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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恐地打量了一遍口罩男的裝扮:一身款式很潮的中山裝,身材健朗,筆挺如模特,眉毛又粗又濃,最出彩的就是那雙眼睛,眼形很好看。但此刻内裏卻裹着暴風雪,特别吓人。
我不明白周懷瑾的身子爲什麽僵着,趕緊又往他懷裏靠近一些,怯怯地又問了一遍:“小周哥,這人怎麽戴着口罩?”
一陣罡風吹過,我慌忙閉上眼睛,可下一秒整個人都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口罩男居然在眨眼之間把我從周懷瑾懷裏搶了過來!
他不是人,這個認知吓得我渾身顫抖,趕緊掙紮着想逃走。
我慌亂地去找周懷瑾。看到他叫着我的名字急急跑過來後,我趕緊朝他伸出手去:“小周哥,救命!”
口罩男的手狠狠掐進我肉裏,直接抱着我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醫院!
我吓出一身冷汗,再睜眼時我已經在山上了,山風呼呼地吹着,我本來就穿得少。再被這麽一吹,立馬凍得瑟瑟發抖。
“伊伊,别跟我開玩笑,睜開眼仔細看看,我是誰?”口罩男問得小心翼翼,朦胧月光下,我看到他眸子裏噙着一絲小心翼翼和痛心。
可他不是人,我哪裏敢放肆,掙紮着想讓他放我下來,可他就是不肯撒手。
“别鬧,你沒穿鞋。會紮到腳的。”
心上像是有一道傷口被撕扯開,汩汩流出鮮血,疼得我暈頭轉向。我顧不得害怕,痛苦地揪住他的衣領直打顫。
“唐栾,唐栾!出來!”口罩男急得大叫,身體上的不适加上心理上的恐懼,惹得我幾乎要暈厥。
手腳被冷風吹得發僵,胃裏突然一陣翻江倒海,我忍不住開始嘔吐。可能之前沒吃多少東西。吐了半天也隻有酸水。
遠處突然有兩件大衣急急地往我這邊飛來,一個聲音平地而起:“江慕堯你發什麽神經,擄人就擄人,非讓我偷衣服過來做什麽!”
口罩男叫江慕堯?
他闆着臉把我整個用大衣團團裹住,臉上冷得像結了冰:“伊伊突然不記得我了,肯定是周旻在背後搗鬼,你當初爲什麽不阻止周旻給她下蠱?”
“她又不是我女人,我犯得着拼死阻止嗎?你以爲周旻那老家夥好對付啊?洋洋最近都不敢去找這丫頭,你以爲是什麽原因?還不是那老家夥背後想偷偷在洋洋脖子上挂陰鈴、喂符水!要不是洋洋機靈,早就中招了。”
洋洋?那是我的貓,是周懷瑾送給我的。可他們到底在說什麽?我一點也聽不懂。
我怎麽會是江慕堯這個鬼的女人?我記得楊喬跟女鬼有染後,我找周懷瑾幫忙驅邪,他一直默默幫助我,而且我倆早就暗生情愫有了夫妻之實……我還記得他體力很好。第一次翻雲覆雨的時候他折騰一夜都沒停,當時痛得我都不想再理他了。
一想到這種旖旎的情事,我的臉就忍不住發起燒來。依稀記得昨晚還跟他纏綿了,真後悔當初沒在楊喬之前認識小周哥。
心口被冰柱子紮穿一般,又冷又痛,小腹中隐隐有東西在鼓動,我下意識地摸住腹部,腦子裏冒出一個驚人的念頭:難道我懷上了小周哥的孩子?
我吓得一直瑟瑟發抖,不知道這兩隻鬼想對我做什麽。
江慕堯粗粝地喘着氣,口罩都被他吹地發脹。
“你打算一直這樣抱着她?你這樣隻會吓到她,你别忘了前兩世的事情。”唐栾的聲音幽幽地竄過來。
江慕堯的身子赫然繃成木頭,抱着我的兩隻手又擁緊了些。
雖然我聽不懂唐栾的話,可他顯然是想讓江慕堯放了我,所以趕緊顫聲附和:“對啊,你放我回去吧,我……我可以自己下山。”
我要回去告訴周懷瑾這個好消息,我可能是懷孕了!
