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裏斯公司的貨輪駛離新港村碼頭之後,向東航行。因爲海浪很小,海面看上去風平浪靜。初升的太陽照耀着海面,五光十色。船速很快,不一會兒,貨船四周就剩下一片汪洋。
甘薇、戴炳良等人王石孫教授來到船上的稍微大些的客艙,有人端來了早餐。戴炳良半天沒有和王石孫說話,反倒是甘薇非常客氣的招呼着王石孫教授。看得出來,甘薇在尤裏斯公司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因爲船上的人都對她恭恭敬敬,一臉的緊張。其中有個滿臉大胡子的家夥,說話粗聲粗氣的,好像是這艘船的船長,但他轉臉對甘薇說話的時候,看上去也非常的拘謹。
用過早餐之後,王石孫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戴炳良他們拿到的東西了。
甘薇和戴炳良帶着王石孫來到甲闆的集裝箱前,車上的東西已經放進了集裝箱内。這個集裝箱從外面看和普通的集裝箱沒什麽差别,當打開之後王石孫才發現,這個集裝箱原來是一個非常高級的流動實驗室。集裝箱的上部四周是太陽能照明裝置,兩側的牆上是固定在集裝箱上的儀器架,上面放滿了實驗儀器。集裝箱的正中間是一個白色的試驗台,試驗台上放着兩個半米多長的箱子。王石孫想這大概就是戴炳良他們搶先拿到的東西了。
三個人走進集裝箱,外面立刻有人關上了集裝箱的門。因爲這個改造好的實驗室有良好的通風和制冷裝置,所以在裏面絲毫的感覺不到憋悶。整個集裝箱實驗室内非常的明亮,而且隔音效果極好,絲毫聽不見外面的聲音。
戴炳良帶上實驗室手套,看了一眼王石孫,邁步走到箱子,輕輕地打開了其中一個。箱子打開的時候,并沒有腐臭的氣味傳出來。王石孫上前一看,在箱子裏面放着的是一個密封的透明有機玻璃殼子,裏面放着一段被撕的血肉模糊的東西,從形狀上看應該是半截人的腰部以下,膝蓋以上的殘軀。表皮像是被什麽腐蝕掉了,上面密密麻麻的落滿了無數的蟲子。
“是果蠅。”戴炳良解釋道,“拿到這些東西之後,我們進行了簡單的處理,在裏面植入了果蠅卵,最大程度的利用上面遺傳粒子,因爲這種粒子的半衰期随着時間變長,果蠅的繁殖速度和進化速度,能證明我的假設。”
“什麽假設?”王石孫問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看到的果蠅肯定不是從我放進去的卵裏面孵化出來的。果蠅的孵化速度最快也要二十二個小時,你看,這些果蠅的翅膀上有明顯的黑色條紋,和我放進去的品種完全不同。也就是說,在這短短的十幾個小時裏,果蠅不但孵化出來了,而且産下了後代,而後代也已經長大。更重要的是,新的後代發生了變異。變異的速度至少比平時快了上百倍,可能達到上千倍。”
戴炳良一邊說,一邊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裏面的東西看。
王石孫靠近玻璃殼子,仔細看着裏面的果蠅,戴炳良說的果然不錯,殼子裏面的果蠅的确是新品種。王石孫的實驗室裏經常用到果蠅,但殼子裏面的果蠅樣子,是他從來沒有見過。
戴炳良道:“隻要打開這個東西,查清楚裏面所有果蠅的代數就可以知道,在這十幾個小時裏,果蠅繁殖了多少代。和正常的變異速度相比,我就能知道這些遺傳微粒的催化速度有多大。”
王石孫道:“這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樣簡單。我想不明白,你爲什麽會和我合作,憑你的水平,這些事情自己就能做到。你該不會是讓我來見證你的非凡發現吧?”
