身子輕輕一晃,緩緩擡眼看向我。
唐逸清咳了一聲:“蘭芯。過去的都過去了,在這裏困下去,你永遠也見不到貝貝。”
她僵硬地點下頭去。接過我手裏的碗把血喝了個幹淨。喝完後她的眼神明顯亮了很多,還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舔嘴角的血漬。
我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周邊聚了好幾隻鬼物,全都流着口水把我當食物一般打量。
唐逸清一擡手,他們立馬微微欠身散開了。
“可以了?”江慕堯微微皺眉,疑惑地看向江蘭芯。江蘭芯歎了一聲,但臉上的神情很恬靜,她主動握住我的雙手與我對視。
我能感受到一股股寒流從我左手心裏往她身上湧,那條紅眼龍異常歡騰,好像随時都會從我的皮肉裏沖出來。
等左手的寒氣消盡,江蘭芯的氣色頓時大好:“你叫伊伊?我們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希望你能遵守承諾,盡快過來救我們出去。”
我點點頭,心底無比的暢快。左手的溫度在慢慢回升。所以江蘭芯與劉珺瑤的恩怨确實已經消除。
江慕堯握住我的左手,察覺到變化後,他的眼神卻蓦地一寒。咬牙切齒地念出一個名字來:“莫悅卿!”
顯然是女名,我不明白他突然這麽狠地念叨這個名字有什麽目的,但江蘭芯卻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饒是此時的她容顔憔悴,但那份優雅卻在慢慢回歸:“當初你要是聽了母親的話娶悅卿,後面也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她說完這句就轉身離開了。我趕緊疑惑地擡頭看江慕堯。
他臉色很尴尬,竟然僵着臉不敢看我。
唐逸清眉頭一抖,幸災樂禍地看着我倆:“怎麽,她沒想起以前的事情?嘿嘿,你小子……”
“大舅,時候不早了,就此别過。”江慕堯打斷他的話,眼神閃爍地看了我一眼,急急出了鬼穴。
回去的途中我已經大緻猜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初唐靜怡早就給江慕堯安排好了婚事,應該是某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莫悅卿,這名字一聽就是個溫婉的可人兒。
可江慕堯并沒有甘于被唐靜怡安排這門婚事。而是娶了劉珺瑤。根據事件的發展來看,劉珺瑤應該是小門戶的女兒,反正嫁進江公館後各種不受待見,以至于後來被逼着把快出生的孩子都給弄沒了。
長久積壓的怨氣讓原本一味忍氣吞聲的她因爲這個導火索黑化,各種籌謀之下,有了利用去清秋苑賞昙花的事情将江家的女人都害死了。我估計唐靜怡本來也應該坐在車上的。當時可能有事臨時沒能去,結果僥幸逃過一劫。
知道事情的唐靜怡恨得不行,居然将她親孫子的骸骨釘在了牆頭以此折磨劉珺瑤。劉珺瑤受不住,崩潰了,自行了斷了性命。
江慕堯急急趕回去,親自斂葬,又請唐栾幫他跟劉珺瑤逆天而行換了命。
不過唐靜怡的恨意并沒消,等他離開後又讓人挖棺暴屍,結果趕上唐逸清和唐逸宸起陰謀殺了所有的江家人。
我腦補了一出精彩的恩怨情仇,因爲沒辦法感同身受,我隻好心驚膽戰。
我沒辦法怪責江慕堯當初不聽話不娶莫悅卿,也不能怪劉珺瑤發狠害死江家那麽多女眷,也沒辦法指責唐靜怡瘋狂反撲。
他們都有錯,也都可憐。
回到招待所已經淩晨兩點多,經過212時我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
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即吓了我一跳,連走路都不自禁地開始貓手貓腳,我開門的時候,江慕堯居然很古怪地筆挺挺站在了212門前。
我被他的古怪吓到,又不敢出聲,生怕驚到212房裏的住客。蹑手蹑腳地上前扯了扯他的手,他這才僵硬地轉過頭來:“他來了。”
話在我嗓子眼繞了半天才終于說出口:“江慕堯,我們回房,你别吓我。”
沖過澡後江慕堯又要跟我聯絡感情來克制移情蠱,可隔壁的香氣好像不斷地在往我房裏溢,我哪裏有心思理他?
他試了幾下,我直接喊頭疼把他給打發了。
我點了幾根艾灸條後才入睡,可迷迷糊糊中總有什麽東西在撓我臉,一下一下癢得厲害。那感覺就像有隻小貓正用毛茸茸的尾巴在我臉上拂動。這樣就算了,好像那毛茸茸的東西還在往我身體裏鑽,鼻孔裏癢得很,緊接着耳朵裏也開始發癢。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拂,可我抓到的不是一條尾巴,而是細細軟軟的一大把。
我哪裏還睡得着,一個激靈吓醒了。
再一看,我手裏抓着的居然是一把頭發!我吓得趕緊把頭發往外拽!
可那些頭發就跟有生命似的,不停地蠕動着,我不敢張嘴說話,因爲脖子被勒着,再來一張嘴肯定會被頭發灌滿!
我循着那些頭發往上一看,天花闆上居然貼着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