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比劍


次日清晨,旭日初升,霍青桐一早就出了房間,她雖然天賦過人,但每日都要練習一次三分劍術,蓋因她很清楚,天賦過人的天才有很多,能成事者卻不過寥寥。

于院中站定,豁然拔劍,劍光寥寥,身影翻騰間,好似整個院中都充斥着劍光,隻是她練的劍法很奇特,有時出招往往隻有三分之一,留有餘韻,當即回轉,有時同樣一招卻又劍出無回,當機立斷。

正自演練,霍青桐忽聽得一陣掌聲傳入耳中,隻聽一人伴着掌聲感歎道:“這套劍法真是奇怪!”

霍青桐在練劍之時就已經發現了有人從對面房間走出來,那房間正是宋明昨晚所住,出來之人是誰,不問可知。

宋明打開房門便見院中劍光霍霍,仔細看去,才發現原來是霍青桐清晨練劍,瞧了一會兒,漸漸發覺她這套劍法不似凡俗,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起初他以爲這是霍青桐習劍時間尚短,難免把握不好劍中精髓,随着霍青桐練劍的時間越來越長,他才意識到,這劍法竟然本身就是這樣奇怪,不免發出了一聲感歎。

此時,霍青桐的三分劍術已經練到了最後三招,宋明從頭看到尾,對這套劍法也有了大概的脈絡,在腦海中細細琢磨了一遍,發現這套劍法于劍理之上尚有可取之處,實而虛之,虛而實之,虛虛實實,變幻莫定,在這虛實之道上,這套劍法可以說當世無敵,可在劍招之上,便隻占了“新”“奇”二字而已,若是他人初見這種奇怪的攻擊方式定會吃虧,可若是不止一次交手,這套劍術的威力恐怕就要大減,如此一想,不免有些失望。

霍青桐見宋明站在一旁看她練劍,臉色卻很是不以爲然,心頭火起,劍勢突變,腳下連踩七星,刷的一劍,向宋明劈去,可也沒存心傷了他,劍招出手,便叫了一聲:“喂!看劍!”

宋明本來倚在門框上,身子向左一側,那劍順着他胸前掠過,向下劈去,待劍劈到他腹部,左手豁然而動,向前一揮,左掌已拍向了持劍的手腕,右手順勢抄底,接住掉落的長劍,向後連退兩步,挽了個劍花,橫劍移至胸前,笑道:“霍姑娘,你的劍!”

霍青桐一把搶過長劍,冷哼一聲,便要離開,忽然從左邊傳來一個聲音道:“青桐,再和這位少俠過兩招。”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天山雙鷹夫婦已經出現在了院子裏!

宋明蓦然聽到這聲音,便在心中暗自叫糟,心想:“自己剛欺負了人家徒弟,就讓人家看到了,關鍵是這兩個,自己一個也打不過,這也太倒黴了。”

霍青桐轉身叫道:“師傅!師公!”

關明梅卻沒理霍青桐,而是盯着宋明道:“你叫什麽名字?你師父是誰?”

宋明道:“在下宋明,至于師傅,沒在這個世界上。”說罷,想到另一個世界的人,不免有些黯淡。

關明梅昨天就沒有太在意宋明,隻是剛才宋明躲劍時展露的功夫讓她眼前一亮,這才多問了一句。此時聽到宋明的師傅沒在這個世界,又見他神色暗淡,以爲他的師傅已經去世,便也沒再多問。

陳正德立在旁邊,見關明梅隻問了一句話便閉口不言,想起适才宋明那不以爲然的神情,心頭有些惱怒,不過一想剛才宋明展露的拳腳功夫,霍青桐不是他的對手,便道:“青桐,拳腳功夫你不是這小子的對手,不過,你可以向他讨教幾招劍法。”

霍青桐長劍在手,心态擺正,劍向前遞,使一招“臘梅迎春”,這是三分劍術中見禮的劍招。

宋明雖然不懂劍招的意思,但對陳正德的話卻聽了個一清二楚,連忙擺手道:“前輩,這可不行。在下拳腳功夫還算不錯,可是劍法就隻練過幾天而已。”

哪知陳正德此時是鐵了心要看他出手,笑道:“無妨,比武切磋,點到爲止。”

宋明直到今天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攤開雙手,笑道:“前輩,在下手中無劍,可又沒到那份境界,恐怕沒辦法和霍姑娘比武。”

“這好辦!”陳正德縱身越過院牆,不一會兒又從院牆外越了進來,手上已經多了一把青鋼長劍,掌勁一吐,那劍已經插到了宋明身前。

陳正德見宋明并不伸手接劍,喝道:“青桐,進招!”卻是要逼他出招!

霍青桐利劍橫空,刷刷刷,“大漠孤煙”,“天山有雪”兩招連用,瞬息之間,卻出三劍,劍光當即将宋明周身籠罩。宋明大叫一聲:“霍姑娘,我可還沒答應和你比呢。”說着話,手下卻也不含糊,“蒼啷”一聲,抽出身前長劍,展開才學幾天的柔雲劍術,倒踩八卦,不停後退,這卻是柔雲劍術中的一大絕技,意在消弱對方劍勢,保存體力,他雖然不得其中精髓,但也學得似模似樣。霍青桐嬌哼一聲:“就知道躲,算什麽男人?”長劍在半空回轉,使一招“冰河倒瀉”直刺過去。宋明當即劍尖向上,想以“舉案齊眉”格開,哪知霍青桐這一招并未使足,刺到離身兩尺之處,招式已變爲“流沙千裏”,直刺變爲橫砍,心中一驚,可算是真正嘗到了三分劍術的厲害,劍鋒争轉,護住中路。宋明兀自松一口氣,卻見霍青桐劍招再變,那橫砍一劍,看似威力十足,卻在劍招将到未到之際,突然變爲“疾風卷草”,向下猛削左腿,宋明疾退一步,霍青桐卻趁勢“舉火燎天”,自下而上,刺向左肩,宋明待要阻攔,對方又已經變爲了“雪中奇蓮”。霍青桐每一招都猶如箭在弦上,含而不發,但卻都隐隐蘊含着莫大的威脅,可以說每一招都是虛招,但每一招都可以随時化虛爲實,正合了三分劍術的真意。

宋明邊退邊擋,心知自己的柔雲劍術練習時間不長,打的時間長了必輸無疑,原本他不願比劍,但既然已經交上了手,卻也不願輕易認輸。

眼見霍青桐故技重施,劍招隻用一半,心中靈光一閃,劍勢猛地一變,劍走輕靈,出招竟然與霍青桐一般無二,招式雖然不同,但出招卻都隻出一半便收,偶然夾雜着整招,讓人琢磨不透。

關明梅“咦”了一聲,心中暗贊,低聲道:“這個人好高的悟性,三分劍術隻看了兩遍竟然就能掌握精髓?”

陳正德冷哼一聲,不愉道:“精髓?他離着掌握精髓還差得多呢!”

說話間,霍青桐和宋明已經各自出了三十多招,這三十多招下來,兩個人竟是連對方的兵刃都沒有碰到過。

關明梅縱身掠入場中,直插而入,那霍霍劍光竟是沒有一道能碰到她,掌分雙側,一左一右,兩柄劍同時飛上天空,那劍在陽光下閃着泠泠寒光,像切豆腐般,沒入地面。

關明梅低聲道:“比武切磋,到此爲止!”霍青桐和宋明手上兵刃雙雙被繳,各退一步,分站于關明梅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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