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休養一個晝夜,元氣已經恢複了七八分。
“這歸元引氣訣果然神妙,我還以爲得兩三天才能完全恢複呢!”
卡夫卡也爲他高興,渾身咯吱咯吱響動。
江尋聽見,皺眉道:“老兄,我們得想辦法給你找個好地方修複一番,你這身破銅爛鐵實在是太礙眼了。”
卡夫卡拍手道:“好,好,咔咔!”
江尋擺擺手,打個哈欠道:“我累了這麽久,沒正經吃過飯,下去叫幾個酒菜,你自己玩吧!”
他來到樓下酒館,要了幾個酒菜,自行吃喝,淺飲慢酌。
看似閑适,但江尋卻不敢掉以輕心,留神觀察着四周動靜,随時做好了迎敵和逃跑的準備。
果不多時,江尋就看到兩隊人馬在酒店門口相遇,雙方互相寒暄,神色卻硬邦邦的,更像是在對什麽暗号。
這兩隊人馬雖然都穿了尋常百姓服飾,不過看他們神态身形,步法行動,顯然都是宗門中人。
江尋不敢怠慢,卻也不确定是不是來抓自己的人,隻能按兵不動,保持鎮定。
那兩夥人似乎互相确認完畢,互相謙讓一番,都走進了酒店,四處探查一番,在江尋旁邊的桌上坐定了。
江尋暗笑,這是看自己年幼,應該不至于偷聽了他們的談話才這麽選擇,隻可惜,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兩夥人的頭目在桌子兩旁坐定,開始談論起來。
江尋雖然離得近,但二人有意壓低了聲音,他也隻能斷斷續續聽到隻詞片語,好像有什麽金溪、滄浪、通訊器等等。
“莫非這兩夥人是金溪劍宗和滄浪劍宗中的人物?他們說什麽通訊器,難道是密謀什麽?”
金溪、滄浪、一陽劍宗三大勢力在這一帶鬥争無比激烈,江尋見跟一陽劍宗相關,就更加留神傾聽。
不過那兩人聲音越來越低,也虧得江尋小小年紀已經煉氣大圓滿,五感六識通透靈敏,方才能夠聽得見。
隻聽一人說道:“那小丫頭怎麽還沒到?接見你我二人,竟然隻派這麽一個黃毛丫頭,簡直豈有此理!”
另一人忙道:“你不要命了嗎?無極仙宮的人,一個小丫頭出來,也大過你我兩宗宗主,你又怎麽敢抱怨?”
江尋聽了吃了一驚,無極仙宮?那可是這兩儀星上的六大門派之一,與歸元劍宗并稱的聖地,怎麽會在這裏聽到?
兩個人正在秘密商讨,忽然門口聽見一聲清咳,嬌柔軟糯,卻又清脆靈動。
江尋偷偷回過頭望去,卻見一個瓷娃娃也似的小姑娘,身上卻穿了一身大紅衣衫,紅绫飄忽,好似烈焰。
一雙大眼睛撲閃閃的甚是靈動,皮膚白皙的如脂如玉。
然而看她的年紀不過與自己一般大小,卻偏偏帶了一股高傲清冷的神色,好像是驕縱的慣了,不經意就透露出一股傲氣。
那金溪、滄浪二宗的來人,忙不疊地上前迎接,躬身行禮。
這兩個精壯高大的漢子,竟對着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行禮,讓江尋不由地有些好笑。
不過這也坐實了對方身份不凡的猜想。
難道是無極仙宮與歸元劍宗之間的沖突?如果真是這樣,這小小的三河城哪裏容得下。
這金溪、滄浪、一陽劍宗之間的矛盾,對于它們而言隻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
兩個高大的漢子恭恭敬敬地請這位小姑娘上座,二人則陪侍在側,沒等小姑娘開口,一口大氣都不敢出。
“我之前交代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這小姑娘一副頤指氣使的神色,說話聲音也沒有刻意壓低。
“已經辦妥了,就等姑娘進一步的指示。”其中一人忙回答道。
“很好,等剿滅了一陽劍宗,那一陽峰,九陰谷便歸你們兩派所有;隻要歸附我無極仙宮,好處自然少不了你們的。”
兩個人不敢怠慢,連忙點頭稱謝。
江尋聽到這裏,不由地一笑,自己之前猜測地果然不錯,這是分屬于歸元劍宗和無極仙宮之間的争鬥,而所謂的一陽劍宗、滄浪、金溪等三派,不過是夾在中間的蝼蟻,任人魚肉而已。
他這麽一笑,嘴角一咧,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
這一下,卻被那小姑娘聽到了。
“嗯?你這小子,我們自在這裏談話,你笑什麽?”這位刁蠻的小姑娘啪的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指着江尋問道。
江尋愣了,見過不講理的,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不過他也不是什麽善茬兒,微微一笑回敬道:“你這小姑娘,我自在這裏笑我的,你喊什麽?”