戴炳良笑道:“有些事情我當然能做到,但有些事情,非得請你幫忙不可。這些果蠅的确發生了進化,也可以說是變異,但誰能說清楚變異之後會發生呢?也許這些果蠅已經變成了殺人果蠅。這些東西對腐臭的東西最感興趣。”
王石孫道:“你總算明白,有些進化不一定是好事。”
戴炳良道:“進化的目的無非是尋求自己種族的最大數量生存。好和壞都是人說了算,但是對這些東西來說,生存就是最大的好。”
“生存?”王石孫說道,“生存的權利是所有物種的。”
“那是人類的想法。”戴炳良道,“要是動物會說話的話,他們進化出比人類還要聰明的大腦來,我們就是他們的實驗品了。也許關在這個玻璃罩子裏的就是你和我了。”
“我的研究目的是爲了救人,不是爲了創造瘋子。”
“瘋子?”戴炳良哈哈笑道,“科學家都是瘋子。我隻是順應自然,告訴人們自然界的奧秘。”
“有你這樣的學生,真是孟老師的恥辱。”王石孫冷笑道。
“錯!”戴炳良道,“我才是他的驕傲。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孟卓華是和我一樣的人。”
“不許你誣蔑我的老師。”王石孫怒道。
“哈哈,誣蔑?”戴炳良道,“看看孟愛君就知道我沒有誣蔑他。”
孟愛君是孟麗君的哥哥,也就是孟卓華的長子。他是一個先天性白癡,隻有三歲小孩子的智商。孟麗君之所以在大學畢業之後,選擇在學校任教,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去國外讀自己心愛的學科就是因爲要照顧自己的哥哥。
“這麽聰明的孟教授怎麽會生下一個白癡?他是想讓自己的兒子成爲天才,沒想到弄巧成拙,結果把自己兒子這隻小白鼠弄成了傻瓜,你以爲他是在發瘋嗎?什麽發現了上帝的奧秘,上帝捉弄他,他以爲自己是上帝嗎?”戴炳良冷冷道。
“住口!”王石孫怒不可遏,道,“你胡說什麽?我不許你誣蔑,你血口噴人!”
“好了!”甘薇打斷了二人的争吵,道:“兩位都是科學家,要控制好自己的理智。過去的恩怨就不要再提了。我隻想二位能好好的合作,完成我們的合作計劃。”
“計劃?什麽計劃?”王石孫怒氣未消,道,“我不會和瘋子合作的。”
甘薇皺了皺眉頭,道:“王教授,戴教授和你有什麽恩怨我管不了,我隻是希望,王教授能和我們合作,這是一份雙赢的計劃。王教授拿走你的研究成果,發表你的研究論文,而我們公司完成我們的公司項目,同時還會提供充足的資金,贊助王教授的實驗室。希望你能和我們合作。”
王石孫道:“合作?我的研究和貴公司沒有什麽瓜葛。”
甘薇道:“王教授恐怕還不知道吧,戴教授是尤裏斯公司的項目研究負責人,正是他的推薦,我們才費盡周折把你請過來。你的加盟對我們公司項目至關重要。”
“什麽?”王石孫怒道,“我隻是一個搞生物學的,根本不懂什麽公司項目。”
甘薇微微一笑,道:“項目是什麽你不用操心,你發揮你的專長就可以了。你得到你的研究成果,我們隻是把它進行應用。我知道王教授的研究是造福人類的。這和我們公司的目标是一緻的。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也不會去做。這一點,我和王教授是有共同語言的。”
王石孫情緒略微有些平複,道:“既然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項目,你們何必用這樣的方法呢?這讓我感覺非常的不舒服,這和綁架有什麽區别?”
甘薇道:“綁架?呵呵,王教授你想的太多了。我上船的時候告訴那些警察,我們是要去海口。沒有人會說你失蹤的。”
“海口?”“當然,不這樣說,你怎麽會這麽容易的被請上船。”
戴炳良插話道:“你不要想的太多了,我是科學家,不是陰謀家。我想方設法的請你來,真的隻是想和你合作。”
正在這時,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驚呼,緊接着貨船猛的一震,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實驗室儀器架上的儀器摔了下來。
甘薇穩住身子,轉身去摁牆上的按鈕,集裝箱的門打開了。
在甲闆之上,一群船員聚在一起,在往船外看,不時發出一陣驚叫。甘薇臉色稍變。
甘薇走上前去,圍觀的船員讓開一旁。甘薇往船下一看,不禁臉色大變。
貨船外的水面已成一片血海。
在這片血海裏,十幾頭鲨魚正在左右逃竄,兩隻五六米長的深色怪魚正在追捕這些海上魔王。有幾隻大白鲨已經被殺死,身體被撕開,翻着肚皮浮在血紅的海面上。這兩隻怪魚遊速不是很快,但十幾頭鲨魚似乎失去了逃跑的勇氣,無論怎麽躲藏都逃不過他們的追擊。嗜血的鲨魚此刻都沒有了對血肉的興趣,隻顧着逃命。可惜它們不會四散奔逃,其中有條大鲨魚似乎是頭目,它往前跑,一群鲨魚就跟着往前跑,往後跑,鲨魚群就扭頭往回跑,兩隻怪魚追上一頭,一口下去,被咬的鲨魚就斷成了兩截。這些海上霸主此刻都失去了反抗能力,無助地奔逃着。深色怪魚在追逐鲨魚的過程中,撞到了船體,剛才的震動就是這樣發生的。
“啊?”王石孫看到這副可怕的情景,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呼,道,“天呀,是鄧氏魚!”
