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鮮血在跳舞


萬大方見沐雨下去了,轉身進門,在蕭雨軒身邊坐下,想起蕭雨軒對孟凱意見那麽大,他願意戴孟凱的這個墜子嗎?蕭雨軒躺在床上,見他滿臉猶豫的神色,”怎麽啦?有什麽話說。“

萬大方雖猶豫但還是把墜子拿了出來,觀察着蕭雨軒的臉色,吞吞吐吐的說:”這個、哦……“誰知蕭雨軒卻未像上次一樣翻臉,隻是笑了笑,伸手把墜子接了過去,”是不是沐雨讓你交個我的?“

萬大方點頭,”其實孟凱也是好意,我覺得戴上總比不戴要強些吧,也許,确實管用呢?“蕭雨軒看他希冀的眼神,把墜子又遞了過來,”你幫我戴上吧。“萬大方見他願意戴了,大喜,麻利的把墜子給他戴好。

蕭雨軒擺弄着這八卦的墜子,”他們都戴了嗎?“萬大方點頭,”都戴了吧。對了,小軒,你剛才怎麽暈倒了啊?“

蕭雨軒打了個呵欠,慢吞吞的說:”我也不知道,我困了,萬大方,你看着我睡會兒。“”嗯,你睡吧,我就在這看着你。“見蕭雨軒閉眼睡去,萬大方拿了本書随便的翻看起來。

醫務室裏,曲文已經打上了點滴,昏昏沉沉的睡去。剛才有一個男生來找校醫,校醫便匆匆的跟他出去了,也沒人可以聊天,李圭無聊的坐在曲文旁邊看着輸液瓶裏的藥水有規律的往下滴。

藥水已滴掉了一半,李圭覺得無聊極了,張大嘴打了個呵欠。但他看輸液瓶的眼卻突然直掉了,嘴巴也大大的張着,驚的合不攏了。汗毛一根根的豎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脊梁開始往上冒寒氣,他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牙齒打顫的聲音。

輸液瓶裏的藥水原本是清澈透明的,但現在竟開始冒泡了,李圭甚至清楚的聽到了水花翻滾發出的咕噜聲。挂在輸液架上的輸液瓶就像是正被猛火蒸煮一樣,瓶裏的藥水翻滾的更厲害了,而且,顔色也由透明變成了濃黑色。

滴水的皮管仍舊在往下滴水,隻是速度突然加快了,不再是有規律的一滴一滴往下滴,而是快速的往曲文的血管裏流去。

猛然回過神來,李圭壓抑着心裏強烈的恐懼迅速的拔掉了曲文手上的針頭,使勁的扔了出去。但他的動作實在是太大了,帶倒了挂輸液瓶的架子。架子倒地,輸液瓶也摔到了地上,發出了”嘭“的一聲響,裂成了許多片。

瓶裏黑乎乎的汁水便都流了出來,迅速的向四周擴散開去,映入了水泥地中。再看曲文還在熟睡,隻是手背上的針眼開始流血,那是因爲李圭沒有在拔掉針頭後給他按壓的結果。

顧不得管地上古怪的輸液瓶,李圭已看見了曲文手背上不斷流出的鮮紅的血。慌亂中他看見了床對面桌上放置的泡了酒精棉球的玻璃瓶,迫不及待的一把抓了過來,手忙腳亂的試圖打開瓶蓋,但他的手抖的太厲害了,擰了幾次都沒打開。

再一次,終于打開了瓶蓋,李圭胡亂的掏出了幾個棉球就往曲文的手上按去。血已經流了一地,并且還在往外流着,那幾個酒精棉球一瞬間就被鮮血染紅了。李圭又拿出幾個棉球把被血浸濕的幾個換掉。

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就算曲文睡覺再沉,也不可能在自己弄出那麽大的響動後還能睡的那麽香甜,況且他平時睡覺也沒那麽沉。除非……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裏浮現,李圭顫抖着伸手到他的鼻下,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才覺松了口氣。