“你!哪裏來的野小子,你們兩個,給我教訓教訓他!”這小姑娘一言不合,竟然就招呼打人。
江尋又驚又氣,能出來跟無極仙宮的人交接的,必然是滄浪、金溪兩派之中的大人物,修爲隻高不低,自己縱然能對付一個,也絕不是兩人聯手之敵。
他眉頭一皺,好漢不吃眼前虧,已經在尋思怎麽脫身了。
“且慢!”
忽然門前一人高聲喝止,江尋心頭一喜,回頭望了一眼卻連聲叫苦。
原來來人正是一陽劍宗的真傳弟子,自己的死對頭秦一鳴。
正是此人,認定自己隻是個廢物,永遠無法翻身;正是此人,号令孫陽等人打斷了自己的腿;正是此人,把自己從萬丈懸崖之上扔了下去。
兩人之仇,不共戴天。
若是平時,江尋肯定一言不發,上前就跟他鬥個不死不休。
然而現在,這一個刁蠻任性的丫頭,加上滄浪、金溪兩派的高手,自己已經對付不了,更何況又來一個秦一鳴?
“原來是一陽劍宗宗主的真傳弟子秦一鳴兄弟,你剛才呼喊是何用意?”一人開口問道。
秦一鳴冷笑一聲:“金溪劍派的長老洪濤,滄浪劍派的長老汪淼,兩位都是宗門之中的大人物,如今私下在這小小酒館彙合,莫非是在暗中商議什麽大事?”
那洪濤心中一動,但秦一鳴不可能聽到自己之前與汪淼商議之事,于是笑道:“啊,我和汪老兄這次出來喝酒,隻是私人交情,與門派中的公務無關。”
那汪淼也道:“沒錯沒錯。”
秦一鳴冷笑道:“那麽這位小姑娘呢,我看二位長老對她甚是恭敬,究竟是何方神聖……”
兩人還沒回答,那小姑娘已經笑了起來:“本姑娘的身份,說出來吓死你,還是不說的好。”
秦一鳴心中一動,能讓金溪滄浪兩派長老這麽恭敬的,肯定絕不是凡人,更何況是這麽一個小姑娘?
看來她必然大有來頭,而她召集這兩派長老私自聚會,難道是商議什麽對本派不利的陰謀?
秦一鳴雖然爲人乖戾狠辣,但心機也頗爲深沉,想到如果真被自己猜中,那麽強行詢問不但無益,反而會被兩人聯合起來,殺人滅口。
還是暫且壓下,回去禀報師父,再另行定奪。
想到這裏,他也笑了笑道:“既然姑娘不肯說,我也就不強求了。二位長老剛才聽這位姑娘的話,似乎想要教訓敝派的這位弟子,很不巧,我得爲他求個情。”
“哦?這位小兄弟是一陽劍宗的弟子?”
