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車窗外霓虹燈照耀下,街景變的光怪陸離,季漾晨能感覺到身邊雲竟天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她直接無視。
雲竟天注視着她的側臉,車子飛馳的緣故,她美麗的臉龐在路燈的點點光芒下,顯出一股迷幻的色彩。
想起第一次漾晨跟他回雲家,小臉上的迷茫和不安,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
季漾晨一愣,想收回手,雲竟天卻握的緊了些。“不需要擔心,一切有我。”
這話有些耳熟,季漾晨沒有去想在哪裏聽過,不置一詞,雲竟天又說:“你不想見的人都可以不見。”
“你是指你的妻子和孩子嗎?”轉回頭,季漾晨清眸看着雲竟天,四目相對,很奇怪的,她竟然在他眼裏看到了痛。
靜谧的車裏,氣氛詭異,前面開車的元龍都感覺到了。
雲竟天看着季漾晨,半響後,淡淡的開口。“我的妻子,一直都隻有你。”
“我以爲,我早已是你的前妻。”還是已經死亡的前妻,這話季漾晨沒有說出口。
無需後面那句,季漾晨的宛如尖銳的匕首,狠狠的紮在了雲竟天的心上,痛來的那樣快,他碎不及防。
“那份離婚協議書,我看到了。”沉重的聲音微微停頓,雲竟天繼續說:“我沒有簽字。”
季漾晨笑了笑,濃郁的笑容裏透着譏諷。“雲竟天,我回去後,你要怎麽跟雲家,乃至所有人解釋,一個死去兩年的人突然活了。”
“你沒有死。”雲竟天目光沉了沉,微微摻雜着怒氣,不喜歡聽她提到死字,尤其是安在她身上。
得知她與孩子葬身大火裏,他的世界整個黑暗了,光明再也不屬于他。
重逢至今,他一直沒問孩子的事情,他有信心,漾晨能從大火裏脫身,孩子一樣能,他堅信,有一天漾晨一定會親口告訴他。
季漾晨不說話,雲竟天摯起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這些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季漾晨點點頭,她一點也不擔心,隻是在給他出難題罷了。
“你有事先告訴她們我回來的事情嗎?”沒有指明她們是誰,季漾晨相信雲竟天能明白她的意思。
“沒必要。”雲竟天淡淡回答。
“如果你奶奶或者你姑姑以爲見鬼了,吓得暈倒,那肯定不關我的事情。”手上傳來痛意,季漾晨蹙眉。
雲竟天身體倏然一震,意識到自己加重了力道,輕輕松開她的手。“抱歉。”
“沒關系。”季漾晨不在意的道:“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麽?”
車裏的暖氣很足,可雲竟天卻覺得無比的冷,這種冷是從身體裏透出來,一點痛不算什麽,因爲她經曆過更重的痛。
曾經,他在背後着她,看着她在痛苦裏掙紮,難過的一個人哭泣,他多想上前抱抱她,可是他不能,他必須忍着,直到他終于平定了一切,得到的卻是她和孩子死亡的消息。
那場大火裏,她有多痛,他無法想象到,因爲沒有切身經曆,萬幸,她活了下來。
季漾晨目光轉向車外,不是熟悉的景物,她轉頭看着雲竟天。“這不是去雲家的路。”
雲家那條路她走了六年,再熟悉不過。
“我說過,你不想見的人都可以不見。”雲竟天看着她,聲音淡淡。“我們住外面的房子,不住雲家莊園。”
“我也說過,我是跟你回雲家。”季漾晨擰眉,不回雲家,她怎麽查爺爺病逝的原因。
“我以爲你并不喜歡住在雲家。”雲家給她的隻有痛,他不想她觸景傷情。
“我在雲家住了六年。”她淡淡的提醒,微不可見的笑了笑。“既然不住雲家,我看我還是回季家住好了。”
“掉頭,回雲家。”雲竟天沉聲吩咐。
季漾晨笑了,跟雲竟天結婚的那一年裏,他們聚少離多,他時常出國,她不知道他在忙什麽,回來後兩人如新婚那般甜蜜,沒有時間起争執。五年後,他回來,所有的美好過去,兩人時常争執,她沒有一次赢過,今天,她終于扳回了一城,體會到赢的滋味。
經過折騰,車子停在雲家莊園時,已經是午夜,可能大家都已睡下的緣故,莊園裏十分甯靜。
路燈下,再熟悉不過的一草一木入眼,獨立别墅大門上,東苑兩個字以草書雕刻,一如既往的霸氣,季漾晨手緊緊攀住車門邊緣,腿腳發軟,突然沒了下車的勇氣,這裏,承載了她六年的喜怒哀樂。
“怎麽了?”雲竟天發現她的異樣,輕聲詢問。
“沒事。”季漾晨手心裏都是汗,拼盡全力隐忍着内心的排斥,對雲竟天說道:“你先下車,我很快就下來。”
雲竟天看了她一眼,推開車門下車。
季漾晨咬牙,倏然瞪圓了眼睛,元龍打開她這邊的車門,雲竟天俯身将她抱了出來,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微微一頓後,季漾晨乖順地伸手摟着他脖子,頭埋進他胸口,不去看四周熟悉的一切。
這樣也好,他抱着她進去,她暫時不用去看,不用去想過往。
丈夫抱着妻子進家門,這樣的時刻,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沒有傷害,沒有分離,更不會有憎恨。
走進别墅客廳,明亮的燈光照耀下,别墅裏沒有一個人,雲竟天低頭看着她,神情淡漠,眼神冷的如同一池死水。
雲竟天腳步一頓,季漾晨出聲道:“可以放我下來了。”
“沒關系。”沒有放開她,雲竟天步上樓梯。
“我堅持。”季漾晨套用他說過的話,眼神透着堅定。
“你膝蓋上有傷,我抱你上樓。”雲竟天同樣堅持,并且理由很充分。
兩人僵持間,雲竟天已經抱着她來到一個房間門口,輕輕放下季漾晨,等她站穩後才撤了放在她腰上的手。
季漾晨看着眼前的房門,她早該想到,雲竟天抱着她上樓,自然是帶她來兩人曾經居住的主卧室。
不過,雲竟天回國後,已經不住這裏了,也就是說,這間房長達六年多的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居住。
“換個房間。”季漾晨低垂着眼眸,這個房間,她住了六年,兩千一百多個日子,真的很長,如今,她一步也不想進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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