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一翻開石闆,正對上蛇頭那一對怨毒的小眼睛,背上立即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石闆下的蛇發出猛烈的“嘶嘶”聲,已經瞬間發起攻擊,它以非常迅速的動作纏上了蕭然的脖子,蛇頭淩空高昂,頸部的皮翼大幅度張開,然後張嘴朝蕭然的大動脈咬了下去!
歐陽巧的叫聲都沒有眼鏡蛇的攻擊速度快,但是阿望的動作更快,他在蛇頭咬下去的一刹那用手死死地捏住了蛇頭,然後用力一拉,就将蛇從蕭然的脖子上扯了下來。眼鏡蛇發出可怕的嘶叫聲,尾巴一揚又想纏上他的手臂,阿望沒等它得逞,另一隻手一把扭住它的七寸,将蛇打死了。
這一系列動作僅僅發生在一分鍾之内,蕭然和歐陽巧兩人都還心有餘悸,而這條大蛇已經像條軟水管一樣,耷拉在阿望手中,再也不能傷人了。
阿望把蛇屍攤開拿在手中,蕭然這才能夠仔細觀察這條兇猛的大蛇。這條蛇有成年人的手腕粗細,背上長滿黑色的鱗片,而且身體極長,目測接近4米,阿望把他纏了一圈提在手裏,仍然有一大截還掉在地上。加上脖子上寬大的皮翼和如此兇猛的攻擊性,蕭然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一種蛇類的名字,一股強烈的後怕和恐懼漫上心頭。
這竟然是一條眼鏡王蛇!
“眼鏡王蛇?是一種眼鏡蛇嗎?”歐陽問道。
蕭然能夠感覺到自己背上漸漸滲出的冷汗,他抹了一下臉道:“眼鏡王蛇是一種大型毒蛇,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劇毒蛇之一,也是世界上體型最長的劇毒蛇。這種蛇性情兇猛,攻擊性極強,這種蛇不僅僅會自衛,而且會主動攻擊人。還有,眼鏡王蛇是以其他毒蛇爲食,它雖然和眼鏡蛇有相似的地方,卻完全是屬于另一個種類,普通眼鏡蛇不過是它嘴裏的點心罷了。”不過即使是這樣,這條蛇的體型也太大了。
“我們苗人叫它‘過山風’,”阿望說道,“這種蛇的幾滴毒液可以短時間毒死一頭大象,如果被過山風咬到,即使是阿媽,恐怕也無能爲力。”
歐陽巧聽了兩人一番話也忍不住後怕,剛剛要不是阿望反應及時,否則蕭然被這條眼鏡王蛇咬住脖子,恐怕現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是這條蛇了。
蕭然看着眼鏡王蛇的屍體對阿望道:“阿望,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次,這人情我早晚要還。”
“你們漢人就是有太多毛病,今天我救了你,也許明天我也會殺了你。”阿望并不在意,他把蛇屍提到眼前仔細端詳着。
“呵呵,”蕭然笑了笑,“我覺得你不會殺我的。”
阿望哼了一聲,把蛇屍略微打理了一下,然後裝進了自己挎着的皮毛口袋裏。
“你拿這東西來幹嘛啊?”歐陽巧露出了厭惡的表情道。
蕭然告訴她:“你還别說,這眼鏡王蛇雖然劇毒危險,但是它的毒液可是非常珍貴的藥材,可以治療很多神經性疼痛,據說還有抗癌的功效,被稱爲液體黃金呢。另外蛇膽蛇油都很有很高的經濟價值。”
“巴朗你看他,差點被咬死還那麽喜歡賣弄。”歐陽巧摸着狼狗光滑的皮毛嘟哝道。
“這一帶連我們族人都很多年沒有來過了,估計已經被這些蛇占領了,你們走路的時候盡量離草叢遠一點。”阿望嚴肅道。
蕭然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是看看石碑背面的内容,被蛇一吓,差點把重要的事情抛到腦後了。他趕忙招呼阿望一起把殘碑翻了過來,清理泥土之後發現石碑背面雕刻着一幅非常複雜的圖案。
“怎麽這麽多蛇?”歐陽巧看着石碑上的圖案有些發怵。
三人把主要的泥巴清理之後,發現石闆上雕刻着大量的蛇,它們錯雜纏繞在一起,不下幾百條,一直鋪滿整塊石闆。
“全是尖腦袋,這些都是毒蛇......不對,全都是眼鏡王蛇!”浮雕雕刻地栩栩如生,就像真的是幾百條蛇在纏繞遊走,蕭然甚至不敢用手去觸摸,隻能用手指指出來。果然,每條蛇的頸部都長有眼鏡王蛇獨有的皮翼。
他們繼續往上将石闆中心的泥巴剝落,發現蛇堆之中還有幾個赤裸的女人浮雕,她們被埋沒在蛇群之中,似乎非常痛苦。
歐陽巧看得頭皮直發麻:“真變态!”
蕭然繼續看下去,石碑的中心雕刻着一簇奇異的植物,中心的畫面是一團如同鬼手一般的花朵被成百上千條毒蛇包裹在中央。
“羅刹爪......”阿望低聲喃喃道。
“難道是這些蛇在保衛着曼珠沙華?”蕭然自顧自說着,雙手繼續清理着石碑上剩下的泥土,想要看清整個石碑。可惜的是石碑是殘破的,最上面有一個非常大的缺口,看不到群蛇浮雕頂部的内容是什麽。
蕭然感到非常遺憾,對阿望道:“這石碑正面是苗文,那應該是你們苗人的先輩立起來的,你覺得上面記載的東西是真的嗎?”
