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來得蹊跷,蕭然不知是敵是友,趕忙退後了兩步,卻不小心繃到了背後的傷口,疼得他一咧嘴。
“你他娘的誰啊?這下好了,我的初吻沒了……”莫杭吐了個七葷八素,靠在柱子上罵道。他剛剛和蛇妖來了個濕吻,空有一肚子火卻沒力氣發。
蕭然扶着肩膀站起來道:“就你這個陝北西門慶還有初吻?我看這蛇精姐姐才是真的便宜你了。剛才那一下感覺不錯吧?”
莫杭經他一提,一口氣沒憋住又扶着牆吐了一遍,幾乎都有點站不穩了:“蕭然你大爺的,别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子要不是爲了救你……”
“哈哈哈,你們倆真有意思,剛剛經曆生死,竟然還能調笑。”那人哈哈笑道,慢慢走了過來,蕭然看到了一個相當俊朗而且器宇軒昂的年輕男人的臉,高高瘦瘦的,估計得有一米八。
一個字:帥。兩人不得不承認,至少在那群每天泡韓劇,幻想長腿歐巴的女生裏,這種人肯定相當吃得開。不過當下情勢詭異,就算是帥成吳彥祖也擺脫不了嫌疑。
“你是誰?”蕭然皺着眉頭問道。
“在下姜遙,姜尚的姜,遙遠的遙。和你們一樣,是作客的人。”男子把那柄古劍背到自己背上,然後走到蕭然背後看了看道,“皮外傷,沒什麽大礙,蠱人全身都有毒,唯獨爪子沒毒,你小子運氣不錯,待會兒回去找個心靈手巧的給你上藥,妥妥的。”
“蠱人?這到底是個什麽怪物?”蕭然看着地上的蛇妖屍體,仍舊覺得滲人。
姜遙從衣服裏拿出一個不知道裝着什麽的小瓶子,不由分說就往蕭然背上倒。蕭然背上頓時像是被撒上了一把辣椒末,疼得他一哆嗦。
“别亂動,痛是痛了點,能止血。”姜遙力氣極大,一把按住蕭然,繼續往上面上藥,疼得蕭然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
蕭然仿佛度過了人生漫長的三分鍾,姜遙終于放開了他,此時自己後背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
“這東西不是妖怪,應該是個蠱人,”姜遙拍了拍手,走到蛇妖的屍體旁邊踢了踢道,“也就是說,它曾經是個人。”
“這還不算妖怪,難道是個海綿寶寶?”莫杭厭惡地指着地上的屍體說道。
姜遙搖搖頭,突然變得很嚴肅道:“世界上沒有什麽妖怪,人總是以未知之物爲妖,就像是喀納斯水怪和神農架野人,這種認知态度是不可取的。大千世界,森羅萬象,沒有不能被認知的事物,隻有尚未被認知的事物。”
蕭然擺擺手讓莫杭别插嘴,示意姜遙繼續說。
姜遙接着說道:“蠱人隻是個統稱,是人在中某種了巫蠱之後,沒有及時解蠱,身體裏的蠱物完全成形之後反噬宿主後産生的怪物,就像它一樣。蠱術有千千萬萬種,其發作的後果也不盡相同,但能把人害成這樣,如此厲害的巫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你豈不是殺人了?”蕭然聽說這是個人,不由得不吃驚。
“呵呵。”姜遙微微笑了笑,更難掩其俊朗,“從宿主死掉那一刻起,它早已不是人了,我不殺它,你們不就沒命了嗎?”
“那依你看,這是種什麽蠱術,爲什麽被這怪物殺死的人都會浮現微笑?”蕭然皺眉道。
“還有那些被殺的人會不會被感染啊?如果都變成這哥們兒這樣,那整個一生化危機啊。”莫杭也問道。
姜遙來回轉了幾圈道:“微笑什麽的我不清楚,關于巫蠱我也隻是懂些皮毛。但我知道就算中了蠱,要形成蠱人的概率也極低,這個不用擔心。”
“對了,今晚上晚餐的時候你到哪兒去了?”蕭然問道。
姜遙把雙手插在胸前道:“你們也看到了,這裏兇險異常,我不過想事先到處搜查一番罷了。再說我喜歡清靜,怎麽,我錯過了什麽好菜麽?”
“是啊,你錯過了好大一盤兒菜,你虧大發了。”莫杭沒好氣地說。姜遙不懂他在說什麽,聳了聳肩。蕭然于是将幾個小時之前發生在餐廳的事簡單叙述了一遍。姜遙聽完,收起了笑容,表情忽然變得很嚴肅。
“走,我得見魏爺。”
【2:00】
“啊!”歐陽巧打開房門的時候,正看到關越赤裸上身,裹着一張浴巾從浴室走出來。她不禁大叫一聲,連忙退出到走廊上。
“又出什麽事啦?”蕭然和莫杭剛回到山莊二樓就聽見了這聲尖叫,太陽穴都繃直了。
沈西關從一個房間探出頭來,面無表情道:“歐陽小姐,我說過了,你的房間在那頭,别再走錯了。”
歐陽巧連連道歉,随後看到了站在身後一臉狼狽的蕭然和莫杭,一臉尴尬道:“你們......你們去哪兒了?”
莫杭扶着蕭然道:“你進屋也不敲門啊,快來搭把手,蕭大人快挂了。”
歐陽巧趕忙上前幫忙扶住蕭然,才發現他後背全是血迹:“啊,怎麽會這樣?”
