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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張地拉住周叔,不明白我們爲什麽要涉險去青石闆下看,難道他以爲無影鏡的秘密就在那裏?
可能我的緊張暴露了心思,周叔慈愛地拍拍我手背歎了一聲:“丫頭,必須下去。千目村應該隻有這兩處古怪,一定是有牽連的。昨晚我檢查過那面鏡子。鏡子邊緣有一圈凹槽,當初肯定是嵌了東西進去的。”
也就是說,無影鏡現在不完整?找回鑲嵌在凹槽裏的東西,無影鏡的邪力應該就能恢複正常。
我讪讪地松開手,心裏滿不是滋味。
對周叔我有怨怼,畢竟是他強迫我忘記了江慕堯,可更多的還是感激,出生入死這麽多次就是爲了扭轉我的命運,隻要不是鐵石心腸都會感動。
老人家聽了周叔的要求,當即搖頭。他眼神裏有深深的恐懼。還走到門口盯着李寶紮看了好幾眼,小孩忙嚷嚷:“那是吃人的妖怪,我不要爺爺去。”
周叔面無表情地看了小孩一眼,又冷然看向老人家:“你們也活不了多久了,難道不想知道害了你們一家性命的是什麽?”
這話聽得我猛地哆嗦了下,江慕堯突然冷幽幽地出了聲:“黑符上面全是屍氣,老頭貼身放了這麽久。身上已經長滿屍斑,命不久矣。這小孩身上估計也差不多,他們兩個臉色都很暗沉,陽氣嚴重缺失,再這樣下去隻會變成行屍走肉。”
活死人!想起大姨、李寡婦和張喜才,我就忍不住起了一層虛汗。
大姨被困在枯井裏了,可李寡婦和張喜才不知道去了哪裏,突然有點擔心竹骨村的村民,當然,更擔心我媽的安危。餘狂低才。
老人家狠狠地糾結了會兒,最後看看自己的小孫子。猛地深吸一口氣,點頭。
本以爲要重新上山,可老人家卻帶着我們往不遠處的山腳去了,那裏堆着很多枯樹枝,扒開之後竟然有一道門。
我突然就想到落花洞女的傳說,心中惶恐不安。周懷瑾捏了下我的手,當即就暖了我一下。
看到小孩也要跟進去,我本來是堅決反對的,可周叔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表示我們沒辦法跟老人家交流,我隻好不再發善心。小孩身上的屍斑已經蔓延到脖子上,如果我們能順利出來,我要求周叔幫爺孫倆一把,救不回他們的命,好歹讓他們走得輕松些。
因爲我想到了劉珺瑤的孩子--夢裏的嬰靈,他們的心本來都很純潔,一旦沾上鬼物卻會被轉化爲最惡毒的傷人利器。
門後有一條蜿蜒向上的石道,石階兩邊長滿了濕滑的青苔。
上面一直有風往下吹,我竟然隐約聞到一絲異香。畫溟趕緊給我們每人分了個口罩,老人家擺手不要,被周叔強行要求戴上了。
周叔本來想讓畫溟跟李寶紮在外面等的,可畫溟把李寶紮的右手與他左手綁在一起後,堅決要跟進來。周叔便也沒再多說。
越往上走異香越濃,這口罩是畫溟特制的防毒口罩,但現在口罩上沾滿了那股濃郁的香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身後有除卻我們之外的陌生人跟着,可我回頭隻看到畫溟和李寶紮。
我們很快就趕到青石闆下面,那是一間暗室,隻有一張大供桌,供桌之後便是嵌着龍晶的棺樽。
我瞄了老人家一眼,看來他之前跟我們說的話裏多少隐瞞了部分事實。千目村每年都祭祀千目神不假,但地面上的形式估計隻是做給大家看的,村裏絕對有極少數幾個人會偷偷進石室來祭拜這口棺樽。
老人家既然知道這間石室,便說明他也是極少數知道内情的人之一。
我不知道這個推測對不對,但看周叔和周懷瑾的眼神,想法應該跟我的差不多。
老人家一到棺樽前就拉着孫子跪了下去,像唱山歌似的吟唱起來,還誇張地高高舉起雙手,唱完一句就匍匐在地磕一個大頭。
我一直以爲上來之前爺孫倆嘴裏的吃人妖怪就在棺樽裏,可他們現在的舉動倒是把我弄迷糊了,也許這是他們在可怕力量之前情不自禁的妥協。
我們五個誰也沒有照做,都在觀察這間石室以及最爲詭異的棺樽。
棺樽上除了龍晶,還鑲了很多銀飾,棺樽上的刻紋十分精美,跟湘西苗族人的服裝花紋類似。陽光從石室的缺口裏照進來,灑在棺樽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沒見過多少世面的我,第一次看到這麽高貴華麗的棺樽!
