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起來了?”歐陽巧有些驚喜道。[燃^文^書庫][]
“要不是你提醒,我肯定記不得這件事了,咱們說起來确實有一面之緣。”蕭然點頭,又提出一點疑問,“可是這麽多年了,在山莊裏你又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是你的眼睛,蕭然。雖然過去七年了,但你的眼神還是和當初一樣。”歐陽巧凝視着他說道,“那時候真的很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一個人肯定走不出森林。”
蕭然搖搖頭:“不用謝我,我想那時候你隻是缺乏一點點勇氣。”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覺得你現在也一樣,隻是缺少勇氣。七年前的蕭然,即使危險就在身邊,也沒有丢掉冷靜。我不相信七年後的蕭然會被這個小小的密室困住。”歐陽巧的眼神流露出一股堅定。
雖然在她在故事裏将自己描述得不如姐姐,但蕭然明顯感覺到眼前這個歐陽巧再也不是七年前那個嬌弱的小女孩了。
“謝謝你,二小姐。”蕭然從地上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道,“聽了你的故事,至少我感覺到了一絲希望。”
歐陽巧點點頭:“嗯。聽說人可以在沒有食物的環境下存活五天,我們可以趁着這段時間好好想想該怎麽脫身。”
蕭然糾正道:“其實在極端的條件下,食物不如水關鍵,有這一池子水,也許我們可以堅持十天。不過如果隻讓我喝溫泉水,要不了三天我肯定就已經餓得沒辦法思考了。”
“那我們應該從什麽地方入手呢?”
“巧兒,你知道破案的關鍵是什麽嗎?”蕭然突然反問道。
歐陽巧愣了愣,奇怪他怎麽突然問了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破案的關鍵......我想是不容置疑的證據吧......又或者是偵破人員的能力?”歐陽巧試探着給出了答案。
“是思路。”蕭然揉了揉太陽穴給自己提了提神道,“福爾摩斯曾經說過,無論是多麽天衣無縫的犯罪,隻要是人爲的,就沒有無法破解的悖論。”
“你的意思是?”
“南诏王陵雖然兇險詭異,但它歸根結底是人修建的,這個密室也一樣。”蕭然在石室中走了一圈,最後蹲在三具骷髅身邊說道,“我相信這個密室中是不存在那種用手觸碰就可以打開的機關暗門的,如果有,這四位前輩一定早就已經發現了。”
歐陽巧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很對,這四位死者臨死之前一定不會坐以待斃,他們肯定已經将這間密室中可能存在機關的地方找遍了。那個跳水自殺的人,也許是因爲找不到機關,也許是因爲猜不透那幅壁畫的含義,所以才陷入極端的絕望而結束自己的生命。
“你接着說。”歐陽巧眨了眨眼睛。
“我們隻有兩個人,而他們有四個人,你可别說他們不如我們聰明,能到達王陵這個地方的人肯定不會是傻子,況且他們和我一樣發現了水池底部的壁畫。然而他們在人數翻倍的情況下仍然被困死在這裏了。造成這種原因,不是他們在找生路的時候不夠細心,一定是在思路上出現了錯漏,而且可能是很大的錯漏,可是我現在找不到這個漏洞在哪裏。”
“别着急,你把你的思路說說看。”歐陽巧歪着頭說道。
蕭然接着分析道:“水池底部這幅畫,看起來是一個打坐的僧人,我敢打賭99%的普通人都會這麽想。我第一眼看到壁畫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但是我認爲他是個僧人僅僅是因爲他在打坐,其實這根本就可以不是個僧人,是不是我和水下那哥們兒一樣,都把這幅畫的内容理解錯了?因爲福爾摩斯也說過,如果一個情節似乎和一系列的推論相矛盾,那麽這個情節必定有其他某種解釋方法。”
歐陽巧足足把他的話消化了一分鍾,才說道:“你知道嗎,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我總覺的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比如?”
“比如......”歐陽巧摸着自己的臉頰想了想道,“你爲什麽老是覺得這幅壁畫的内容就是逃生的關鍵?”
“诶?”這次換蕭然消化她的話了。
歐陽巧接着說道:“我知道無論是你還是你父親,你們都具備非常優秀的推理的能力,這是很多人都承認和推崇的。你們這樣的人,總是可以想到和看到很多我們不能察覺到的地方,可是我個人認爲,這種思維方式也有它的缺陷,比如我覺得你們這種偵探思維總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蕭然走到她面前蹲下。
“這個密室很小,就這麽點東西,所以你說那幅壁畫是關鍵的觀點我非常認同。但是你總是在絞盡腦汁觀察它的内容,這樣的思路不就和水裏那位一樣了嗎?”歐陽巧開始了她的推理時間。
“你的結論是什麽?”蕭然對她的想法很感興趣,就問道。
“你說那幅畫隻是一些線條組成,那你有沒有想過那幅畫的線條那麽簡單的原因呢?”歐陽巧這時候眨着水靈靈的眼睛反問他道。
蕭然想了想,突然心裏就像有一根電線突然接通了一樣,腦子裏轟隆一聲,脫口而出道:“之所以畫得那麽簡單,是因爲畫的内容根本不重要!”
