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幾秒,雲竟天問:“你希望我放了他?”
“是。”毫不避諱的承認,季漾晨說:“我們放了他,并不表示就原諒他對我和孩子的所作所爲,一切隻是爲了廖勳凱,我的命是廖勳凱救的,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麽,他救了我這點無法改變,沒有廖勳凱的幫助就沒有今天的季漾晨。”
恨與嗯,季漾晨分的很清楚,事實上,那個人所做的,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
放下不等于原諒。
“對不起。”低啞的聲音道歉,雲竟天神色間滿是痛意,大手輕撫上她細緻的臉頰,帶着憐惜與珍寵。
“不必道歉,那不是你的錯。”真要說起來,雲竟天也是受害者,從知道對自己和孩子見死不救的人不是雲竟天後,季漾晨就不恨他了,心裏反而多了憐惜。
“是我的錯。”雲竟天搖頭,語氣裏透着無可奈何的悲哀。“身爲你的丈夫,我卻沒有保護好你,身爲孩子的父親,我也沒有保護好他,讓你們遭受了那些痛楚,都是我的錯,而且……”
後面的話沒能出口,因爲,季漾晨的手指輕點在他唇上,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那些事情,誰都不希望發生。”季漾晨目光柔和。“我不怪你了,嘉瑞在天有靈,他一定也不會怪爸爸,因爲他最愛爸爸,所以,你别再自責了。”
失去嘉瑞,她痛苦過,恨過,埋怨過,現在,季漾晨正嘗試着放下,她也盡量往好的地方想,她的兒子乖巧伶俐,離開她是去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有他的爺爺奶奶,爺爺奶奶也會照顧嘉瑞。
“漾晨。”反手握住她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柔荑,雙眸緊緊鎖着她盈盈秋瞳,雲竟天心尖都是痛的。
這樣包容,善解人意的漾晨讓雲竟天心疼,失去兒子,漾晨的痛絕對勝過他,如今,她卻反過來安慰他,叫他怎能不自責。
他沒有忘記,前段時間,他提到兒子時,漾晨哭倒在他懷裏,可能是現在這個孩子,讓漾晨看到了希望,從而變的更加堅強。
雲竟天在心裏暗暗發誓,這次,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照顧好漾晨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季漾晨說道:“過去不管是喜還是悲,甜還是苦,都是屬于過去,讓其塵封吧。”
“好。”雲竟天贊同季漾晨說的,過去他追不回,隻能用未來彌補,确保她今後每一天都能開心,幸福的笑着。
“那個人,你會還給廖勳凱吧?”她問。
“聽你的。”那個人,他關了兩年,兩年的時間說不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讓廖勳凱帶走,就當是償還廖勳凱救了漾晨的恩情。
“謝謝。”季漾晨道謝。
“我們是世上最親的人,這兩個字不需要,以後也不準說了。”屬于雲竟天的霸道又回來了。
季漾晨自知說錯了話,果斷點頭,算是無聲的附和。
第二天,雲竟天送季漾晨到季家,順便宣布漾晨懷孕的消息,可想而知,愛女心切的季光昭和疼妹如命的季士傑會有什麽反應。
兩人強烈要求季漾晨繼續回季家住,理由是,季光昭馬上退休,時間充裕且又是醫院院長,照顧漾晨最合适不過。
雲竟天很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考量是,自己要工作,不可能時時把漾晨帶在身邊,漾晨在季家有父親照顧,他也放心,而且,季家兩位醫學界權威,安全上自然沒問題,順便陪着父親,簡直是好處多多。
季漾晨住到季家,雲竟天是她丈夫,自然也住到季家。
這天下午,季漾晨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瓜子,雲竟天在她身邊陪着,見季漾晨傾着身子去抓茶幾上,盒子裏的瓜子。
“等等。”雲竟天伸手阻止她,不想她伸手拿瓜子辛苦,幹脆幫她端着裝瓜子的盒子,送到漾晨面前,笑着說:“現在好了,我幫你端着瓜子盒,你慢慢吃。”
從得知漾晨懷孕,雲竟天是隻要有時間,立馬飛車回到老婆身邊,小心伺候着。
“我沒那麽嬌貴。”季漾晨十分無奈。
“胡說,你現在可比什麽都金貴。”雲竟天是這樣想的,他的老婆和孩子自然金貴。
看了雲竟天一眼,季漾晨果斷不說話,她很清楚,雲竟天要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開始不習慣,後來也漸漸習慣了。
“我回來了。”随着聲音,季士傑走進來,手裏拎着的一堆水果放到茶幾上,來到季漾晨身邊坐下。“今天我的寶寶乖不乖?”