“我說姑奶奶您别廢話了,快把他弄回房間上點藥,剛剛已經止過血了,但是還得包紮。”
“好,我記得房間裏有藥箱,跟我來。”歐陽巧立刻幫忙把蕭然扶到走廊那頭自己的房間裏,因爲背部受傷,隻好讓他反靠在椅子上。
“我不會弄這玩意兒,蕭大人就交給你了啊,折騰了一晚上,我得去找點宵夜。”莫杭指了指藥箱然後就一溜煙跑了。
“你這是什麽哥們兒啊,就把你一個人扔這兒了。你們到底遇到什麽事了?”歐陽巧抱怨了一句,把藥箱打開,拿出碘酒和衛生棉開始給蕭然的傷口消毒。
“說來話長了……我說妹子,你輕點好嗎,疼。”蕭然的傷口被醮了碘酒的衛生棉一碰,頓時又疼得他叫出了聲。
歐陽巧歎氣道:“我說你幹嘛那麽拼命,當真是警察的兒子,都是遺傳嗎?”
“也許吧。”蕭然苦笑道。
包紮好之後,蕭然慢慢轉過身,把遇到蛇妖的事說給她聽,歐陽巧聽完不禁捂住了嘴,她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怪物。
蕭然歎道:“不過,今晚上也并不是一無所獲,至少我知道了敖山兇案的元兇是什麽。可是山莊的主人是誰,還有那幅油畫,似乎畫的是一個女人。這座古堡一定還隐藏着許多秘密,恐怕事情遠遠沒有那麽簡單。我隻是想早一點查出真相,關乎人命,能救一條算一條吧。”
“你還是老樣子……”
“什麽?”
“沒什麽……”歐陽巧岔開話題,遞了一杯水給他,“别想太多,否則腦袋會壞掉的。我們現在還是擔心自己的小命吧。”
蕭然接過杯子喝了一大口,說道:“對了,那姜遙好像是和那個兇神惡煞的大叔是一夥兒的,他也叫他魏爺,不知道是什麽來路?”
話剛說完,沈西關冷不丁從門口鑽了出來,依舊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兩人道:“姜遙先生請大家到地下室去。”
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姜遙的藥靈還是歐陽巧包紮的好,蕭然試着站起來走了走,後背已經不那麽疼了。兩人随着沈西關再次來到昏暗的地下室,發現所有的人都已經聚集在一起。姜遙坐在那張辦公桌上,正在和魏征南低聲交談。
“他就是姜遙吧,挺帥的啊。”歐陽巧對蕭然耳語道。“花癡。”蕭然搖搖頭,走到大家身邊。
大部分人臉色都不太好,顯然大家都知道了蠱人的事情。
“蠱,和泰國的降頭有什麽區别嗎?”羅伯特一直研究的是西北樓蘭文明,對西南的巫蠱文化并不太了解。其實不僅是他,這個字眼雖然在中國并不陌生,但對普通的中國人卻也是相當神秘的。
關越闆着臉解釋道:“蠱術的起源和占蔔一樣,可以追溯到上古時代,它和東南亞的降頭雖是同宗但又并非完全一樣,是西南少數民族的手段。關于巫蠱的傳說都是極其恐怖的,許多朝代都對其明令禁止,特别是明清,涉嫌巫蠱是要被誅滅九族的。說起來巫蠱這種東西在現代應該已經滅絕了吧?”
姜遙搖搖頭道:“巫蠱之術确實在現代工業文明的沖擊下逐漸失去了立足之地,但是衰落并不代表消亡,在雲貴湘西等地,巫蠱仍然秘密存在着。”
青蘭打斷他道:“這些都不重要,我隻想知道,這東西能不能解?”這也是每個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姜遙被她打斷,攤了攤手,似乎很無語的樣子,他指了指關越:“你接着說。”
關越遲疑了片刻,道:“所謂毒物百步之類必有解藥,據我所知,巫蠱雖然陰毒,但都有相應的解蠱之法。但會下蠱的人已經很少見了,更别說能解蠱的人。本來以爲找到管家可以查出幕後黑手,再逼他解蠱,誰知道管家竟然被滅口了。”
姜遙沉默片刻,吐出幾個字:“聽着,朋友們,我們得去趟雲南。”
“你瘋了?你真想去盜墓?”青蘭抑制不住聲音喊了出來,但她立刻注意到自己失态了。
“也許他說的對。”蕭然開口道,“蠱術源于苗人,雲南古時候有苗疆之說,被認爲是苗族發源地之一。特别是失落的黑苗一族,如果找到他們,也許有一線生機。但傳言黑苗一族心狠手辣,能不能行我心裏也沒底。”
“蠱術真有這麽厲害嗎?連現代醫療也沒辦法嗎?”歐陽巧感到很吃驚。
羅伯特擦了擦汗道:“世界上存在很多超自然現象人類無法用科學解釋,比如埃及圖坦卡蒙法老的詛咒,至今都是一個未解之謎。”
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魏征南突然擡頭,露出了左眼那條可怖的傷疤,開口道:“恐怕這些還遠遠不夠,我上過越南戰場,在金三角,我見過那些被下了降頭的政府軍,蠱毒發作生不如死,隻能注射大量毒品緩解痛苦,不過那也隻是死的晚些的問題。”
“莫非你知道解蠱之法?”關越盯着他的眼睛皺眉道。
“辦法是有,隻是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我的親爺爺,人命關天你還賣什麽關子?”莫杭抱怨道。
魏征南瞪了他一眼,說道:“大概三十年前,那裏的百夷人曾親口告訴我,雨林深處有一種罕見的植物,用它的花蕊入藥,傳言可解百蠱,當地人稱之爲羅刹爪。”
“什麽東西?”衆人議論紛紛,誰都沒有聽說過。
“也許這樣稱呼它,你們會明白一點。”姜遙緩緩說道,“彼岸之花,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