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一見光,立刻就扔了手中啃了一半的屍體,從棺材中猛地跳了出來。姜遙一瞧,果然是在溶洞中和自己交手後逃跑的那隻鬼面枭。
溶洞中一戰,打得非常激烈,結果是兩敗俱傷。姜遙的左肩鎖骨差點被這怪物抓斷,而鬼面枭也好不到哪兒去,姜遙當面劈的那一劍明顯重創了它。
這次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況且鬼面枭非常記仇這一點臭名昭著,它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報複打傷自己的人。姜遙心說在金字塔地下水脈中的人影八成就是這鬼面枭,它是爲了報複姜遙這一劍,一路尾随探險隊,伺機襲擊。
這不是兩軍交戰,不需要互下戰書,攻擊隻在一瞬間!
鬼面枭稍稍一動,姜遙一咬牙,立刻以極快的速度拔出劍來。但他隻聽見一陣凄厲的尖叫,鬼面枭已經騰空而起,伸出一對極其鋒利的爪子朝姜遙猛撲過來。
姜遙心如閃電,立刻翻身一躍,跳上了身邊的一口棺材,鬼面枭攻擊撲空,一下子抓在棺材闆上,棺材闆的一角被它抓成了幾塊。
鬼面枭見沒有傷到仇人,立刻也跳上棺材來追姜遙。姜遙轉身就走,把一口口排列成方陣的棺材當成落腳點,一路踩着棺材闆就朝墓室後方逃去。
鬼面枭大叫一聲立即追了上來,它的動作極其敏捷,一點也不像是一種鳥類,更像是一隻老猿猴,在棺材陣中行動自如。
姜遙一手提劍,一手還要靠手電看路,速度遠不及擁有夜視能力的鬼面枭。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墓室中響起一連串被回音放大了好幾倍的槍聲,鬼面枭被這一陣電光火石瞬間擊飛了出去,一下子砸在棺材陣中,兩口脆弱不堪的陰沉木棺材立即就被砸得粉碎。
不用說,肯定是魏征南到了。
魏征南舉着槍口還在冒煙的突擊步槍,仰頭道:“還愣着幹什麽?趕快結果了這小兔崽子!”
姜遙點頭,立即踏着附近的棺材跳到鬼面枭摔下去的地方,準備送給它緻命的一劍。他用手電一照,地上一片狼藉,滿地都是棺材的碎片和的屍體的殘肢,鬼面枭卻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壞了。”姜遙心裏立即就咯噔一下。
再說正在墓室角落休息的青蘭等人,突然聽見墓室中央傳來槍聲,就知道魏征南和姜遙出事,立刻就緊張起來。
青蘭不顧羅伯特和莫杭的阻攔,拿起手電就朝墓室中央跑去,誰知剛跑了幾步,突然一個人影閃過,從天花闆上猛然垂下來一張可怕的怪臉擋住了她的去路。
青蘭驚叫一聲,被突然襲擊的鬼面枭死死抓住了。鬼面枭抓住獵物,以極快的速度逃竄,跳到了墓室中央的青銅香爐的頂端。
“葉子!”姜遙看到青蘭被鬼面枭抓住,隻能恨得牙齒發癢,卻不敢輕舉妄動。羅伯特等人見青蘭被怪物抓住也立刻趕過來,這個可怕的食人怪物被衆人圍在墓室的中央,手裏抓着青蘭,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葉小姐!”羅伯特喊了一聲。
“别逼它!”姜遙語氣如鐵道。
“這到底是個什麽怪胎?竟然懂得抓人質這麽卑鄙的手段?”莫杭對鬼面枭的智力感到驚異道。
“我說過,鬼面枭爲了報複仇人,會不擇手段。”姜遙緊盯着鬼面枭咬牙道,“它是沖着我來的。”其實此刻姜遙心中焦急,這鬼面枭雖然有很高的智力,但它畢竟隻是畜生,它不會懂得保證人質的生命安全,青蘭在它的手上可以說是危在旦夕。
魏征南的槍口一直沒有離開過鬼面枭的頭部,隻要鬼面枭有一絲對葉青蘭不利的舉動,他都會立即開槍打爆它那醜陋的頭顱。
衆人雖然将鬼面枭圍在墓室中央,但卻擔心青蘭的安危而不敢逼得太緊。姜遙的握着劍的手隻要擡起一寸,鬼面枭立刻就會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來警告。
僵持了數分鍾,鬼面枭發現下面的人絲毫沒有放它走的意思,頓時殺心大起。它一把抓住青蘭的脖子,将它那裂到耳根的嘴張到極限,滿嘴的獠牙朝着青蘭的動脈猛咬了下去!
羅伯特和莫杭同時驚叫了一聲,魏征南瞬間就開槍了,槍聲在墓室中震耳欲聾,旁邊的人隻覺得耳膜都快要爆炸,墓室對面的磚牆被打得千瘡百孔,但卻沒有一顆子彈擊中了鬼面枭。
魏征南暗自吃了一驚,這麽近的距離,以自己的槍法怎麽可能全部打偏?難道是真的老了?
此時鬼面枭卻發出了一聲極度凄厲的尖叫聲,一把将青蘭從青銅香爐上扔了下來。姜遙将手中的伐罪劍一扔,立刻一躍而上,想将青蘭接住。鬼面枭卻掙紮着将香爐推倒了,“咚”得一聲悶響,香爐倒地将墓室地面激起一陣灰塵。
衆人立刻向後撤退了幾米,煙塵散盡,眼前出現了一幕讓衆人震驚的景象。
“葉子!”
