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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裏混沌得很,本來就有很多事情對不上号,可周懷瑾還打算不認賬,我能高興嗎?
說完這些我也沒再看他們的臉色,默默爬到病床上蓋被子睡覺。手腳還冷得很,他要是不認賬我大不了把孩子打掉。
不過這個念頭剛從腦子裏劃過。心口就刺痛了下。
我怎麽忘了,當年我還是劉珺瑤的時候,跟周懷瑾懷過一個孩子,還沒出生就被他家裏人害沒了……我深吸了一口氣,眼睛開始發澀,突然很想老媽,也不知道她的魂魄養好了沒。
房門被輕輕合上,周叔好像走了。
有人走向床頭,拉開我用來悶腦袋的被子。
是周懷瑾,他扯出一個很尴尬的笑容。神色複雜地去摸我肚子:“你别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伊伊,隻要你肯跟我在一起,我、我願意照顧你和孩子一輩子。”
他的臉又紅了,可這番青澀的表白立馬将我心裏的陰霾掃空,心裏喜滋滋的。我剛想伸手去摸他的臉,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呵斥:“伊伊,你敢碰他試試,信不信我再把你帶走!”
我剛想往周懷瑾懷裏躲,暴風雨般的聲音再度炸起:“你再跟他親昵試試,信不信現在我就斷了他的手腳!伊伊,想他平安就最好别跟他親近。我會一直跟着你,他知道我的存在對他隻會有害無益。”
我聽出來了,這就是剛才那個叫江慕堯的鬼,真是陰魂不散。
唐栾周叔他們的話給我帶來很大的困惑,好像我應該認識江慕堯。可我壓根想不起來以前在哪裏見過他……
第二天一大早就驗了尿,結果我隻是腹部脹氣,真是空歡喜一場。無意間瞟到周懷瑾暗暗松了口氣,周叔和苗苗姐還相視一笑,别提多郁悶了。
周叔對比過方碑上的刻紋,跟夢中鬼樓裏的棺材刻紋很相似,由于我夢裏所見的東西可能會有偏差,所以周叔斷定這兩處的花紋應該是一樣的。
至于爲什麽決定去湘西,周叔說是想拿無影鏡。我冷不丁打了個寒噤。突然想起之前在竹林的枯井中,周叔他們往下隻能看到我卻看不到苗苗姐。
前往湘西坐的是七座商務車,司機一直默不作聲。
半道回了一趟常州,我本來想回竹骨村安葬嬰靈骸骨的,可周懷瑾居然在前兩天就給孩子安排好了墓地,火化安葬……一系列繁瑣的程序隻用半天就搞定了。
“拿到骸骨後小瑾每天都念往生咒做黃泉引,按理這孩子的怨氣應該能平息掉一半了。”
我心生感激,可一想到嬰靈也是周懷瑾的孩子,心裏的過意不去才稍稍減輕。
因爲耽擱了半天,我們趕到湘西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九點。在車上眯瞪了一夜,全都腰酸背疼的。
周叔檢查了下我的下眼睑,他按上去沒異樣,可我一按就起寒刺痛。
“時間還很充足,大家都累了。所有人都好好回房休息。苗苗,你先聯系王丘,告訴他我們要……”
我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我們剛進湘西,直接在很平常的酒店開了房。
周叔真是不缺錢,有酒店就不住旅館,有旅館決不進招待所。我想起之前偷聽到畫溟跟李寶紮的談話,回房的時候特意朝周懷瑾使了個眼色。
他疑惑地跟着我進了房,畫溟卻死皮賴臉地要跟進來:“伊伊小美人,寂寞可以找我啊,我比他厲害。”說着還輕浮地抖了兩下眉頭。
周懷瑾臉一放,當即把他給推出去了。
我湊到他耳邊把那天聽到的話說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腰上有冷風在紮我。想到江慕堯說的不能跟周懷瑾親近,我趕緊撤開了一步。
“麒麟章?伊伊你沒聽錯吧,師傅怎麽可能有麒麟章?難怪畫溟他們倆突然出現,居然别有所圖。”
“麒麟章是什麽,一種印章嗎?”
周懷瑾點點頭:“對,算印章,但并不普通。傳說麒麟章一出,必定血雨腥風。活人沾章印會丢魂魄,死人沾章印能散精氣。但這些都是傳說,這東西陰邪得很,我隻聽人談起過,并不相信這東西會有這麽大威力,多半以訛傳訛被誇大其詞了。”
我卻深以爲然,竹林裏的枯井、白骨路,公墓下面挖出來的骨灰盒,石洞深處的方碑、大蜘蛛……最近發生的詭異事情太多,我的三觀都被颠覆了。
我絕對相信麒麟章夠邪性,畢竟空穴不來風。
“小周哥,你說畫溟他們要麒麟章做什麽?”現在不是戰争年代,麒麟章代表的顯然是晦氣,找這東西是不是因爲活膩了?