等老人家吟唱完跪拜完,這才拉着小孫子往旁邊退去。他讓小孩偷偷告訴我們,當初他就是從棺樽裏面取出那兩張黑符的,說完這些他便想走,被畫溟攔下了。
石室裏這麽蹊跷,周叔也不會放老人家走的。
江慕堯又出聲了:“伊伊,裏面有東西,待會兒他們要開這口棺,你務必退後,跟緊老頭和小孩。”
濃郁的馨香正是從棺樽裏散發出來的,周叔眯眼指着棺樽上鑲嵌的球形龍晶:“這一圈花紋跟鏡子邊緣的一樣,看來鑲嵌在鏡子上的東西應該也是黑曜石。”
周懷瑾把石室上的缺口搗大了些,摻着爛泥的溺水立馬嘩啦啦流了進來。不過石室的頂部夠牢,暫時榻不了。
他們推開棺材蓋那一秒,整間石室頓時像綻放了百花,香氣撲鼻。
我眼前模糊了下,隐約看到一個長發曳地的美人從棺樽裏站了起來,正朝我微微勾手。我被她的美貌吸引,不由自主地朝棺樽走去。
眉心一點朱砂痣,膚如凝脂,唇若朱丹,一颦一笑都勾人魂魄。
我情不自禁地咽着口水,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渴望,真想跟她永遠生活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可身後突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是李寶紮,她也一臉癡迷地朝前走去,速度比我快多了,跟她綁在一起的畫溟竟然被她拖在了地上。
心口突然開始發寒,我冷不丁猛地打了個寒噤,腰間有冰寒的東西在輕輕紮我。
腦子漸漸清醒過來,我這才聽到江慕堯的呼喚在忽遠忽近地往我耳朵裏灌:“伊伊?伊伊?伊伊……别往前走了,你在做什麽?這香氣有問題,快醒醒,你們是不是已經被迷惑了?”
我縮緊身子接連打了好幾個寒噤,用冰涼的陰手抹了一把臉,這下徹底清醒了。
再一看,周叔和周懷瑾都迷茫地瞪着前方,剛才還在棺樽前的他們,現在已經走到石室門口了。
爺孫倆似乎也陷入某種癡迷狀态,就連被李寶紮拖着走的畫溟也呆若木雞兩眼無神。
我不知道剛才到底出了什麽事耳,趕緊跑去拍了周懷瑾的臉幾下,我受傷的冰寒刺激得他起了兩個寒噤,眼神開始清明。
我趕緊用同樣的方法拍了周叔幾下,等他們倆好些之後,我再回頭一看,李寶紮已經解開右手上的繩子,擡腿往棺樽裏跨了!
剛才看到的虛幻美人壓根沒有出現,我驚得猛抽兩口氣,顧不上江慕堯的叮囑,急急跑去拉李寶紮。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麽,總感覺隻要她進了棺樽就永遠别想出來了。
周懷瑾他們還沒有徹底恢複神智,眼下隻有我能救李寶紮了。可我剛跑到棺樽前,腳下突然被什麽東西給絆住了,整個人往前一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回頭一看,小孩正咧嘴笑着,死死抱着我的一條腿不肯撒手。
與此同時,李寶紮已經跨進了棺樽。
她好像看到了熱戀中的情人,笑得越發燦爛,等她面朝裏往下趴去,我吓得心髒都繃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今天難道要出人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