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脈中,七人小隊正在一條通道中涉水行走。
這是一條非常陰冷的通道,一條地下河從通道中流淌而過,通道中水流緩慢,河水沒過膝蓋,衆人前進得格外小心。
這正是六面金字塔的一條水源通道,不久前,探險隊在通道入口發現了大量泡在水裏的遺體,其中居然出現了幾具現代人的屍體。更奇怪的是,青蘭發現幾具屍體上的穿着裝備竟然和衆人身上的規格一模一樣。
由于探險隊的裝備全都是日落山莊中那個自稱城堡主人、帶兜帽的神秘人影提供的,姜遙和魏征南推斷這幾個人來自于城堡主人先前派出來尋找南诏王陵的隊伍。這些屍體的出現,也許可以讓探險隊的進度有所進展。
“爲什麽我們非要像耗子一樣鑽進這個下水道一樣的地方?我對這地方的感覺很不好。”莫杭抱怨道。通道中一片漆黑,一進入這條通道,地下河的水也變得渾濁不清,莫杭不得不打着手電,一步一步地去感覺水裏的情況。
“這裏是那些毒花的水源通道,小心一點,水流會一直彙聚到金字塔的中心地帶,那裏是個什麽情況還不知道。”走在最前面的魏征南提醒後面的人道。
姜遙道:“外面那些人全身都被水泡脹了,剛剛扒了他們的衣服,可以看見他們皮膚上有大片的紅疹,我想他們應該就是死于虞美人含有劇毒的花粉。”
“有道理。地球上什麽能源都能用盡,但風是取之不盡的。地下水脈連通地面,外界的風周期性地吹入金字塔所在的洞穴中,那些毒花的花粉就會周期性地充斥整個洞穴,這一定是被設計過的,也許是一種防禦機制。”關越一邊說一邊咳嗽,似乎還有些花粉後遺症。
“不過,你忽略了一點。”姜遙回頭道,“虞美人雖然是奇毒,但它首先是一種植物。既然是一種植物,它就不可能一年四季都開花,它也會有花期。而含有劇毒的花粉隻存在于虞美人盛開的季節,所以這種防禦機制它也是有缺陷的。至少每年都有一大段時間是安全的,否則不僅是入侵者,連王族的人要進入陵墓下葬恐怕都得随時提心吊膽。”
青蘭表示質疑道:“可是以那種情況,那些人他們當時是呆在水裏面的,這應該是最聰明的躲避漫天花粉的辦法了。如果這樣他們還是死了,難道那些花粉的毒性已經強烈到可以稀釋到水裏将人毒死嗎?”
姜遙繼續邊走邊說道:“這就是我們爲什麽要走這下水道的原因。我們來設想一下,他們的裝備比我們的還要齊全,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精壯成年男人,明顯是一支專業性很強的隊伍。你說的對,呆在水裏肯定不會被花粉毒死,别忘了我們遇到危險時隻用一張防水布都沒有死,隻有關兄吸了一點進去。而他們的警覺程度應該沒有我們差吧,但他們還是死了,這裏面就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難道他們沒來得及跑到河裏就已經被大量的花粉覆蓋,最後雖然勉強逃到了地下河,還是被毒死了?”青蘭猜測道。
姜遙搖頭道:“你的推斷有一定的道理,葉子。但是你太小看虞美人的毒性了,别說大量的花粉,就算隻是吸入一點點,毒素立刻就會入侵人的呼吸道,然後在短時間内迅速擴散到内髒,關兄如果不是吃了我口袋裏的虞美人果實制成的秘藥,估計現在也已經到閻王那兒報到了。如果這些人被大量的花粉層層包裹還能活着爬到地下河裏,那他們得有九條命。”
“那姜先生,他們究竟是怎麽過世的呢?”羅伯特問道。
姜遙道:“你們從看到那幾具屍體的時候,就走進了一個誤區。你們都認爲他們因爲躲避花粉逃到了水裏,錯了,真正的情況應該是......”
“其實真正的情況是,他們不是跳進地下河裏,而是剛剛從地下河裏出來。”魏征南在隊伍最前面頭也不回地說道。
“剛從水裏出來?”
“我明白了,”關越恍然大悟道,“當時他們是剛從這個通道走出去,卻運氣太背,正好遇到了充斥着劇毒花粉的死亡之風,那個時候整個洞穴就是一個密閉的毒氣室。就算他們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但是劇毒的花粉已經瞬間撲面而來,他們是在毫無預備的情況下中招的,這樣說來,真是死得窩囊!”
