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四人又行,宋明買了馬,出得鎮來,走了兩個多時辰,距離神木縣已經有六十多裏。宋明新買的馬遠遠比不上霍青桐和天山雙鷹的坐騎,落在三人身後,眼見前面三人已漸漸走遠,塞外古道上又隻留他一人獨行。
宋明舉目四望,隻見野曠天低,莽莽黃沙,心想:“早知道我也找個人結伴而行,沒想到大漠裏人煙稀少到這種地步。”縱馬揚鞭,雙腿一夾馬腹,疾馳而出。
大漠之中人煙确實稀少,宋明縱馬奔出三十多裏,卻不見一個人影,此時日當正中,在田家寨打了尖,草草吃了些幹糧,歇息了一個時辰,等到日頭稍弱,這才接着上路,一路上不急不緩,行至黃昏,眼前才出現另外一個鎮子。
宋明獨自一人出遠門,沿路上的城鎮早已經向陸菲青打聽清楚,知道前面是雙塔堡,那是塞外的一個大鎮,駕馬進鎮,打聽好了鎮上的客店,徑投而去,店夥正牽了一匹青馬喂料,原來霍青桐三人已經先在這裏歇了,夥計接了宋明的馬,安排了一間上房。宋明洗了把臉,慢慢踱出院子,趁着時間尚早,打了一遍十段錦,出得一身大汗,頓時精神了許多。
宋明中午吃的便不多,一套拳打完,頓感腹中中空,緩步進了客店大廳,大廳裏此時已坐了兩人,這兩人長相甚是粗犷,黑漆漆的一張臉,背後各自負着一對兵器,竟然是外門中的利器五行輪。
像這種奇門兵器向來不好練,能夠練成的,十有八九都是高手,宋明見這兩人都是江湖人,那背着的兵刃當不會是假的,加上這兩個高手,他出來兩天,就已經遇上了六位有可能堪比陸菲青的高手,天山雙鷹本是天山武林的絕頂人物,出現在這裏算不得稀奇,但對另外四人卻不免留了心。
宋明招呼店夥要了兩個小菜,又要了一壺汾酒,給自己斟上一杯,假裝自飲自酌。隻聽其中一人粗聲道:“老五,難道我們就這麽回去?他奶奶的,老三肯定是讓紅花會的人給害了。”說着端起酒碗,豪飲一口,重重的放到桌上,明顯已經有了三分醉意。
那老五此時卻清醒得多,冷聲道:“回去?咱們關東六魔還從沒吃過這麽大的虧呢。老三的仇咱們非報不可。”
宋明心想:“關東六魔?”仔細想了想,終于想起了這兩個人的身份,這兩人使的都是外門兵器五行輪,關東六魔裏,五魔閻世魁和六魔閻世章一身外門功夫了得,用的就是一對五行輪。
閻世章說道:“報仇?嘿,怎麽,怎麽報?咱們哥倆現在都讓人從關東追到西北了,人家紅花會的底子那是在江南,咱們連過都過不去。”
閻世魁道:“誰說不去江南咱們就報不了仇了?嘿,紅花會總舵是在江南,還記得咱們倆今天在路上碰到的那兩個人嗎?”
閻世章道:“什……什麽人?那兩個糟老頭子?”接着破口大罵:“媽的。兩個糟老頭子竟然敢擋咱們哥倆的路,要不是那姓胡的瘋狗一直咬着咱們,我非要拆了那兩把老骨頭。”
閻世魁聽胞弟提起姓胡的,也是心頭火起,破口大罵:“那姓胡的就是一條瘋狗,咬住了就他媽不松嘴,老子不就是口花花了點,犯得着從關東追到西北!”
閻世章笑道:“老五,你不就是看人家老婆長得好看嗎?挺着個肚子的女人,你也調戲,哈哈哈,趕上硬的了吧?”
宋明暗暗撇嘴,心想:“就你們倆這長相還敢去調戲人家老婆,讓人追殺太正常了,一看就是一臉衰相。不過,追他們的人也真厲害啊。這兩人雖然不是什麽絕頂高手,但手底下的功夫絕對不弱,什麽人能一路從關中把他們趕到西北?”
閻世魁喝道:“你知道個屁,你以爲我真是去調戲那臭娘們?你就沒聽過,那小子身上有一柄寶刀?你知道他今天爲什麽不追咱們了?”
閻世章道:“爲什麽?”
閻世魁忽然左右望了望,見大廳裏隻有一個窮秀才,這才輕聲道:“我告訴你,那小子要去滄州和人比武,據說就和那寶刀有關,他今天再不走,就要誤了比武的時辰了。”
閻世章道:“老五,你是不是傻了?那刀和咱們有半個子兒的關系?咱們是用這個的,要刀有個屁用?”說着解下背上的五行輪,“咣铛”一聲,扔到桌上,隻把桌上的酒碗震了三震。
閻世魁喝道:“你才是傻子呢!你就不想想,咱們一直想找個安生的營生,一身的武藝又不想完全撂下,咱們能去幹什麽?”
閻世章帶着三分醉意笑道:“你說你這話問的,咱……咱哥倆不是說好了嗎?找個镖局當镖師去啊。”
閻世魁冷笑道:“我問你,這北方最大的镖局是哪一家?”閻世章想也不想,直接回道:“這還用問嗎?鎮遠镖局啊!王維揚‘威震河朔’的名頭,那也不是吹出來的。”
閻世魁接着道:“我再問你,王維揚用的是什麽兵刃?”閻世章道:“刀啊!”閻世魁一拍大腿,喝道:“照啊!王維揚用的是刀,你說他能不愛刀嗎?咱哥倆給他送一柄寶刀去,他還能虧待了咱們?那他那張老臉還要不要了?”閻世章聞言一愣,贊道:“老五,高啊!”閻世魁道:“高個屁,誰知道姓胡的武功那麽厲害,咱哥倆綁一塊都不是他的對手。我要是早知道,傻子才去調戲他媳婦呢。”
閻世章笑道:“那姓胡的再厲害,他隻要不追咱們了,那他就别想在追上了,等回去,咱就投靠鎮遠镖局去,就憑咱哥倆的功夫,我就不信王維揚不收!”
閻世魁擺擺手道:“姓胡的這次去比武,能不能活着回來,那還不一定呢,先不管他,要不是他把咱們趕到了西北,咱們還不知道老三已經失了聯系,現下咱們要先給老三報仇。嘿,他們殺了老三,咱們就動他們的腦袋,讓他們也知道,咱們關東六魔也不是好惹的!”
閻世章問道:“怎麽動?”
閻世魁冷笑道:“白天那兩個老頭子,我見過其中一個,你知道他是誰嗎?”
閻世章道:“誰?”
閻世魁嘿嘿一笑道:“紅花會總舵主,于—萬—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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