”曲文,曲文。“李圭喊了兩聲,想把他叫醒,但曲文卻仍然閉着眼,沉沉的睡着。感覺到手裏的棉球又濕了,李圭放棄了把他叫醒的念頭,決定先給他止住血再說,心裏想着也許他是身體太虛了,所以才會沉睡不醒。

換上的新棉球很快又濕掉了,現在李圭又陷入了新的恐慌,因爲他發現曲文手背上的血竟止不住了。地上已經扔了一堆浸滿血的棉球,而那個酒精瓶裏的棉球馬上也就沒有了,他的手也開始不聽使喚了,越是想要按住針眼,就越是按的偏了。

把偏到一旁的棉球重新移到針眼的位置,李圭的手停住了,棉球從他的手裏滑落。他死死的盯着那個針眼,不,現在已經不能用針眼來形容了,原本細小的針眼此時已變成了一個米粒大小的血洞,鮮紅的血不斷的從小洞裏流出來。

李圭呆呆的看着那個米粒大小的洞,竟晃眼間又大了一些,很快就變成了綠豆大小,鮮血已是噴湧而出。那鮮紅的血看起來妖異萬分,就像高聲唱着歌奔向大海的小溪,争先恐後的從曲文的血管裏擠出來。

床上雪白的被單已經染紅了一大片,雪白和鮮紅相互映襯着,看起來觸目驚心。地上的血很快就被水泥地吸了進去,使水泥地變成了一種暗紅色,并且這種暗紅還在慢慢的向四周蔓延着。

李圭突然發瘋似的抓過曲文的手,把所有剩下的棉球都按在他的手背上,死命的按住。他驚恐的四處張望找尋着更好的止血品。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桌上的一卷繃帶上。

欠起身子,李圭驚喜的伸手去拿繃帶,可夠不着,因爲桌子在床的對面,但又不能松開按住棉球的手,他隻好爬上曲文的床,小心的越過他的身體,終于把繃帶拿到了手裏。

低頭準備用繃帶把他的傷口勒上,但一看之下大驚,這大把的棉球竟又濕透了,李圭從未覺得自己像現在這般無助過,看向仍然沉睡的曲文,由于失血過多,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

眼淚嘩的就流了下來,馬上模糊了視線,但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哭,曲文還在流血。胡亂的擦擦眼淚,他沒有拿掉被血浸濕的棉球,而是把紗布直接裹在了棉球上,緊緊的裹住,繞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這一卷紗布用完。

緊緊的把紗布系上,李圭突然想到自己應該出去叫人來幫忙,但看看曲文過分蒼白的臉,他又猶豫了起來,不能把他一個人丢下。

門口響起了一聲驚呼,是校醫,他剛剛才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了滿地的鮮血和地上爛掉的輸液瓶,李圭兩手糊滿了鮮血呆呆的看看他,然後一頭栽倒在曲文的身上。校醫快步走過去翻了翻曲文的眼皮,臉色倏然一變,匆匆的返回外面的房間拿起了電話。

救護車很快就趕到了,幾個hushi剛把兩人擡上車,孟凱和沐雨、琳莉也趕到了門口。看着拉下車門疾速開走的救護車,沐雨突然明白了過來,呼的沖進了醫務室的裏間,就看到了空空的病床上隻殘留着一大塊鮮紅的血漬。

地上淩亂不堪,輸液架還倒在一邊,地上扔滿了浸血的棉球,就連床前的水泥地也成了暗紅色,沐雨不知所措了,突然想到了校醫,粗魯的推開剛進來到琳莉,他沖了出去,一把抓住了校醫,胡亂的喊着,”他們怎麽了?他們怎麽了?“

孟凱使勁拉開了他,給校醫道歉,”對不起,他太沖動了。“校醫沒有生氣,隻憐惜的看着沐雨,”他是那兩個男孩的同學?“孟凱點點頭,示意出來的琳莉把沐雨帶出去,他有話要問校醫。

琳莉扶着沐雨出去,石老師匆匆的趕來了,一見兩人迎頭就問:”怎麽啦?才有人告訴我又是誰出事了?“沐雨淚眼婆娑的看着石老師,抽咽着說:”曲文和李圭……“石老師猶如被重錘一擊,身子晃了晃,自己這麽注意,可還是又出事了。

