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甯靜的天空下,雲霧缭繞的山巅上。
面對着深不見底的懸崖,有着一雙澄澈猶如蒼穹的眸子的男子伸出修長的雙手,神色無悲無喜,靜靜地伫立着。而在不遠處有一塊磐石,通體呈月白色,層層疊疊的邊緣望得久了,竟予人一陣頭暈目眩,卻因自靈魂深處隐秘的母親一般的慈愛,本能的無嫌惡可怖之感,似乎,這便是萬生之源,這便是自然之靈,這便是萬靈之巅。它在長又曲折的生物鏈頂端,高高在上的向下俯瞰,眼裏流轉着千年的寂寞與孤零。但男子身周似是有種神秘力量,形呈透明球狀,将磐石的一切無情拒之門外。磐石旁的白衣女子幽幽開口,聲音清脆似那黃鹂婉轉,語言卻晦暗深澀,有一種悠長歲月沉澱下來的古老與不容侵犯的意味。然而内容與語調卻迥乎不同。“你明知道的,祂不會害你與你的兒子的。”語調微微有些埋怨的意味,或者更确切地說是嗔怪。
聽見女子話語的那一瞬間,男子微微側頭,似乎要轉過頭來。随着他的動作,堅固的力量幾近崩塌。那一瞬間仿佛穿越了亘古,既漫長又短暫。力量雖又被他重新築起,嘴唇些微的顫抖暴露出他的内心并不與他那面無表情的冰封的臉表現的那般毫無動搖。他一句話都沒有,但氣氛卻悄然變得緊張。
風起雲湧的天空再不複澄靜,山巅上的雲霧也凝滞了。一切都在男子的回眸後不同了。但他隻靜靜的伫立,直到吐血倒地的刹那前山巅上都沒有響起磁性的男音,做出下一個動作。
女子上前幾步,卻被那忠實地守衛攔在外,那一瞬她似乎想揮動衣袖擊碎屏障,但身軀猛地急刹車。
無他,磐石出手爾。電光火石間的一擊,快到超越了一切。女子緊步上前,沒有猶豫,沒有遲疑,沒有躊躇,沒有迷茫,俯身彎腰,将男子脖頸上的古樸牌令扯下,系在懷中的猶在襁褓的嬰孩的脖頸上。粉粉嫩嫩的嬰孩睜着迷茫的清澈大眼,用手歡喜的撥弄着這隻突然出現的冰涼涼的物體。唔,蠻好玩兒的嘛。
女子輕柔捧起嬰兒的左手無名指,狠狠心在令牌上一劃,鮮血逐漸彌漫開來,在同色的令牌上綻放出一朵朵妖豔的薔薇。血腥味與嬰兒的哭泣聲出現在空氣中。這時的令牌發出朦朦光亮,将薔薇緩緩吸收,此刻,嬰兒那嬌小的身體中仿佛一個古老的意識覺醒了,像王者般的高傲君臨于此,這個小小的山巅。天地間的光亮,聲音與視線被其吸收,就連那塊不遠處的磐石都被稱得黯淡無光。這一刹那,仿佛這個不到總角之時的嬰孩才是萬生之源,自然之靈,萬靈之巅!
光亮照出女子驚喜莫名的臉與不知何時默默起身,在不遠處靜靜伫立的看着這一切的男子。他不去理睬胸口處的血迹,那雙深邃的眼眸映出嬰孩清澈通明的大眼。無悲無喜的神色終于有了變化。他眺望遠處那片風起雲湧的穹蒼,空靈的預言徐徐響起,仿佛預兆着曆史齒輪的吱呀轉動:
"好奇心最好也最壞。
在想要得到幫助時,毫無希望的絕望使人瘋狂。
沾滿塵埃的書頁最忠實,在一根羽毛筆的幫助下形單影隻地揭開了厚重的帷幕。
當淚水,鮮血,痛苦與絕望同時出現,天塌地陷,黯淡無光,這個世界完了。
然後在熾熱的烈焰與詭谲閃電中,獲得煥然一新的重生。
這時候擁有智慧的一切生物歡呼起來,淚流滿面,卻始終不會知道一切的真相,”
他的話似乎預示着什麽可怕的将來,又仿佛是悲哀的過往。女子從心底升起一股驚懼,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嬰孩早已收起一切氣勢,成爲一個普普通通的除了那雙清澈通明的大眼外無一出奇的孩子。一切似乎都是幻覺,如果忽略掉那塊無聲無息消失了的磐石。令牌搖晃間隐隐約約露出一個筆力虬勁的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