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谷石台眺望,東方泛起微薄的魚腹白,此時本應該破曉的天空卻被連綿的陰雲所籠罩,大片的雲層翻滾着,變幻着鬼魅般的身姿,好似天上打翻了一硯濃墨。[燃^文^書庫][]
“他們有消息嗎?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青蘭不時走到石台邊沿朝下面張望,守在登山繩旁的夥計都會對她搖搖頭。确實,自魏征南和姜遙他們帶隊下到谷底,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下面也不見有任何的反饋傳來。
除了站在角落的抽煙的沈西關,盟軍奪寶隊剩下的幾個人都坐在一起聊天。
“大叔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離隊探路了,而且這次有這麽多人一起走,蘭姐姐爲什麽看起來那麽焦慮?”歐陽巧看着青蘭在石台上踱來踱去,悄悄對衆人道。
“這你都看不出來?”莫杭撐在地上打了個哈欠“青蘭姐是在擔心他的相好呢。”
“不會吧?你是說姜遙?”歐陽巧歪着頭,有些意外道。
“你還不知道,這姜遙是葉青蘭的前男友,他倆的事估計還不是一時半會兒說得清的……”莫杭聳了聳肩回頭對羅伯特道,“你說是吧,兔子?”
羅伯特湊上前來,把兩隻手的大拇指對在一起,微笑道:“Mr.姜和Miss.葉,中國有句古話怎麽說的來着?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莫杭不以爲然道:“女生嘛,擔心前男友這很正常,畢竟藕斷絲連嘛,我和我的每個前女友關系都挺好,沒事兒大家還一起開個茶話會什麽。”
“你這花心大白菜也好意思拿來炫耀。”歐陽巧做了一個嫌棄的表情。
“切,那些女生都是我生命中的過客而已,大家好聚好散,又不記仇,還能交朋友,何樂而不爲呢?”莫杭說着朝不遠處揚了揚眉毛道,“你說我花心,那倒有一個看破紅塵的。”
“你說蕭然?他……他那麽聰明……難道還找不到女朋友?”歐陽巧有些忐忑地問道。
“蕭大人可是個人物,雖然沒有小爺那麽玉樹臨風,不過他在乾清讀了兩年多大學,連破七起懸案,仰慕他的女生估計也得有一個班吧,不過他好像都不感興趣。我記得以前有個舞蹈隊的隊長簡直對他是死心塌地,弄得他整天上課吃飯都躲着走,後來卻不知道咋回事也不了了之了……”
“這樣啊……”歐陽巧偷偷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和嶽庭松交談的蕭然,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唉,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啊……”羅伯特不陰不陽地念了一句宋詞歎氣道,不過他的語調在其他人耳朵裏都變得很奇怪。
“我說兔子你這宋詞念的,李後主要知道了,非得氣得從墳裏爬出來。”莫杭嘲諷道。
幾個人私底下聊得熱火朝天,隻有關越似乎不想參與他們的話題,一個人到一旁擺弄他的單反去了。莫杭看着他的背影壓低聲音說道:“你們發覺沒有,關二哥好像也對青蘭姐有意思……”
“我說你們鬧夠了沒有?哪兒來這麽多八卦說不完?”一直沒有開口的歐陽靜也忍不住低聲訓斥道,“巧兒你也是,這小子不靠譜,你也學他?”
莫杭聽了把眉毛一擰道:“大小姐你這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小爺怎麽就不靠譜了,要不是我帶你進來你能找到你妹妹?你說你們倆姐妹長得一字不差,怎麽骨子裏區别那麽大?”
歐陽靜沒搭理他,隻是擡手看了看手表,對她的孿生妹妹道:“你失蹤那麽久,我出發也已經48小時了,自從進了這古墓就一直無法和家裏取得聯絡,母親那邊肯定很着急,我們一直等在這裏肯定不是辦法。”
“姐,我忘了問你,你怎麽會一個人來這裏?”歐陽巧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不等歐陽靜開口,莫杭就搶先一步說道:“她可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帶了四個馬仔,跟黑客帝國似得的,我說你們家難道是道上的?”
歐陽靜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入口太高,他們送我們上來之後自己無法進入,我讓他們在入口處待命。我和這小子剛進入陵墓就再次遇到蛇群,所幸遇上了那位嶽先生的隊伍。”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歐陽巧問道。
“你跟我來。”
歐陽靜說着,拉起歐陽巧的手站起來,兩人徑直走到嶽庭松面前。歐陽靜對嶽庭松低頭行禮道:“嶽先生,我很感激您在地下水脈救了我,也謝謝您對我妹妹的照顧。但是,不管你們留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請允許我們姐妹先行告辭。”
“你們要走哪裏去?”蕭然正在和嶽庭松聊天,對她的請求感到意外。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蕭然冷眼看着面前那個修長的背影問道。
姜遙默不作聲,隻是表情嚴肅地凝視着半空中還躺在惡魔嘴裏的可憐老管家。牆上血液被雨水沖刷,但仍留下大片的暗紅印迹。
“你是做什麽的?IT骨幹?”對方不答話,蕭然隻好悻悻地換了個問題。
姜遙還是沒開口,隻搖了搖頭。
“搞音樂的?”蕭然試圖從大腦裏找到合适他外貌的職業。
“說對了一半,”姜遙回過頭來道,“的确是搞藝術的,不過是用筆和顔料。”
“畫家。”蕭然做了個深呼吸,“你還信佛教?”