季漾晨還沒回答,雲竟天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漾晨肚子裏懷得是他的孩子,跟季士傑沒什麽事,每天回家都這樣問,好似孩子真是他季士傑的一樣。
一手撈過妻子抱懷裏,雙眼防狼一樣防着季士傑。
“這幾個意思?”季士傑故作不解的問。
“沒看出來嗎?”雲竟天沉聲問。
季士傑果斷點頭。“沒看出來。”
“那我告訴你,離她遠點,這是我的老婆和孩子。”雲竟天惡聲惡氣的警告。
“也是我的妹妹和侄子,要我離她們遠點,不可能。”最後三個字,季士傑說的很欠扁。
實際上,兩個男人是互看不爽。
“季士傑。”雲竟天微微眯了眼睛。“你想打架是不是。”
“走,出去單挑。”大手一揮,季士傑十分豪爽的站起身。
“走就走,誰怕誰。”雲竟天也跟着站起來,當然,在他站起身前先安置好了季漾晨。
季漾晨看着電視,吃着瓜子,一點也不受所擾,主要是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從雲竟天随她住進季家,就與季士傑不對盤,隻要兩人一碰面,絕對互掐,季漾晨已經習慣了。
兩個男人前腳離開,後腳季光昭走出廚房,手裏端着陶瓷碗,也坐到季漾晨身邊,手裏的陶瓷碗遞出。“來,把這碗湯喝了。”
“謝謝爸爸。”看了眼陶瓷碗裏的湯汁,季漾晨接過,碗移到嘴邊咕噜咕噜的喝光。
湯是一種食療的方法,季漾晨自知身體不好,與兩年前的重創脫不了關系,加上懷孕,父親領她到醫院去做了全面檢查,還制定了一套調理她身體的方法,就是希望她生孩子的時候少些痛苦。
明白父親的苦心,季漾晨十分配合,父親讓她吃什麽她就吃什麽。
“傻瓜。”季光昭笑着點了下她的頭。“跟爸爸還這樣客氣。”
季漾晨趕忙認錯。“我錯了,爸爸,我再也不說謝謝了。”
“認錯态度良好。”季光昭轉頭四處看了看,他問:“我剛剛聽到士傑的聲音,他下班回來了,人呢?”
“和雲竟天出去打架了。”邊喝湯,季漾晨邊回答。
“他們多大的人了,還打架。”自己兒子和女婿怎麽看都是理智的人,卻盡幹不理智的事,季光昭表示無奈。
“管他們呢?”喝完湯,季漾晨将陶瓷碗放茶幾上。
想到那兩個年紀不小,卻幼稚的男人,她就無語。
父女兩又閑聊了一會兒,雲竟天和季士傑回來,兩人身上都很狼狽,雲竟天嘴角挂着血絲,季士傑鼻子紅紅的,兩人可謂是戰況激烈。
季光昭搖搖頭回到廚房,季士傑上樓去,季漾晨給雲竟天嘴角上藥。“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還跟士傑打架。”
“誰叫他說話不中聽。”雲竟天冷哼,扯痛嘴角上的傷,痛的他一陣呲牙咧嘴。
“安分點。”季漾晨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士傑哪句話不中聽了,明明是你自己的問題,還推給别人,真是夠可以。”
“你說什麽?”雲竟天微微眯了眼看她,季漾晨心裏咯了下,頭皮一麻,脫口而出。“我說,我愛你。”
雲竟天突然愣住,看着她目光閃爍不定,久久無法回神。
季漾晨對于他呆瓜的樣子已經見怪不怪了,很有耐心地給他嘴角上藥。
“漾晨,你剛剛說什麽?”害怕自己聽錯了,雲竟天小心翼翼地确認。
季漾晨看着他,笑的一臉神秘,就是不回答他的問題。
她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探讨這個問題,不急,不急。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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