江尋心裏尋思一遭,已經看出了這裏面的貓膩,秦一鳴顯然是想騙走另外幾人,然後再來對付自己。
他也樂得如此,便一言不發,冷眼旁觀。
“不錯,這位是敝派一位棄徒,不瞞幾位,我這次來這三河城就是爲了抓他回去問罪。”
洪濤汪淼二人對望了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給秦一鳴兄弟個面子,交給你自行處置吧!”
那小姑娘小小年紀能領袖群倫,也自然不隻是驕縱任性,大眼睛眨巴眨巴,也笑道:“就聽二位長老所說吧!小子,别讓我再碰到你!”
說完,竟背負雙手,潇潇灑灑地去了,兩位長老告别秦一鳴,也自行跟着出了酒店。
“江尋。”
“是我。”
江尋見旁人都走開了,微微一笑,站了起來,正視秦一鳴。
“你這小畜生掉進萬丈深淵居然沒死!沒死也就罷了……”秦一鳴大聲罵道,然而剛罵道一半就被江尋擺擺手止住了。
“停停停,你這罵的跟孫陽沒啥區别啊,還是省省吧!孫陽的下場你也應該看到了,不怕重蹈覆轍?”江尋笑着調侃道。
秦一鳴冷笑一聲:“你當我是孫陽那廢物?今日若不是奉師父之命要活捉你,我早将你扒皮抽筋了!”
“廢話少說,手底下見真章吧!”
兩個人話剛說完,整個酒店已經沒人了,一陽劍宗在這裏是什麽來頭,誰人不知,哪個敢惹?
江尋不等秦一鳴做好準備,手腕一擡,左手小指少澤劍氣已經倏然而出,少澤劍氣最是精微靈動,威力并不甚大,卻勝在來去自如,讓人防不勝防。
秦一鳴自然不是孫陽那等普通弟子可比,早有防備,手中長劍早已豁然出鞘,叮當一聲,竟擋住了這一劍。
但那一股劍氣勁力不絕,秦一鳴竟感覺劍身之上傳來一股大力,不但整柄長劍顫抖不止,連自己手腕都有幾分酸痛。
“這小子……居然修爲精進如斯!”
秦一鳴吃了一驚,再不敢輕敵,長劍猛然劃過一道弧線,斜斜地斬向江尋,正是一陽劍宗的斷玉劍法。
江尋連連後退,他除了六脈戮神劍訣之外,并沒有修煉多少其他武學,對于近身搏鬥沒有多少勝算。
而那秦一鳴仿佛看穿了這一點,不與他拉開距離,隻一味地近身猛攻。
他的斷玉劍法何等精熟,一旦展開連綿不絕,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切金斷玉一般,淩厲狠辣,或是橫削,或是豎劈,或是直刺,或是斜砍,并無多少花招,隻追求最爲迅捷的速度,和最爲直接的殺傷。
江尋一味閃躲,不多時已經被籠罩在對方的劍光之中,刀光劍影在他臉上閃爍不休,看上去危在旦夕。
然而他的臉上卻滿是微笑,一點都不像是陷入危機的樣子。
“一陽劍宗的武學,原來不過如此而已?”
忽然他大笑一聲,手腕一擡,一道雄渾澎湃,大開大阖的中指中沖劍氣就猛地射了出去。
秦一鳴吓了一跳,急忙舉劍回擋,本以爲能像剛才一樣抵擋得住,不料江尋的中沖劍氣可不同于左手小指的少澤劍,極爲雄邁淩厲,氣勢無兩。
當的一聲,連人帶劍,秦一鳴整個被這劍氣激蕩地倒退兩三步方才止住。
“什麽?難道他剛才一直隻是在試探我的招式?這怎麽可能!”
江尋卻不給他絲毫面子,不用其他劍氣,隻一味地用右手中指的中沖劍氣攻擊,這裏面的侮辱意味不言而喻。
秦一鳴氣得滿臉通紅,然而對方的劍氣一道接着一道,就如同滾滾長江天際而來,又如同黃河之水天上來,實在是沛然難當。
“我給你一中指,我再給你一中指……小樣,你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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