“鄧氏魚?”甘薇看到王教授如此驚怖,扭頭問道。
“鄧氏魚是四億年前的海上霸主,是最兇猛的海洋動物。”戴炳良教授冷笑道,“它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撕毀所見到的一切生物。”
“它們?它們…”甘薇欲言又止,終于問道,“它們怎麽會出現在海裏?”
戴炳良冷笑一下,沒有說話。
隻聽嘭的一聲巨響,整個船體猛的一震,一條怪魚又撞到了船體。
“趕緊加速!”站在甲闆上面大胡子船長沖着駕駛室猛喊。其餘船員都臉色蒼白,驚恐地看着海上這場大屠殺。
“快來看啊,天啊。”
後面的船舷上傳來一陣驚呼。
衆人湧過去一看,不禁心生恐懼。在貨船後面,血紅的海面上海浪翻滾,大大小小的深色怪魚奔貨船而來。其中有的竟然有十分巨大,足有十幾米長。
“不可能。”王石孫教授看到這恐怖的一幕,連聲說道,“這不可能。”
戴炳良看了一眼甘薇,甘薇對圍觀失措的船員道:“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衆船員立刻各自回到位置,在船長的命令下加快了航速,想要沖出這個包圍圈。
“嘭嘭嘭”幾聲巨響,怪魚開始向船體發起攻擊。
王石孫沖甘薇道:“馬上停船。或許這種魚隻能看見運動的物體,船速越快越危險。”
戴炳良也喊道:“停船,停船,不然這些魚會把船撞爛的。”話音未落,船體猛的一震,緊接着,前面傳來一聲慘叫。
“有人落水了!”有人驚呼。
隻見海浪中,有個船員在海裏掙紮,頭剛冒出來,一隻巨大的怪魚從海底冒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将他吞了下去,眨眼之間,一條生命就此消失。其他的船員吓的臉色蒼白。
“叫他們快停船!”王石孫憤怒了,他大聲地向戴炳良吼道。
甘薇沖船長喊道:“停船!”
驚慌失措的船長沖大副喊了起來,聲音都有些變調。
船還未完全停下,嘭的一聲,右側船舷發生了一次巨大的撞擊。甲闆上的人們隻覺得腳下一軟,都跌倒在了甲闆上。
衆人喘息未定,突然一聲慘叫從集裝箱那邊傳來。
衆人爬了起來,循聲望去,一個高個子的船員捂着臉從集裝箱實驗室跑了出來,鮮血流了一身,一邊跑一邊慘叫着。大概跑了有個三四米的距離,突然栽倒在地上,手腳抽搐着,鮮血浸濕了甲闆。
戴炳良趕忙走了過去,将倒在甲闆上的船員翻了過來。
衆人一見,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這個船員臉上爬滿了黑色的飛蟲。無數小飛蟲在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和嘴裏湧出來。這些飛蟲噬咬着他的肌體,爬行過去像是被硫酸燒過一樣,臉上的皮膚很快變成黑色,脫落下來,露出森森白骨。片刻之間,這些小蟲就爬滿屍體的全身,連衣服上也是斑斑小洞。
“啊!”衆人恐怖地叫喊着,四散閃開。
“天啊!”王石孫驚叫起來,道,“是那些果蠅!”
“它們變異了!”戴炳良臉色發白,道,“它們變成吃人的蒼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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