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看起來非常普通的白色匣子,表面沒有任何紋飾,造型非常樸素,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燃^文^書庫][]但蕭然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用上好的白玉精雕而成的。
這就是當年李元嬰在苗人的脅迫下,親手放到這裏的石匣。照壁畫的内容來開看,石匣的周圍應該盛開着血紅的曼珠沙華,可是此時這裏隻有一個光秃秃的石台,旁邊就連一縷花瓣也沒有。
難道經曆千年,羅刹爪早已消亡殆盡?天啊,難道真的就要死在這裏,老天真的不容我等嗎?
“這就是古堡的主人朝思暮想的東西?”就在蕭然思緒飄搖的時候,關越已經忍不住好奇伸手去拿台上的那個白玉匣子了。
“不能碰!”大叫一聲阻止他的人,不是蕭然,而是歐陽巧。
大象墳場下的密室,歐陽巧也親眼目睹了那幾幅至關重要的壁畫,李元嬰打開石匣放出惡鬼,鑄成了大錯,那鮮豔的油彩讓她還記憶猶新。
依照蕭然的猜測,惡鬼的形象隻是壁畫誇張的手法,石匣中的東西應該是女娲蠱的母體,也就是最原始的蠱苗,黑苗人受王族指使,在李元嬰破解盒子機關之後,得到蠱苗在活人身上做實驗,用于培育他們所謂的“黃泉女娲”,但是他們似乎失敗了,留下了大量的次品。唐朝大軍壓境,他們索性把這些失敗品培育成阿紮羅對付敵軍。雖然造不出一個原子彈,那就造一千個洲際導彈總沒問題了吧。這種怪物具有強烈的嗜血*和極強的戰鬥力,一般人遭遇阿紮羅完全沒有還手之力。葬蛇谷一役,阿紮羅傾巢而出,屠殺唐軍一十三萬,實在可怕。
歐陽巧瞪着他,眼神很是嚴厲,關越不得不把伸出的手縮了回來。關越此時的表現讓她很是生疑,白玉石匣是的确是山莊主人脅迫探險隊遠征雲南的主要原因,條件是換取九個人身上蛇蠱的解藥。然而在黑苗村落,蠱婆已經親口承認羅刹爪可以祛除蠱毒,隻要找到這種彼岸花,大家就不用再受那黑影擺布。此時還表現出對石匣的*之人,自然有些可疑。
“既然已經知道彼岸花可以解蠱,我們何必再管這個不詳的盒子?”青蘭皺了皺眉道。
“話是這麽說,可是你們所謂的曼珠沙華在哪兒呢?”關越很不服氣道,“什麽三途河邊的彼岸花,我早就懷疑,這種花根本就是傳說罷了!”
“聽你這意思,是我在忽悠你們咯?”魏征南一下就火大了,立即就上去一步,狠狠瞪着他。
魏征南和關越發生沖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其他人都快對此司空見慣了,也沒功夫去勸架,隻是把他們倆各拉出一段距離。
“羅刹爪是真實存在的。”說話的是蕭然,他走到兩人中間,皺眉道,“無論是苗人的口述以及我一路上看到的石闆殘碑,還有滕王留下的壁畫,都足以證明南诏王陵中确實存在着一種很奇異的花朵。如果羅刹爪隻是一種普通的植物,古人是不會特意将它記錄下來的。”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也是千年前的事了,滄海桑田,誰能保證一千年之間,這個物種不會滅絕?”關越繼續争辯道。
這倒是事實,于是姜遙上前開口道:“這個石匣關系重大,而且的确有很多疑點,我們還是暫時不要打開的好。但關兄說得也有道理,如果我們找不到彼岸花,隻能将這個盒子帶回日落山莊,這也是留一條後路。”
“這東西,你們誰愛拿誰拿着,反正本小姐真是怕了這玩意兒了。”歐陽巧氣鼓鼓地退到一邊。
話說到這裏,其他人也不好再有異議。于是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從背包裏扯出一截防水布,将白玉匣子嚴嚴實實地外裹了三層,然後鄭重地收到了背包的最底層。
“你們放心,隻要我還在,這盒子就在。咱們還是去前面看看要緊。”姜遙拍了拍背包道。他的身手确實是有目共睹的,更重要的是一路上,他幾乎給每個人都留下了沉穩可靠的印象。
八個人繞過石台,繼續往深處走去。
洞窟後半部分霧氣稍弱,衆人立即就看到路中央出現了一個镂空設計的大方井,形狀像一個荷塘,兩邊又有橋梁分别延伸到湖泊兩岸。
蕭然走上前去向下望,可以看到被一層灰色薄霧籠罩的湖面,這裏正是地下湖泊的中央,但似乎沒有什麽特别的東西。
即使他的視力超群,也無法洞悉水面之下的情況。
“你們看!”前面的羅伯特突然驚呼了一聲,他已經繞到方井後面去了,正在朝其餘人揮手。其他人跟着他走過去,霧氣籠罩間,蕭然擡眼一看,看到的全是棺椁。
