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有水聲。[燃^文^書庫][]”
歐陽巧就像一隻靈巧的兔子,豎起耳朵捕捉着空氣中的細微聲響。
蕭然擡頭看了看四周,滿眼都是玄色的岩石,死氣沉沉,哪裏有什麽水聲?
他攤攤手,打了個哈欠。又是一夜沒睡,就算精力再旺盛,也抵擋不住疲倦的侵襲。
兩人進入這個岩石通道已經數個小時,一進來才發現山體岩縫的複雜程度遠遠超出預期。按照蕭然的分析,兩人現在所處的位置在王陵下方,在此之前他們一直是按照地勢來修正前進方向,但至今毫無頭緒,眼前還是千篇一律的黑色岩壁。
“你隻管跟我來就好了。”歐陽巧像是找到了寶貝,蕭然來不及阻攔,她已經蹦蹦跳跳地朝前方一個通道跑去。
“真是個小丫頭。”蕭然歎了一口氣,趕緊追了上去。
蕭然追着歐陽巧的腳步,迅速穿越了好幾條通道,半小時後,果然聽見了潺潺的流水聲。走過一個大轉角,蕭然頓時瞪大了眼睛,一條寬闊的地下水脈變戲法般出現在他面前。
“看到沒有,本小姐沒騙你吧?”歐陽巧有些得意道。
蕭然朝臉上捧了一捧河水,沁入心脾的冰涼讓他的疲倦頓時褪去大半。
“你怎麽知道這裏有地下河?就憑耳朵聽?”蕭然頗有些好奇。
“是啊,我剛才聽到這個方向有流水的聲音,追着水聲就找到這來了。話說蕭大人,你指的路好像都是帶我們兜圈子呢。”歐陽巧撅着嘴有些不滿道。
“不好意思,這次是判斷失誤了……”蕭然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忽然想起什麽,“話說回來,古堡那一晚,要不是你聽到了阿紮羅在天花闆管道裏遊走的聲音,我就不可能發現管家的屍體和那個密室了。”
“别提這事行嗎?多惡心啊!”一想到陳管家那可怖的死狀,歐陽巧就忍不住背後冒寒氣。
“真抱歉,”蕭然笑了笑道,“不過你這耳朵還真是個寶貝,我敢肯定方圓一公裏内,沒人敢背着說你壞話。比起我驕傲的視力,還是你這非同一般聽覺更勝一籌!”
歐陽巧聽到他說“寶貝”這個字眼,心裏微微起了一絲波瀾,随即把眉毛一挑道:“就算是寶貝也是我的寶貝,你可不許有什麽小九九。”
這句話說得蕭然哭笑不得:“我說二小姐你也真是的,我能對你的耳朵有什麽想法?”
“不和你廢話了,你說我們該往哪邊走?”歐陽巧雙手交叉,分别指向地下河的兩頭。
“你不是有寶貝耳朵嗎?你聽聽看哪邊是回到王陵的路……哎喲!”
蕭然剛打了個哈欠,就被歐陽巧在腿上踢了一腳。
蕭然被她一踢,回過神來現在哪裏是開玩笑的時候。于是想了想,指向河水流出來的方向。
“你确定?”歐陽巧語氣有些懷疑,畢竟蕭然有過帶錯路的前科。
蕭然抹了一把臉道:“這次你得信我。地下河的下遊肯定和和其他地下水脈交彙,最後彙聚在一個地底湖泊。那裏到處都是水,就是你的耳朵也得失靈。隻有地下河的源頭才可能有王陵的入口。”
“好吧,再信你一次。”歐陽巧把狼眼拍亮,兩人就朝地下河的源頭走去。
還沒走多遠,歐陽巧的鞋子突然踢到了硬物,那東西一下子被踢出去好遠,砸在河灘的石頭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把兩個人吓了一跳。
聽聲音那玩意兒砸出來的動靜,似乎是金屬。蕭然詫異地走過去拾起來一看,竟然是一個不鏽鋼軍用水壺!
歐陽巧跑過來看也覺得很驚奇:“會是誰落在這兒的?是我們的人嗎?”
蕭然把水壺拿到手電筒前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這個水壺的制式雖然和探險隊用的很像,但還是有些細緻的區别。況且黑影提供的裝備都是全新的,而這個水壺雖然還不算舊,但也看得出來已經使用了相當一段時間了。
他把水壺翻過來,發現另一面的右下角紅漆印着兩個繁體字,隻是磨損有些嚴重,看不清具體是什麽字。
“也許是水壺主人的名字。”歐陽巧猜測道,“寫有自己名字的東西,不應該随便扔下吧?”
蕭然順手把水壺放進背包裏道:“這下更能證明我們走對道了。咱們動作得快點了。”
歐陽巧點點頭,兩人加快腳步,沿着地下河朝洞窟深處走去。
歐陽巧一路上不停地用耳朵去捕捉不同于河水流動的聲音,希望能找到一點其他人的蹤迹,但是她什麽也沒有聽見。
“等等!”蕭然突然大叫了一聲,把正在全神貫注的歐陽巧吓得抖了一下。
“出什麽事了?”
