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跳舞的女人身姿曼妙,水袖曳地,扭動身子時的那份柔和,就像正在水裏随波擺動的細長水草。
我和周懷瑾都沒敢出聲,呆呆地站在房門口凝望她優美的舞姿。
等她轉過身子,我才看到她畫了很濃的妝,但妝容極其精緻,吊梢柳葉眉、丹鳳桃花眼,白如羊脂玉一般的臉頰,再配上唇上那一抹嫣紅,整個如同畫中走出來的谪仙。她看到我們後,微微一笑,輕啓朱唇開始唱京劇。
我這種一向不懂得欣賞京劇之人,聽了她的歌喉後居然覺得京劇特别動聽。
周懷瑾輕輕拉了我一下,我這才回過神來。他朝旁邊房間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先去旁邊那間房查看。可我們剛有離開的迹象,唱曲的女人就停下所有動作,筆直地站在那裏幽幽地盯着我們看。
雖然她什麽舉動都沒有,可我卻因爲她突然的安靜而緊張起來。
于是我們趕緊作勢要進房間,她這才再度揮起水袖唱起戲曲來,那雙明亮的眸子極其有神,一颦一笑中都浮動着盈盈水光,用水袖半遮面的時候真是數不盡的嬌羞。
本想趁她轉過身去我們再悄沒聲地離開,可我們試了兩次,每次都是剛擡腳她就幽幽地定在那裏看我們,其中一次她的腦袋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登時驚出我一身的冷汗。
鬼樓裏出現的都是跟劉珺瑤有恩怨情仇的人,如果鬼樓裏的一切都是刻在我靈魂上的記憶,那這個之前沒出現過的女人可能也是曾經被我害死的。
我湊近周懷瑾跟他商量:“要不先進這間房查吧,到時候你檢查房裏的東西,我盯着她。不然我們走不了的,到時候一晚上都在逃命什麽也查不到。”
“好。”
我們一踏進房間,那女子便嬌羞地低下頭去,微微擡頭瞄了我一下,軟軟地打着招呼:“你來了啊”
我尴尬地看了一眼站在我斜後方的周懷瑾,硬着頭皮應了一聲。
小心翼翼地往裏移時,女鬼的視線一直嬌羞地焦灼在我這個方向。我心裏咯噔了下,這個女鬼剛才是在跟我打招呼嗎我也是女人,她露出的這種小女人情态顯然是因爲看到了她的意中人。
我詫異地回頭看了周懷瑾一眼,又悄悄地掃了一圈周邊,沒瞥到江慕堯的身影。
此時我身邊隻有周懷瑾和江慕堯,周懷瑾是大活人,女鬼之前應該沒見過他。我不覺得投胎轉世後的人還能被這些鬼認出來,如果真這樣這個世界就亂了。
這麽說,女鬼嬌羞的對象是江慕堯
我心裏隐隐泛酸,再看女鬼的時候害怕已經淡了一分。
周懷瑾看得很仔細,連天花闆上都不放過。不過他什麽可疑的東西也沒看到,等我們轉了一圈重新走到房門口時,女鬼突然凄然地凝着淚眼看過來:“少帥,要走了嗎”
梨花帶雨的小模樣看得我都于心不忍,可她嘴裏的少帥絕對是指江慕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咬牙切齒地朝旁邊的空氣瞪了一眼,拉着周懷瑾就往下個房間跑去。
女鬼沒有追上來,剛才在房間裏沒聽到嬰靈的啼哭聲,可一出來耳朵裏立馬又被啼哭聲灌滿了,其中隐約夾雜着女鬼的戲曲聲,無端讓人心煩意亂。
我們一連搜查了好幾間房,都沒有任何線索。江慕堯提醒過那句話後,我也不敢胡思亂想,生怕突然想出什麽可怕的鬼物來索命。可我越是在意這一點,就越發戰戰兢兢,搜查到一半的時候,我已經疲憊不堪。
因爲我們一直在移動,嬰靈的聲音也忽遠忽近。
周懷瑾看我累,便提議坐下來休息休息。有他在,我心底的逃亡本能削弱不少,蹲下去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小周哥,真是拖累你們了。”
沒錢賺,還時不時出現一把玩命的危險,擱誰身上都早就撒手不管了。
他拍拍我的手臂,溫柔地笑了:“伊伊,師傅背上也出現8字形的龍圖了,現如今也不僅僅是爲了幫你。我聽苗姐說,當年師娘失蹤前師傅家裏也出現過異象,師傅幫你的過程中好像有所發現所以,伊伊,你别覺得歉疚,師傅主要是想找師娘,幫你隻是順便。”
我啞然失笑,這個坑師傅的徒弟啊,我還沒怎麽問,他就把周叔一直沒說過的事情全給招出來了,難怪周叔罵他胳膊肘往外扭。不過,我心裏突然被寒冬臘月裏的暖陽曬化了似的,融融暖意熏得我身心舒暢。