“伊伊,好,我送你回去。可是我們已經結爲夫妻,我是不會放手的。”他的眼神堅定又痛苦,濃濃的憂郁像堅硬的北極冰,融化不開。
我被他的眼神吓蒙了,死死揪住身上的大衣,生怕他就地非禮我。
耳邊又響起呼呼的風聲,心裏某一處像被潑了醋一樣酸得發脹,江慕堯剛才的眼神莫名其妙地不停在我腦海裏翻騰。
現在已經是淩晨兩三點,醫院的走廊裏靜悄悄的,我一點聲音也不敢出,萬一惹怒這隻鬼,他一個反悔又把我帶走了可不好。周懷瑾教過我一些符咒,可我手頭沒有黃符和桃木劍,壓根不敢胡來。
“我看過畫溟從方碑上複印下來的圖案,跟你畫的棺材上的圖案差不多。”是周叔在說話,我激動地想出聲,可江慕堯突然改由豎着抱我,另一隻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的背緊緊貼在他身上,圈住我的那條手臂就勒在我的兩團肉軟下,我窘得張嘴就咬,可什麽也沒咬到。
周懷瑾很着急,一直想出去找我,被周叔呵斥住了。印象裏的周懷瑾一直彬彬有禮,可他突然就惱了:“師傅,您當初下心心相印符蠱的時候是不是動了别的手腳?伊伊怎麽突然不記得江慕堯了?之前她聽到您說要執行第二套方案,這第二套方案到底是什麽?”
腦仁隐隐作痛,我怎麽聽不懂周懷瑾的話?他們說的話跟我的記憶對不上号,腦子裏好像有一塊區域是空白的。
“伊伊,你仔細聽着,裏面的人不可信。我不管你因爲什麽原因突然忘了我,但我要你記住,你是我江慕堯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從此以後,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愛你,我會愛到你再度開口說愛我,再度在我懷裏撒嬌。”
這番話聽得我心跳陡然加速,他好像脫了口罩,幽涼的氣息噴在我的耳朵裏有點癢,可我不明白他爲什麽會說這些話。
他是鬼,我是人,我怎麽可能是他的女人?不,經曆過楊喬一個渣男已經足夠,我隻想跟小周哥恩愛。餘見妖号。
病房裏出現死一般的沉寂,大概過了兩三分鍾,周懷瑾才疲憊地出聲:“師傅,我知道您一直視我爲親兒,可就算我一輩子打光棍,也不希望師傅和苗姐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幫我……”
“啪!”地一聲響,周懷瑾的話被打斷了:“養你這麽大,怎麽還跟個愣頭青一樣,什麽打一輩子光棍!我這輩子是不指望生孩子了,就等着你給我老周家傳宗接代呢!”
我頭疼欲裂,胃部又是一陣痙攣,再度開始犯嘔。
“伊伊?”江慕堯的聲音帶着驚慌,大衣散開後看到我一直捂着小腹,居然伸手過去給我揉了幾下。
肚子裏的躁動變得越發強烈,可我記得第一次跟小周哥發生關系大概是二十天之前,就算懷了孩子也不該這麽早就有胎動吧?
門外的動靜引起周叔的注意,腳步聲迅速朝門口接近,門被打開那一瞬,我身上的束縛登時消失不見。鬼走了,我籲了一口氣,擡手一抹額頭,全是冷汗。
周叔一看是我,趕緊把我拉進去,戒備地往走廊兩邊看了下:“你怎麽回來的?”
我的牙齒還在打顫,委屈和害怕統統湧了出來,鼻子一酸趕緊撲進周懷瑾懷裏:“周叔,那隻鬼把我擄走了,可另一隻鬼讓他放了我,他剛才把我送到門口又不讓我進來……周叔你剛才爲什麽打小周哥?”
周懷瑾臉上殘留着手指印,我心疼地顫着手輕輕婆娑,這才發現周懷瑾整個人都繃得跟石頭一樣。
“兒子不聽話,老子教訓一下還要别的理由嗎?丫頭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好了的話我們明天就出發。”
“去哪兒?”山上的石洞以及洞裏的方碑還沒研究透,洞裏的蜘蛛身上有紅眼龍圖,裏面肯定有重大秘密,說不定我解除我短壽的關鍵就在這個洞裏。
周叔凝重地看了我一眼:“去拿無影鏡。我家小瑾好不容易給我找了個這麽伶俐的徒媳婦,我當然要盡心盡力把你身上的災禍都一一驅除才好。”
我心裏一暖,紅着臉把周懷瑾的手拉到我小腹上放好:“叔,小周哥,我好像有了。”
可周懷瑾的臉色卻蓦地僵住,整個人都吃驚地顫了兩下:“伊伊,你說什麽?”
他的反應讓我失望透頂,再看周叔,也跟吃了翔一樣綠着臉,我的心情當即就跌到了谷底。
剛才還口口聲聲說我是周家媳婦,怎麽懷了孩子你們都擺出不認賬的樣子來。而且我隻是說好像有了,幹嘛不想負責?
我幽怨地瞪了周懷瑾一眼,甩開他的手,又不着痕迹地往旁邊挪開兩步,這才悶聲道:“剛才一直犯嘔,肚子的感覺也跟平常不一樣,我可能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