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夫人的行李要拿進房間嗎?”元龍提着季漾晨簡單的行李,站在幾步外詢問雲竟天。
“給我。”雲竟天伸手接過季漾晨的行李箱,看了元龍一眼,元龍會意,轉身下樓去,自始至終沒看季漾晨一眼。
“今天晚了,明天我再讓人換。”雲竟天聲音低沉,雙眸暗沉如夜色中最璀璨是星辰。
“不,我現在就要換。”季漾晨拒絕,毫不拖泥帶水。
“漾晨,别鬧了好嗎?”雲竟天伸手去牽季漾晨的手,季漾晨退後一步,瞪着他的水眸裏滿是防備之色。
雲竟天沒能牽到季漾晨的手,她的防備令他的目光沉了幾分。
“我不與人分享房間。”季漾晨心想,自己都說得如此明白了,他要是還裝不懂,她立馬提着行李離開。
“你介意,我可以暫時不進房間。”雲竟天說得是暫時,不是永遠。
兩人是夫妻,不可能永遠分房間睡,他可以給她時間适應,但不會縱容。
“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說着,季漾晨奪走他手中的行李,徑自往旁邊的房間走去。
沒走幾步,手腕被雲竟天抓住,被迫停下腳步。
“你要去哪兒?”他問,聲音聽似冷靜卻透着一絲緊張。
季漾晨微微皺眉,掙開他的手。“我沒有奪人所好的習慣,這段時間,我住我兒子以前的房間。”
似是想到什麽,季漾晨擡眸看着雲竟天。“我兒子的房間沒被征用吧?”
她的意思是……雲竟天緊皺起眉頭,眼神沉郁,沉重吐出兩個字。“沒有。”
“那就好。”季漾晨淡然一笑,提起行李往房間走去。
雲竟天多精明的人,季漾晨問兒子的房間有沒被征用,就明白了季漾晨的意思,她不是介意他,而是認爲這個房間裏住過另一個女人。
聰明如她,怎麽會看不出,整個東苑,除了他與她,再沒有其他人。
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隐沒在房間門裏,房門關上的瞬間,他松了一口氣,無論她住哪個房間,至少她還在他看得見的地方,這樣就足夠。
良久,雲竟天也沒進房間,而是往季漾晨相反的方向,書房走去。
清晨,鳥兒在樹枝上歡快地歌唱,房間裏,季漾晨從地闆上站起身,四肢僵硬是她坐在地上一夜付出的代價。
她一夜未眠,這裏是兒子曾經的房間,每一個角落都有着她與兒子的回憶,手裏抱着兒子用過的枕頭,仿佛還能聞到孩子頭上的洗發水清香。
兩年後再次回到這裏,她不敢睡,怕夢魇更加清晰。
去浴室梳洗過後,季漾晨直接來到陽台,看着沒多大變化的雲家花園,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雲家,我回來了!
雲竟天開門進來,一眼就看到沒動過的床,眉頭皺了皺,搜尋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陽台欄杆邊站立的淡薄身影上。
她還穿着昨天的外套,床也沒動過,不用猜,她昨晚一定沒睡,心沒來由的痛了,爲她而痛。
“起這麽早!”他在她身後站定。
季漾晨沒有接話,事實上,雲竟天開門時她就知道他來了。
季漾晨不說話,雲竟天也不在意,徑自問:“早餐是在房間吃,還是去餐廳吃?”
“怕我吓到她們?”季漾晨轉身看着他,這個她們,包含的不隻兩個人。
“我是怕她們吓到你。”看到她一夜沒睡的痕迹,雲竟天目光閃了閃,漾晨一夜沒睡,他亦是。
季漾晨嘲諷一笑。“你該擔心的是她們。”
“我隻在乎你。”他說,目光堅定真誠,看不出一絲虛假。
季漾晨的笑容在臉上無限擴散,直到最後笑出聲,聲音空洞而冰冷。
隻在乎她,若是兩年前他這麽說,她會深信不疑,兩年後的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不再信。
“别這樣笑。”上前一步,雲竟天伸手想将她攬入懷中,可季漾晨早有預料,腳下一個移位避開了他伸來的手,邁步走出陽台。
雲竟天心一慌,幾步追上她,不管不顧擁她入懷,緊緊地抱着。
季漾晨站着沒動,她的背貼着他的胸膛,卻不再有往昔的溫暖感覺。
“漾晨,忘掉過去的不愉快,我們重新開始。”他在她耳邊低低要求。
季漾晨愕然,怎麽都沒想到,這番話會出自雲竟天之口,放下驕傲,放下自尊,以如此謙卑的姿态,要求與她重新開始。
可,爲什麽偏偏是兩年後的今天?
“過去,不是不愉快,而是刻骨銘心的痛。”微微閉眼,季漾晨聲音堅定如磐石。“忘不掉。”
雲竟天身體瞬間僵硬,忘不掉,忘不掉,她這是判了他的死刑嗎?
她真這麽恨自己?
“去吃飯吧。”輕輕推開他身體,季漾晨率先往門口走去,雲竟天跟在她身後。
雲家莊園,占地面積寬廣,四棟别墅圍繞着餐廳而建,東西南北四苑是别墅的名字,承襲自改建前的四合院名,東苑,雲家曆代族長居住,西苑,雲家長輩居住,南苑是客房,北苑是雲家用人居住場所。
中間是花園,餐廳在正中央,四棟别墅沒有私立廚房,吃飯都要去餐廳,這是雲家的規矩。
到餐廳的路上,季漾晨感受了各種目光,最多的是驚駭和不敢置信,如同見鬼了。
也對,一個明明死去的人突然出現,确實見鬼了。
當然,其中也有好奇的人,因爲雲竟天在身邊,傭人們即使再好奇,也不敢上前與季漾晨說話。
季漾晨坐在餐桌邊,雲竟天站在她身邊,廚房管家上前詢問早餐樣式,雲竟天沒有問季漾晨,自顧說了幾樣,然後要了熱杯牛奶。
季漾晨靜靜坐着,聽到雲竟天報的早餐樣式都是她六年前愛吃的,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牛奶送來,雲竟天從傭人手裏接過,遞到季漾晨面前。“記得你說過,早餐前喝杯熱牛奶養胃。”
“我說過這樣的話嗎?”季漾晨故作驚訝,然後,悲劇的事情發生了,她不經意間撞到了雲竟天的手,杯子傾斜,裏面的白煙的熱牛奶倒出,湊巧地倒在雲竟天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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