經過歐陽巧的簡單分析,自己終于抓住了思路的漏洞。
任何一個有一定邏輯性的人被困在這個密室中,都會首先在石室内尋找可以出去的機關,找不到機關的時候隻要不是特級旱鴨子就一定會發現那幅壁畫,然後順理成章地就會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幅畫的畫面上去。
這是一個邏輯思維的誤區,一個緻命的誤區。如果陷入這個誤區,就會和水下的那具屍骨一樣,就算摳破腦袋琢磨一個世紀,也不可能猜到那幅畫的含義,因爲上面的内容根本就沒有含義。這種誤區出在思路的根源上,要不是歐陽巧提醒,自己估計很難發現。
“二小姐,對不起,我真的是小看你了。”
歐陽巧還沒反應過來,蕭然已經猛然站起身,走到水池邊上做一個漂亮的入水動作,“噗通”一聲就潛了下去。他的這次下水是時間最長的一次,當蕭然破水而出的時候,他劇烈地喘着氣,很顯然肺活量到達了極限。
“看來我才是傻子,”蕭然一邊喘氣一邊笑道,“想不到這麽簡單。”
“你沒事吧?什麽這麽簡單?”歐陽巧趕忙跑過去拍着他的後背。
“你不覺得這個地方似曾相識嗎?”蕭然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指着石室的牆壁道。
歐陽巧擡頭看了看,整個石室都是由兩米見方的大石頭堆砌而成的,而且密不透風。她環視了一周,突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佛堂!這裏的牆壁石壁和大黑天佛堂是一模一樣的!”
經蕭然一提,她才發現這個石室的修築方式和雨林裏那座寺廟遺迹地下的供奉大黑天的佛堂幾乎相差無幾,隻是這間石室要比佛堂小很多,頭頂的石壁離地面也僅僅隻有幾米。特别是砌成牆壁的石頭規格都是一樣的,不同的是這些僅僅是一些空白的石壁。
“可是這上面什麽東西也沒有啊。”歐陽巧還是不太理解。
蕭然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然後從背包裏翻出水壺,在溫泉中灌滿,之後使勁把水潑到了旁邊的一堵密室的石牆上。這時歐陽巧驚奇地發現,被潑了溫泉水的石壁上,開始慢慢地顯示出各種顔色和圖案輪廓,片刻之後,圖案越來越清晰,剛才還和白紙一般的石壁上竟然出現了一幅完整的壁畫!
“現在有東西了吧?”蕭然摸着石壁的表面道。
歐陽巧拿出自己的水壺朝石壁上倒了一點,卻什麽都沒有出現。
“怎麽不起作用了?”
“隻能用熱水。畫這些壁畫的顔料應該是特殊處理過的,必須要表面溫度和濕度達到一定标準才會顯形,就像諜戰片裏那些密碼紙一樣。”蕭然再潑了一點溫泉水,果然旁邊的石壁上的壁畫也開始慢慢顯示出來。
歐陽巧撫摸這壁畫上的彩繪圖案道:“原來這水池裏的那幅畫是爲了告訴我們,這些石牆必須接觸水才會顯示出上面的壁畫。蕭然,你真的很厲害。”
“是你很厲害,要不是你糾正我的思路,我一輩子也不會發現這個秘密。你是我見過最冰雪聰明的女孩子,不僅繼承了你父親歐陽徽的睿智,而且還有自己特别的想法,就憑這點也絕對不比你姐姐遜色。”
歐陽巧被他贊揚,隻覺得心裏怦然動了一下,感到非常的溫暖。
蕭然看了看密室角落的骨骸歎道:“隻可惜這些人到死也沒有參透這壁畫的真正意義,最終還是客死在這地下,無人收屍。”
接着他将外套脫下,然後将它鋪平道:“搭把手,我們來把這些壁畫全部清理出來。”
由于沖鋒衣是防水面料不會漏水,歐陽巧和蕭然一人抓住衣服的一個袖子,将外套當做一個容器盛滿水,然後合力朝牆壁潑灑。石室雖然不大,但是也有數量不少的石壁,索性溫泉池中的水卻之不盡。兩人忙活了半晌,将牆壁和天花闆都用水潑了一遍,整個石室的壁畫全都顯現在他們眼前,雖然沒有大黑天佛堂的壁畫數量那麽龐大,但還是讓人眼花缭亂。
蕭然快速将所有的壁畫全都浏覽了一遍,幾乎一瞬間他就看到好幾副壁畫中繪着一個熟悉的身着唐朝官服的男子。
“是他,李元嬰。”歐陽巧驚叫道。
蕭然的表情慢慢變成了震驚:“天!這些畫是佛堂那六幅壁畫的後半段,上面清楚地記載着南诏王陵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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