蕭然并不理會她,一臉嚴肅,徑直走到河灘邊上。歐陽巧趕緊跟上,立即看到那裏的幾塊青石上灑着一抹刺眼的鮮紅。
“血!”歐陽巧頓時捂住了嘴巴。
蕭然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點拿到鼻子前聞了聞,确實是血,但是幾乎已經幹涸,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他不說話,沿着血迹一直往前,很快石頭上又出現了幾攤。如果讓他作出猜測,這一路血迹,應該是一個受傷的人或者生物留下的,而且受傷還不輕。
不對,不應該隻有一個人,一個人無論如何也到不了這裏。從那個水壺的樣式來看,不出意外,這正是那支消失在雨林中,隻留下了一個空營地的隊伍。
他們是誰?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蕭然朝歐陽巧使了個眼色,他必須弄清楚這些血迹的來源。
兩人幾乎是一路小跑到達這條地下河的源頭的。附近全是大大小小的岩石隧道,河水從一個籃球大小的矮小岩洞中流淌而出,人已經不可能鑽進去了。蕭然環視一周,立刻發現在一個岩洞入口的地上,出現了大量的水迹。
“果然是這樣,他們是趟着河水走的,怪不得河灘上找不到腳印。”蕭然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快,我們跟上去看看!”
“地上那麽濕,說明這些人不久前從這裏經過,可是爲什麽血迹都已經幹了?”歐陽巧心中還有個疑問。
蕭然提醒道:“你忘了我們當時在營地的分析了嗎?這隻隊伍留下辎重、輕裝急行的目的是什麽?”
“是救援!”歐陽巧靈光一閃,立刻想起來了。
“沒錯,剛才血迹是求救者留下的,所以血都幹了,其他人是來救他們的,當時的情況應該比較緊急,他們隻能匆匆寫下留言,然後立即進入地下救人!”蕭然點頭道,“隻是不知道這些人,是敵人還是朋友?”
“既然給我們留言提醒,應該是朋友。”
“也許吧……”蕭然喃喃道,其實不管是敵是友,自己潛意識都不希望出什麽事。
兩人沿着水迹,迅速往岩洞深處靠近,歐陽巧依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往裏走了很長一段路,蕭然的手電光照到了非常多的岩石縫隙,水迹就到這裏,盡頭是一道僅容一人勉強側身通過的岩縫。
讓兩人吃驚的是,那條縫隙前的空地上到處都是血迹,岩壁上、石頭上……和水迹泥巴混在一起,觸目驚心。
“這,這裏……發生了什麽?”歐陽巧緊緊地拉住了蕭然的袖口。
蕭然臉色鐵青,他發現泥土和血迹中有許多微小的東西,正在反射着手電筒的光芒。
他走過去蹲到地上,拾起了一片,發現那竟是一些指甲蓋大小的黑色鱗片,頓時心裏一沉。
“他們遇到了蛇。”
歐陽巧一聽到這個字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黑色毒蛇給她帶來的陰影再次萦繞心頭。
“那這些人呢?”歐陽巧緊張地環顧着四周,所幸并沒有聽見蛇群的恐怖嘶叫聲。
“這裏沒有路,應該是鑽進這條縫隙了。”蕭然指着最大的岩縫道,“不過看這些血迹,這些人肯定也好不了。第一批人進入王陵的時候也許出了意外,有人因此受傷。然後他們正在這裏休整,我估計是傷員的血腥味引來了蛇群。”
“蛇對血很敏感嗎?”歐陽巧隻知道海裏的鲨魚對血腥味有着異常的狂熱。
“或許吧,這裏的蛇很邪門。”蕭然站起來,接着模拟現場道,“這麽狹窄的地方,蛇群肯定是突然偷襲。這隻隊伍)訓練有素,立刻做出了防禦措施。”
歐陽巧注意到,岩縫前有人用岩石堆砌了一道臨時的隔離帶。
“但是大量的蛇從這些岩石空洞中湧出,他們抵擋不住,于是向營地求援,然後立刻往岩縫中撤離。”
“但是這條縫一次隻能過一個人,這樣殿後的人豈不是要遭殃?”歐陽巧皺眉道,她已經被蕭然繪聲繪色的講述帶入了當時的情景。
“沒錯……全部撤離是不可能的,恐怕是有人用身體堵住了岩縫,不讓蛇群入侵,現場才留下了這樣多的血迹……”說着說着,蕭然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除非萬蛇群噬,一兩條眼鏡王蛇是弄不出這麽多血迹來的。這個場景幾乎就是當時王陵石門外,阿望舍身救兩人脫險的翻版。
“這些隻是猜測,也許隻是有人受傷。”他怕歐陽巧傷心,不忍說真話,其實自己心裏清楚,救援肯定來晚了,屍體肯定被趕來救援的人處理了。
“那,我們要進去看看嗎?”歐陽巧指了指岩石縫。
“當然,我們沒有别的路可走了。”蕭然朝深處照了照,這條岩縫甚至比他們進入王陵的那條更窄,内部依舊一片混沌。
“我得把東西整理一下,不然卡在裏面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蕭然說着脫下背包,盡量把裏面的東西壓扁點。這地方弓箭有些礙事,他隻好将其折疊起來。
突然歐陽巧推了他一把,然後立刻看向四周的岩洞,臉色變得煞白。
“怎麽了這是?”蕭然被她弄得也有些緊張。
“動作快!我聽到了,蛇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