姜遙不置可否,把手放進褲子口袋道:“你怎麽知道?因爲我打招呼的手勢麽?”
“是藏香。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蕭然盯着他說道,“用熏香是很普遍,但被雨淋濕成這樣的情況下還有香味就不正常了。除了每天理佛,我想不出你用那麽多藏香幹什麽了。”
姜遙笑了笑,輕聲道:“不愧是蕭然,果真有兩把刷子。”
蕭然一驚,怎麽也想不起自己什麽時候見過這個人,于是問道:“你認識我?”
“幾個月前乾清大學好像發生過一場命案,我聽說是你解決的。”
蕭然愣了愣,姜遙說的确有其事,是三個學生相繼死亡的連環殺人事件,自己幾經調查,在機緣巧合下破了案,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後來這事在學校BBS上熱議了好一段時間。
“謠言所傳,不過碰巧而已。”其實那個案子對蕭然影響很大,他和别人不願意提起。
“那這個你怎麽看?”姜遙似乎也沒興趣深入了解,擡手指了指頭頂問道。
蕭然不想再看半空中的屍體,就轉過身去道:“除非有起重機,否則這不是人類的力量可以做到的。”
“别跟我說這種敷衍的話,你就說兇手是誰。”
“這你可難倒我了。”
姜遙揚了揚眉毛:“難道你覺得那個來曆不明的黑衣人不是兇手?”
“不,以那個黑衣人的身手要幹掉老管家易如反掌,你和他交過手,應該比我清楚,他何必大費周章把屍體弄到這裏?還有動機是關鍵,在沒查清動機的情況下還不能輕易下定論。”
姜遙低下聲道:“那你覺得誰最有嫌疑?”
“每一個人!包括我,也包括你。”蕭然情不自禁地提高了音量。
“原來你是在懷疑我……我早該想到的。”姜遙苦笑道。
蕭然向前邁了一步說:“我一向是有話擺在台面上講的,我并沒有懷疑你,不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晚餐後那段時間你去了哪
裏?”
“你是在審問我嗎?”“大家現在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隻是覺得還是彼此開誠布公得好。”
姜遙點了點頭,正色道:“你應該知道三十年前城堡失火的事吧,我可是連晚飯都沒吃,整整花了三個小時,探索了古堡的内部。”
“你知道了什麽?裏面是什麽樣子?”蕭然急切想知道古堡廢墟裏的情況。
姜遙不答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髒兮兮的紙片遞給他。蕭然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張已經泛黃的黑白老照片。
“這……”
“城堡内部被燒得一塌糊塗,這是我在一間卧室地上找到的,這才是我把你叫到這來的真正原因。你不覺得這張照片有些奇怪嗎?”
照片因爲太老舊而且沒有色彩,已經有些模糊了,蕭然大概可以看到是一個男人摟着一個男孩的合影,可能是一對父子。他細細掃視了一遍,确實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但始終說不上來。
他搖了搖頭,把照片還了回去。
姜遙接過照片,用手指着上面那個笑容燦爛的男孩說道:“你不覺得他和你長得很像嗎?”
【1點05分日落山莊】
餐廳裏,留守的人一言不發地坐在餐桌旁,大家都明白今晚不可能睡個好覺了。(當然除了正趴在桌上的輕輕打呼的莫杭。)
歐陽倩緊皺眉頭看了看熟睡的莫杭:“真是服了他了,都出人命了還睡得那麽死……”
一旁的青蘭和羅伯特不住地打哈欠,都已經昏昏欲睡了。
餐廳門被猛地推開,莫杭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隻見魏征南黑着臉走了進來,後面跟着面無表情的沈西關和疲憊不堪的關越。
青蘭忙站起來:“怎麽樣了,抓住了嗎?”這顯然是明知故問,魏征南沒答話,徑直走到桌前把晚餐剩下的半瓶伏加特一飲而盡。
“怎麽隻有你們?蕭然呢?”歐陽倩這時發現少了一個人。
關越喝了杯青蘭遞來的礦泉水,然後把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包括姜遙的意外性出場。
“他們倆難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莫杭揉了揉眼睛道。
魏征南瞪了他一眼,關越提議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看所有人都不要離開餐廳,男人們輪流守夜,每小時換一班,每班兩個人,其餘人湊合睡一會兒,大家都不休息怎麽行,隻要熬到天亮就行,一切等天亮再說。”
見衆人都沒有異議,他舉起右手道:“我守第一班,誰跟我一起?”
魏征南打斷他道:“守夜是個枯燥事,你熬不住,你們都去睡,我一個人守就行。”
關越毫不相讓道:“我好歹當過戰地記者,美伊戰争,烽火連天,在中東的那幾個月,熬夜是家常便飯,别以爲隻有你上過戰場。”
魏征南剛要發作,忽然轟的一聲巨響讓所有人都睡意全無,那聲音如同雪崩,絕對不是一般雷聲,衆人心裏頓時有一股的不祥預感。
魏征南臉上瞬間變色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