周懷瑾搖搖頭,神色凝重:“不清楚,寶紮家裏是做古董生意的,畫溟家好像沒多少背景。他們自身對麒麟章應該沒需要,可能是背後有人聘他們找這東西的。”
“嗯。既然他們以爲東西在周叔那裏,隻要沒找到東西,他們應該就不會讓周叔出事。”不過我們多少還是要防着點,爲錢辦事的人可能隻認錢不認人。
周懷瑾突然笑了,溫柔地幫我将耳邊的碎發撩到了耳朵後,臉上又因此浮起兩團紅霞:“伊伊,你真是一點就通。趕緊睡吧,你……要不要我陪你?”
我一喜,剛準備點頭,江慕堯的聲音就要命地灌入我耳朵:“你敢點頭試試。”
心裏咯噔了下,我硬生生把點頭換成了搖頭。特麽的江慕堯,你一隻鬼幹嘛總是纏着我,我招你惹你了?
周懷瑾也沒介意,深情地看了我兩眼就去了隔壁房。
鬼怕陽光,我也不知道江慕堯躲在哪,但故意把窗簾拉開後才睡覺。我一定要想辦法把江慕堯偷偷纏着我的事情告訴周懷瑾,不過這隻鬼也沒傷我,本性應該不壞,我并不希望周懷瑾傷害他。
一覺睡到八點才被敲門聲吵醒,我還是在夢裏被嬰靈追了一路,也不知道他的怨氣什麽時候能消。
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停在了村口。村子掩在叢林之中,房屋都是老式的灰瓦木房。
“老董,你就在村外等着,規矩你都懂,沒事别亂跑。”
周叔不讓我們打手電,說是怕我們亂照,冒犯了什麽就不好了。經過村口一塊大石頭時,我瞄到三個字:千目村。
這村名跟我們竹骨村有得一拼字,光看名字就渾身不自在,密集恐懼症壓根不敢想。餘見腸才。
村子裏異常安靜,陰森地駭人,二十幾戶的村落竟然好像隻有我們六個活人。放眼看去一片黑暗,竟然家家戶戶都不亮燈。這情況詭異地有點像竹骨村,不過我們村裏人是因爲害怕我媽馱鬼敲門才一早熄燈睡覺的,他們又是爲了什麽?
我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好像邏輯順序上有問題。
按理紅旗袍女鬼是要找我索命的,現在想想,我生日那晚敲隔壁李嬸家的門時,李嬸的表情就有問題了。這麽說,我媽馱鬼敲門的事情遠在我生日之前就出現過。
如果女鬼隻是用怨念控制我媽,那她一早就開始讓我媽敲門幫她吸精氣,爲的就是徹底從枯井中逃離吧?不然這裏面肯定還有我不知情的問題存在。
前面突然停了腳,江慕堯那家夥的聲音又驟然在我耳邊響起,吓了我一跳:“伊伊,這個村子不對勁,陰氣很重,應該是被遺棄的*,你們最好白天再來。”
似乎是爲了印證他的說法,周圍突然憑空響起很多腳步聲,就像有不少人在匆忙趕路。但那些腳步聲始終都沒走遠,我甚至聽到一米遠的地方開始有人說話。
一個蒼涼聲音在我耳邊幽幽地響起,節奏緩慢到讓人心焦:“嘿,你吃了嗎?”
我吓得直咽口水,不敢應聲。半夜遇鬼攀談,搭話不是找死嗎?肯定會被纏上的,有一個江慕堯就夠了,再來一個我肯定會吓得神經衰弱。
周叔他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我們六個人身邊陸續被幾個黑影圍住,周叔還敲門聲地熄了手電。
仿若打招呼的聲音此起彼伏,還有聲音回話,然後我居然聽到一個尖細的嗓音在咯咯笑:“好香咯……什麽東西這麽香……”
江慕堯這個死鬼又開始偷偷跟我說話了:“盡量屏息,你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在村子正中央,繼續往前走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情況,最好盡快後撤。”
周叔的打算跟江慕堯的一樣,悄悄示意我們後撤,可圍在我們身邊的鬼物卻遲遲不肯散開。我隐約看到苗苗旁邊那隻鬼,一把揪下腦袋,用手拎着放到她胸前一直嗅。
慘了,苗苗姐最讨厭這種流氓行徑,再不撤離她肯定會忍不住爆發。
我猜得沒錯,退了十幾步後,苗苗姐就煩躁地朝鬼頭上貼了一張黃符。
凄厲的叫聲比瀕死的豬嚎還慘烈,原本還在周邊遊走的鬼物,因爲這個動靜齊刷刷朝我們穿過腦袋來!
一個鬼頭幽幽地從我頭頂上飄落下來,堪堪貼在我鼻子前,我頓時聞到一股濃烈的焦味。
周叔立馬嚷道:“不好,快撤,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