洞窟後方的岩壁被人工打造成了一層層的階梯狀,大大小小的棺椁整齊地排列在階梯之上,用手臂粗的青銅鏈條固定。由于霧氣阻礙視線,看不到确切的數量,但幾乎沒口棺木都裝飾華美,非比尋常,期間還聳立着幾座佛像。
“毫無疑問,這必然是曆代南诏王停棺之處!”關越目不轉睛說道。
“那口棺材……”歐陽巧伸手指着前方道。
她所指的是正中階梯上擺放的一口棺椁,個頭比其餘的都要大一号。
“那口棺材八成是南诏開國國王皮邏閣的棺木,”蕭然啧啧道,“此人在唐玄宗的支持下一統六诏,敕封雲南王,手腕非常強悍。沒想到死了也那麽氣派。”
“魏老先生,這麽多的棺材,裏面會不會有很多僵屍啊?”羅伯特非常神秘地湊到魏征南耳邊,小聲問道。
他說得低聲,不遠處的姜遙卻也聽見了,笑道:“羅伯特先生你就放心吧,南诏人是不會放任自己的先人在祖墳裏閑逛的。這墓葬前端雖是三途川大兇之地,但這些棺材是躺在湖心的,四周九十九道瀑布環繞,這叫‘海納百川’,風水應當極好。況且每口棺木都用了一十八道朱漆封口,更有大日如來像震懾其間,這些國王想變粽子都難。”
羅伯特聽了,臉上頓時顯露出一種“這我就放心了”的表情,看來這位考古學家已經被中國的粽子弄得杯弓蛇影。魏征南瞪了他一眼,沒空搭理他,一心留意着正在盯着棺材發呆的沈西關。
但有個很嚴重的問題是,衆人已經一路走到了湖泊的盡頭,仍然不見半點能夠解除女娲蠱的曼珠沙華的蹤影。
“你們說的彼岸花呢?我看連喇叭花都沒有一朵啊。”關越把雙手叉在胸前,似乎意在證明了他的觀點是正确的。
蕭然正想辯駁,身後的巴朗突然開始狂吠起來,并且咬着蕭然的褲腿将他往方井邊上扯。
“哥們兒你怎麽了?”蕭然掙開它,皺眉道。其他人也立即警覺起來。
“快來看!水裏有動靜!”青蘭和歐陽巧剛剛一直站在方井旁,此時正抓着方井的石欄對衆人喊叫。
水裏?
上次巴朗狂吠的時候,探險隊正乘坐陰沉木打造的獨木舟沿江而下,卻在葬蛇谷的江面遭到了水怪皇鲵的襲擊,以至于人員分離。這次巴朗的焦躁,難道皇鲵就在腳下的湖水裏?
蕭然等人立即跑到方井邊,探頭朝下方的湖面望去。雖然地面上還被濃霧籠罩,但湖面上的水霧已經開始慢慢地消散了,被長明燈光影映照的湖水逐漸清晰起來。霧氣減弱之後,他們才發現方井四面内壁上,分别固定着四條手腕粗細的青銅鏈條,從方井口一直延伸到湖水裏。
八個人面面相觑,同時露出了一種不可名狀的表情,這種表情既有對未知的畏懼,更多的是興奮和好奇。所有人心裏都湧現出同一個念頭:最後的懸念,就在眼前!
“我們難道碰到了什麽機關嗎,這鐵鏈下面是什麽?”關越使勁吞了一口口水,低聲道。
“不管是什麽,拉上來再說!”魏征南說了一聲道。
其他人即使覺得不妥,此時也掩蓋不住心中強烈的好奇*。魏征南使了個眼色,所有的男士都上前去,分别抓住了四條冰涼的鐵鏈。
“拉!”魏征南一聲口令,六個人一起用力将鐵鏈往方井上方拉扯。水下連接的部分似乎相當沉重,他們使出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鐵鏈上升的速度卻非常緩慢。
見此情景,兩個女生也來幫忙,八個人合力,将鏈條拉上來好大一截,沉在水裏的鏈條已經被鏽蝕得不成樣子,看起來年代非常久遠。
整整花了半個小時,随着青銅鏈條的持續上升,一個黑影開始緩緩浮出湖面。衆人努力将鐵鏈固定住,發現那是一個體積很大、表面被大量水草覆蓋的物體,八個人竭盡全力也隻是将那東西拉上水面冒了一個頭,乍一看就像是一塊沉在湖中央的巨石,但如果是石頭,這重量似乎輕了。
“這他娘的是個什麽鬼?”關越原本就體力不支,這一折騰更是讓他精疲力竭,“這幫人吃飽了撐的吧,居然埋塊大石頭在水裏?”
其他人也說不清這是是何物,衆人正在猶豫要不要把這重物再扔回水裏時,歐陽巧的耳朵捕捉到一種讓她沒聽見一次都能毛骨悚然的聲音。
随之巴朗再次吠叫起來,不過這次它沒有對着方井,而是對着四周的濃霧。
所有人都抓緊鐵鏈一動不動緊盯着四周,由遠及近地,一股潮水般的“窸窣”聲從濃霧中的石橋上傳來,開始朝着湖中心的方井聚集。
不用說,蕭然也知道這是眼鏡王蛇群找上門來了!
魏征南和姜遙對視一眼,正想讓大夥兒穩住,誰料已經有好幾個人因爲驚恐松開了雙手。其餘的人拉扯不住,“咣當”一聲,四條原本就腐朽不堪的鐵鏈瞬間就斷了兩條,水下的“巨石”一下子就朝一方傾斜倒下。
“巨石”轟然倒下,表面的水草脫落大半,露出了一種甲殼一般的暗紅色表面,蕭然立刻頭皮一炸,心髒幾乎停止。
湖中央那看起來像塊大石頭的東西,竟然是一個巨大的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