眼下我算是明白了周叔的突然反常,背上無端多出一條奇怪的龍圖,還發癢,是個人都會煩躁。周叔也是普通人,做不到時時刻刻都淡定。
我咧嘴沖周懷瑾笑了下,這家夥的臉立馬又跟擦了胭脂似的桃粉一片。
看到他害羞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麽,我心髒的角落裏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扯着我的心髒強行顫了兩下。那種感覺很奇怪,美好又别扭。
這時,江慕堯的聲音悶悶地在我耳邊響起,聽得出來他很不痛快:“伊伊,孩子快來了,我盡量把他引開,你們盡快搜查剩下的房間。”
我臉上一熱,趕緊尴尬地将視線從周懷瑾臉上挪開。剛才那份悸動不會是“心心相印”符蠱的作用吧,我穩好心神,慌亂地繼續搜查。
鬼樓一共有三層,我們一直在第二層徘徊,走進二樓的最後一間房時,周懷瑾洩氣地連歎了好幾聲。這間房特别黑,一走進去就感覺比别的房陰森。
爲什麽沒燈我剛納悶完,頭頂的燈就閃爍不定地亮了起來。
“啊”環視房間的時候,突然瞥到牆頭上釘了東西,定睛一瞧,居然是一個已經風幹的嬰兒前所未有的恐懼迅速占領我的腦子,我不自禁地開始渾身顫抖。
那個嬰兒像青蛙一樣被釘在牆頭上,眼眶裏沒有眼珠,空洞無神地向着天花闆的方向幽幽凝望,小嘴微微張開,四肢緊緊釘在牆頭,身下還拖着一截長長的臍帶。
劉珺瑤未出世的孩子,我那一世的孩子,居然這麽慘
我抛開所有的恐懼,發了瘋似的找工具要把那具已經風幹的小身子解救下來,心疼地一直在發顫,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懷瑾死死拉着我不讓我去碰,他指着已經追到房門口的嬰靈:“伊伊,别感情用事。”
他嘴裏這麽說,可自己卻結果我手裏的起子把牆頭上的釘子給拔了出來。
“咚”地一聲悶響,風幹的屍體像垃圾一樣摔在地上。嬰靈的啼哭聲蓦地變大,怪叫着跳了過來。
随後趕來的江慕堯情急之下立馬帶着我跟周懷瑾躲開了,等看到掉在地上的小幹屍時,他整個人都劇烈地顫抖起來,就像秋天樹幹上的黃葉,飄飄搖搖随時都要掉下來似的。
我趕緊上去扶他,他難以置信地指着小幹屍,那雙英氣的眸子裏也充滿了慌亂:“伊伊,我們的孩子他、他怎麽會這樣當年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對不起,對不起,當年我爲什麽不在”
看到他眼裏閃爍的淚光,我鼻子一酸,趕緊撲進了他的懷抱。
嬰靈哭得極爲撕心裂肺,他爬到幹屍旁,小手無措地拍打着幹屍,嗚嗚的啼哭聲越來越響亮。
江慕堯茫然地環視了這個房間一圈,眼裏的疑惑漸漸加深,嘴裏開始不住地呢喃:“爲什麽怎麽會這樣媽,孩子的屍體怎麽會在您的房間裏”
江慕堯的媽媽那就是那一世的“我”劉珺瑤的婆婆,事情真是越來越不按常理了,劉珺瑤沒出世的孩子怎麽會以這樣悲慘的樣子出現在這裏難道是嬰靈想要我解救他嗎
周懷瑾不是當事人,最先從驚疑中回過神來,候了半晌,他忍不住催促道:“時候不早了,江慕堯,你能不能想辦法帶我上去看看那副棺材”
江慕堯閉上眸子深吸了一口氣:“好。”
他左手樓主我的腰,右手搭上周懷瑾的肩膀,縱身一躍,徑直穿透天花闆停在了懸棺前。
周懷瑾愣怔了下,等看到懸棺上的花紋後,眼珠子都驚得要爆出來了:“這像是某種惡毒的詛咒,這種文字我曾經看到過”
“詛咒被詛咒的是誰”江慕堯的聲音還在微微打顫,原來他一直不知道他跟劉珺瑤的孩子是這樣慘死的。
周懷瑾二話不說就掀開了棺材蓋,這一次,裏面的景象居然變了
原來是一家骷髅的棺材裏,此時正躺着一個身穿紅嫁衣的美女,眉頭輕蹙,長睫毛像小蝴蝶一般安靜地停在她的眼睑上,眼角居然還濕濕的挂着淚珠。鵝蛋小臉、櫻桃紅唇,特别漂亮。
江慕堯的身子微微一顫,松開周懷瑾的肩頭,癡迷地朝棺材内的女子伸出手去,嘴裏輕輕喃着:“珺瑤”.百度一下“你又不行:無能亡夫放過咯”最新章節第一時間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