孟凱已從醫務室出來了,從校醫那兒也沒打聽到什麽,原來出事的時候校醫根本就不在,看到石老師,孟凱點了點頭,”老師。“沐雨低低的啜泣着,下一刻卻突然擺脫了琳莉的手,飛奔了出去。石老師大喝,”沐雨,你幹什麽?“

但沐雨頭也不回的直往寝室奔去,他突然想起了萬大方和蕭雨軒還在寝室呢。一口氣沖上了五樓,沐雨連氣都沒喘一把推開了門,隻向裏看了一眼就愣在了門口。萬大方和蕭雨軒不在房間裏,難道?沐雨沮喪的閉上眼向後靠在了走廊上。”沐雨?你怎麽回來了?“扶着蕭雨軒從衛生間那邊走過來的萬大方驚奇的問,”曲文呢?“

沐雨猛的睜開眼,就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驚詫的兩人,松了口氣,聲音疲憊虛弱,”我還以爲你們出什麽事了呢?沒事就好。“樓梯口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孟凱和琳莉出現在走廊上,看見了三人好好的站着,便也都松了口氣。

奇怪的是蕭雨軒這次看見孟凱卻沒有像以前那麽激動,隻輕哼一聲,轉身進入寝室。幾人都跟了進去,随後的石老師也氣喘籲籲的趕到了,一進門就喘着氣說:”老了,不行了,還是沒有你們年輕人腿快了。“

沐雨拉了個凳子讓石老師坐下,見大家都過來了,萬大方向外又看了一眼,奇怪的問,”曲文呢?還在醫務室嗎?怎麽你們……“蕭雨軒也坐了起來,”是啊,你們怎麽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那兒呢?“

沐雨看了看石老師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石老師把話接了過來,”曲文有李圭看着呢,沒事。“

見沐雨有點支支吾吾,蕭雨軒懷疑的追問,”真的沒事嗎?怎麽我剛才好像聽到救護車的聲音呢?“他看萬大方,”對吧,萬大方,你不是也聽到了嗎?“

萬大方點頭,證實蕭雨軒的話,”是啊,我好像也聽到了哎。“見幾人臉色都變了,他盯着石老師,”真的沒事嗎?“

石老師歎了口氣,”曲文和李圭已送到市裏醫院去了,聽校醫說曲文流血不止,不過還好,發現的及時,所以不會有生命危險,你們不要擔心。“”是啊。“沐雨擠出了個微笑,“他們一定會沒事的,放心好了”。

但蕭雨軒卻突然又激動了起來,嚯的坐直了,沖着沐雨嚷嚷,”他們不是都帶上這個墜子了嗎?“說着他使勁把自己胸前的墜子一把扯下,沖孟凱丢了過去,”你不是說帶上有用的嗎?爲什麽他們還會出事?爲什麽?“

萬大方一把将情緒不平的蕭雨軒攬在懷裏,”好了,小軒,他們都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蕭雨軒倒在萬大方身上,忍不住抽搐起來”。

孟凱揀起了地上的墜子,翻來覆去的看着,是啊,他自己也有點糊塗了,這墜子是師傅開了光據會靈驗護主的,怎麽就不管用了呢?歎了口氣,他看向大哭的蕭雨軒,皺緊了眉頭,也不怪蕭雨軒始終不相信自己,從燕子出事的時候,自己就給過他們符咒了,可不知爲什麽符咒卻沒有起到作用,燕子死了,霖雨凡死了,現在曲文又出了事,他長歎一聲,站起來快步出去。

琳莉見狀也連忙跟了出去,石老師站了起來,示意沐雨出來,”你照顧好他們,我還要去醫院看看曲文和李圭,通知他們的父母,自己小心點。“

沐雨點頭,看着石老師下樓,轉身回房,蕭雨軒已不再大哭,隻不時的抽咽一聲,見沐雨進來了,他吸了吸鼻子,“我早知道那個孟凱靠不住,你們還都相信他,現在連曲文也出事了,你說那女鬼下一個會找上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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