阿望搖搖頭:“我不能确定。葬蛇谷三個字确實是用老苗文刻上去的,但是這塊石碑已經非常古老了。我們黑苗族一直有羅刹爪存在于陵墓的說法,但是并沒有族人見過。”
蕭然沉吟片刻道:“算了,我們走吧。一切隻有等進入王陵的核心地帶才會水落石出。如果真是像這石碑雕刻的這樣,我們想拿到曼珠沙華,估計得有一場惡戰。”
阿望揮手示意繼續前進,三人接下來的步伐更加小心,巴朗走在最前面,阿望用樹枝給蕭然和歐陽巧各削了一根竹棍,用來打草驚蛇,檢查一路上的石堆和灌木下是否也藏着一條準備襲擊過路人的毒蛇。
好在接下來很長一段路程都出奇的順利,并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事情。
天漸漸地亮了,黎明終于劃破了黑夜。清晨的陽光突破雨林茂密樹冠的層層阻礙,零星地散落在地面上,原本加上幾聲鳥鳴會非常有意境,偏偏葬蛇谷中連隻蛐蛐的聲音都沒有,靜谧地有些滲人。清冷的陽光讓整片雨林變得更加的幽深和神秘。
在阿望的帶領下,三人謹慎地穿越了一大片沼澤後,歐陽巧突然指着前方喊道:“你們快看那裏!”
蕭然還以爲又有什麽東西出現了,下意識就去摸背上的弓箭,卻看到沼澤前方的一片空地上,竟然出現了幾頂軍綠色行軍帳篷!
有人在這裏紮營?
在這片詭異的雨林中突然看到有人的痕迹,這是一件讓蕭然既興奮又起疑的事。難道是魏征南他們已經先到了這裏,在這個地方修整?不對,這些帳篷都是非常大的軍用款,不是探險隊所用的單人折疊帳篷,況且阿望并沒有提起最近有人進入過葬蛇谷。他心說這隻可能是城堡主人所帶隊伍留下的。
“這些是那些先前炸山的人留下的嗎?或者說還有其他地方可以通往這裏?”蕭然問道。
“不可能,從旱路到陵墓必須經過我們的村子,那些人走的是水路,隻是到了葬蛇谷外沿,根本沒有進入過這麽深的地方。”阿望的語氣非常堅定。
那這些人是何方神聖?他和阿望奇怪地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準備好弓箭,慢慢地朝帳篷摸了過去。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營地,但是營地裏一片死寂,沒有任何人活動的迹象。
阿望拔出刀來,彎腰迅速溜了過去巡視一周,卻沒有發現一個人。
果然隻是一片被廢棄的營地。
蕭然略微數了數,一共有六頂軍用帳篷,他和歐陽巧走進其中一頂帳篷,裏面空間很大,可以同時睡五到六個人。也就是說,這支隊伍至少都有三十号人,還不加上在外面守夜的哨兵。
這群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爲什麽他們留下了那麽多東西?”歐陽巧覺得很奇怪。
他這才注意到,帳篷裏面睡袋、枕頭、席子、拖鞋一應俱全,甚至還留下了幾箱罐頭和涼茶,他們幾乎什麽都沒有帶走。
“難道是遇到了變故,走得太匆忙,隻能放棄這些東西?”歐陽巧猜測道。
“不對。如果是那樣,現場一定會非常的混亂。但是所有剩下的東西都歸置得相當有條理。這些人走的時候隻帶走最必要的物品,但現場卻沒有一點亂糟糟的迹象。”蕭然搖搖頭否定了她的猜測。
“可是不對啊,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沒有理由要放棄這些物資,光是這幾頂美國軍用帳篷就值不少錢。”歐陽巧反駁道。
“還有一種可能......”蕭然思考了片刻,突然靈光一閃道,“他們不是撤離,而是去救援!你說的對,肯定有變故發生,但是不是在這裏。他們把隊伍分散了,可能他們的同伴在另一個地方遇到了危險,他們必須立即前往救援,但是救援必須輕裝,他們把東西留下等救了同伴再回來,可以他們沒有回來了。”
歐陽巧想了想還是有疑問:“既然是緊急救援,爲什麽這些東西可以這麽整齊?”
蕭然環視一周道:“因爲這是一支非常嚴謹,而且訓練有素的隊伍!”
兩人正在說話,帳篷外傳來阿望的聲音和巴朗的叫聲。蕭然走出帳篷,發現阿望正站在營地中央的一張桌子邊上。
“你來看看這個,寫的啥?”阿望指着桌子說道。
這應該是隊伍領頭人用來制定方略和行動計劃的桌子,上面蓋着一張很大的防水布。蕭然看了看,防水布上似乎用記号筆寫有漢字,但由于前夜下大雨,防水布上沾滿了泥漿和落葉,大部分字迹都被遮住了。
“是留言嗎?”歐陽巧湊上前來問道。
蕭然聳聳肩,胡亂将防水布上的污泥抖落,露出了裏面的四個大字:
跟着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