“就這麽簡單?”莫杭攤了攤手。
“就這麽簡單。”姜遙用手電光指了指前方的通道,“所以這條下水道很可能就是城堡主人所派的隊伍出來的地方,不管前面有什麽麻煩,但他們的屍體告訴我們,他們至少曾經從這裏經過,而且以通道口屍體的數量來說,他們肯定有幸存的人。”
“可是我記得那小子說他沒有進入王陵的核心地帶,前面到底有什麽妖蛾子,他進不去的地方,爲什麽肯定憑我們幾個就能進去?”莫杭問道。
古堡夜宴那一晚,神秘人的話給大家給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人說經過漫長的時間證明,探險隊的成員都是人類各領域的精英,他很肯定這九個人組成的隊伍可以進入南诏王陵,替他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魏征南就冷笑道:“既然人家這麽擡舉我們,我們也不能讓人家失望,老子不管這地下有什麽東西,就算是閻王爺家的卧室,我們也得闖一闖!”
後面的人也不想再交談,隻管埋頭前進,隊伍繼續朝通道深處走去。
一直行進了兩個小時,通道越來越寬,河水也越來越深。通道中的環境似乎非常惡劣,一路上一夥人連隻老鼠都沒有遇到,不過水裏有許多巴掌大的很像水蜘蛛的蟲子被手電光吸引,在衆人腿邊上四處遊走,偶爾有蟲子挂到青蘭的褲子上,通道裏的寂靜不時被她的驚叫聲打破。
又走了一段距離,四周的洞壁上開始出現一個接一個的大洞,大洞後面又是一條條幽深的通道,不知道通向什麽地方。
“我靠,這他娘的還真是下水道啊,你們确定這地方可以通向王陵嗎?”關越端着照相機一路不斷地拍攝一個又一個的洞口,不過洞口的數量太多,而且千篇一律,漸漸地他失去了興趣。
水流速度越來越緩慢了,四周除了水流的聲音,什麽都聽不到,這讓衆人感覺到非常壓抑。
“這裏怎麽回事?連隻耗子都沒有?難道南诏王都喜歡養貓?”因爲環境非常安靜,大家都沒有說話,莫杭的聲音也壓得很低,“你們說這些管道都通到哪裏?”
“集中注意力,我們就沿着這條主水道前進,其他的不要管。”姜遙回頭提醒道。
莫杭歎了口氣,百無聊賴用手電光去照亮一個又一個的洞口,想看看通道那頭是什麽情況。不過每個通道口都很深,手電光照不到盡頭,隻能看到附着着大量青苔的環形牆壁和齊腰深的積水。
他一路照過去,大約經過了幾十個洞口,突然在下一個洞口,手電光照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個影子,正一動不動地立在通道的水裏,乍一看好像水鬼一般。
“誰!”莫杭對着那個洞口大喊了一聲。
當他把光線再次打過去的時候,影子原來的地方卻什麽也沒有。在這種環境下,莫杭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停下來奇怪地看着他。
“你小子幹什麽?抽風嗎?”魏征南罵道。
“那裏有什麽東西!在通道裏!”莫杭慌忙指着左邊的通道說道。
所有人都瞬間警惕起來,七隻狼眼手電的光芒立即彙聚到這個離他們最近的通道口。
但是那裏除了平靜的水面,什麽都沒有。
“你看走眼了吧?”關越放下手中的電筒,拍了拍莫杭的肩膀道,“小兄弟,在這種地方緊張是難免的,出現幻覺也不奇怪。要不抽隻煙靜一靜?”
“别扯淡了關二哥,我現在清醒得能自摸一條龍!”莫杭一把甩開他道,“那絕對是一個活物,我分得清活物和下水道的石頭!”
“會不會是幸存者?”青蘭道。
姜遙眼珠子轉了轉,爲了保險起見,他抽出别再腰上的古劍道:“我去看看,你們别分開。”
“你又單獨行動,你給我回來!”青蘭急的大叫。
“我和你去!”莫杭緊握着手電筒,想要證明自己沒有膽怯,但是手卻在微微發抖。
“你們都呆在這兒,我馬上回來。”姜遙的臉色很嚴肅,他不等青蘭争辯,就踩着齊腰深的水朝左邊的通道中走去。
“姜遙!”
姜遙剛走幾步,就被青蘭沖上來抓住手臂。但她的力氣不夠,使勁全力也沒有拖動姜遙。
“葉子,你這是在擔心我,可以這樣理解嗎?”姜遙回頭看着她,沒有任何的表情。
“啪!”
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姜遙的臉上,在安靜的地下水脈中格外的清脆。青蘭知道以姜遙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躲開或者擋下這一巴掌,但是他沒有。
“葉子你......”
“你這個混蛋!”青蘭幾乎要把嘴唇咬出血,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你爲什麽那麽喜歡單獨行動?爲什麽每次什麽都不說,就要轉身離開?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姜遙閉上眼睛,片刻,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對不起。”
“有些事,不是你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的。”青蘭低下頭喃喃道。
衆人大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站在原地不出聲。
“我......”姜遙剛剛吐出一個字,左邊的通道裏突然傳出一陣輕微的水花聲。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被姜遙的耳朵捕捉到了。
果然有東西在通道裏!
姜遙立即把青蘭推到身後,提劍便追了上去,不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漆黑的通道裏,隻留下青蘭呆呆地盯着通道深處。
“對不起了葉子,至少現在,我還不能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