青銅爐附近的幾口棺材全都破了,從裏面鑽出了大量的吸血藤蔓,正将鬼面枭和葉青蘭團團纏住。鬼面枭的兩隻翅膀和脖子都被死死制住,它被怪藤拖到半空中,不斷地掙紮着發出慘烈無比的叫聲,卻絲毫逃不開藤蔓的糾纏。而青蘭似乎已經被這接二連三的驚吓吓昏過去,藤蔓挽住她的腰和胳膊,她卻一點也沒有知覺。
姜遙來不及思考,翻身一滾,從地上抄起伐罪劍,徑直就朝怪藤沖了過去。
“混蛋!滾開!”魏征南看他沖上前去,立刻大罵道。
姜遙絲毫聽不進去,提劍就朝纏住青蘭的藤蔓猛劈過去,他救人心切,這一劍幾乎竭盡全力,立刻就砍斷了好幾條糾纏在葉青蘭胳膊上的藤蔓。可惜怪藤的數量實在太多,幾乎陰沉木棺材方陣中所有棺木都有怪藤從中鑽出,綠色的怪藤像蛇一樣在半空中扭動着。姜遙還未砍出第二劍,一條手臂粗細的怪藤瞬間從側面襲來,一下就抽在他的背上,這一擊幾乎就像是被一條大象鼻子直接擊中,姜遙隻覺得背上一麻,立即就被一股巨大的沖擊力掀翻出去摔在幾米之外。
衆人都被驚呆了,姜遙的劍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他掙紮着想站起來,但是胸腔的劇痛讓他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深深地感覺到這一擊的威力不小,自己至少被打斷了兩條肋骨。
就在他還想站起來再戰的時候,大量的怪藤開始扭動起來,茂密的枝葉将青蘭和正在咆哮的鬼面枭裹了起來,然後所有的藤蔓開始往地下收縮,不一會兒就全都消失在地上一個個的黑洞之中,墓室終于恢複了平靜。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衆人驚魂稍定,羅伯特和莫杭趕忙将姜遙從地上扶起來。
“松開我,我得去找她!”姜遙在兩人的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他揮手掙脫,戰戰巍巍地就朝地上的大洞走去,可是沒走幾步,姜遙隻感覺到自己喉嚨湧出一股鐵鏽味,立刻忍不住吐了一口血,人也開始往地上跪去。
魏征南扔了搶,上前将他扶住,然後朝衆人吼道:“眼鏡你去拿繃帶來,其他人全都退到牆邊去!”
“魏爺,讓我去找她......”姜遙用力吐了口唾沫,推開魏征南道。
魏征南黑着臉不說話,隻是死死地按住他,讓他動彈不得。他左肩上的傷口在剛才的打鬥中又崩開了,衣服被血染紅了一大片,但姜遙卻好像絲毫不在意。沈西關從藥箱中翻出繃帶遞過來,魏征南一把将他按坐在地上,自己挽着繃帶開始給他的傷口包紮,就像三十年前在中緬邊境,給自己的戰友包紮一樣。
“魏爺,你讓我去找她吧。”姜遙的語氣中幾乎帶着幾分懇求,“那吸血藤蔓殺人不眨眼,再不快點葉子她......”
“你慌什麽!”魏征南突然訓斥了道,“你這樣的狀态,去了就能把人救出來了?爲了一個女人,看你整天心神不定,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了!”
“魏爺,你嘴上雖然強悍,但你很清楚,誰都有值得用生命保護的東西,不是嗎?”姜遙盯着他的眼睛說道。
魏征南下意識用手摸了摸橫貫自己左眼的那條蒼勁的傷疤,沉默了幾秒鍾站起來道:“很多東西都值得用生命保護,但是,你記住,賭上性命不代表一定要賠上性命!男人,要有血性,但不是莽撞。輸了就輸了,磨煉自己,站起來再他娘的戰一次!”
“謝魏爺教誨。”姜遙微微低頭施禮道,包紮完畢,他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肩膀,然後從棺材的碎片中找到了自己丢失的伐罪劍。
“大叔,我們現在怎麽辦?”莫杭問道。探險隊剩下的成員都默默地看着他,等着這個年齡最大,經驗最豐富的人做出一個決定。
魏征南看了看關越,他還處于半昏迷狀态,強行要走恐怕對他不利,而且去救人的話,他很可能成爲累贅。于是他指了指身後的姜遙對衆人說道:“我和他下去救人,眼鏡、小鬼、洋鬼子,你們要呆在一起,照顧好傷員,不要老子回來人就沒影了。”
“可姜先生剛負了傷,魏老先生,要不我們跟你去?”羅伯特不贊同道。莫杭也摩拳擦掌道:“對,一起去!”
這時魏征南眼睛一瞪,兩人也隻好作罷,羅伯特就道:“好吧,我們會照顧好關先生,你們當心!”
“走吧。”魏征南微微甩甩頭,示意姜遙道。
兩人做好準備,走到了墓室中央,地面上被大量的吸血藤蔓破土而出造成了很多幽深的大洞,通往地下。
魏征南朝下面扔了一個冷煙火看了看,道:“你之前輸給鬼面枭,剛才又輸給那吸血的老樹根。古語說知恥而後勇,到下面你得給我把真本事拿出來,端了那狗娘養的,聽到沒有?”
姜遙點點頭,握緊了劍。兩人對視一眼,縱身跳入了洞穴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