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順利穿過了這山路,我們仨都默默的吐了吐氣,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至少沒有那麽心裏壓抑得慌了
跑下山後是一串連着一串的田埂路,這時的天真的轉向晚上了,我想一定是由于冬天給人的錯覺吧,不過想想此刻也差不多快六點的樣子,也該是這番景象了
冬天裏老鄉們的田大多都是幹旱的,這倒是方便我們仨高一腳矮一腳的亂竄,不然的話——說到這裏就聽見前面的阿凱“媽了個巴子的哦——你們小心點——這丘田是稀泥巴”
“哈哈——便宜你小子了”豬仔幸災樂禍的開着玩笑
“哎,我這兒子沒良心啊——”
我聽着他倆輕松的互掐着心裏挺踏實的,如果像他倆這樣樂觀的家夥都默不啃聲的話,估計事态就是相當緊張了
我們也看不清啊凱倆腳被糟踐成什麽樣子,隻聽他一路的嘀咕“他娘的,搞得我他娘的走一腳滑三步的,豬仔你他娘的就知道超你大爺我啊?”
這時我才注意到豬仔的腳步聲跟我們有了段距離了
“光,你别超我行不?”阿凱回過頭來可憐巴巴的跟我說
我知道這家夥膽小如鼠的,也懶得在這荒郊野外黑燈瞎火的地方跟他計較
“行了,你走你的就是了”
聽着我前面的阿凱“哈繼哈繼”的腳步聲,既搞笑又覺得挺冷挺可憐的
終于眼前出現了燈火——“啊,總算是到了涼灣了——”想不到大家都一樣對光亮如此的渴望,阿凱馬上就挺高興的歎了歎氣
“要不咱們跟老鄉借個火或者電筒啥的吧?光,你爸爸不是有好多認識的朋友都住在這裏麽?”
這麽說來還真的是,爸爸去打工那年也跟這個寨子的一些男人一起共過難啥的,也算是朋友了吧。
“但是這裏這麽多人家的,我又沒來過,不知道具體哪家啊?”
阿凱一屁股的坐在一戶人家前石闆路旁的大石頭上“那休息一會兒吧,反正都黑了,也不在乎再黑一點了”
突然一束光晃得我們睜不開眼,接着聽到一個聲音咋咋呼呼但又分明的壓抑着音量“哎喲,小胖哥啊,你哪家的崽哦,你快站起來!!!!”
阿凱雖然一頭霧水的,但聽到“快站起來”幾個字如此刻不容緩,就條件反射的“騰”的一聲彈了起來
這時我們才看清了來者是個五十來歲的老婦人,一手拿個電筒一個肩膀擔着一副空水桶,她也沒有責怪的意思,而且看了看我倆挺關心的問“小夥子,你們是哪個寨子的,是逃學回去的?”
我心想這老婆婆真的神了,竟然一猜一個準!
“呵呵,天都黑了,你們還要摸多遠哪?要不,等我把這挑水挑回去了,把這電筒借給你們,你們下次上學路過時候遇到我們寨子的人就說是還王麻子家的電筒就可以了?”
聽到她這樣熱心的說,我們心裏說不出的暖和,于是就搶着搶過她肩上的水桶說“婆婆,我們幫您挑,您照亮就行了!”
于是我挑着水桶,婆婆照亮走在中間,阿凱在後面,一路婆婆不停的囑咐“到了井邊千萬不要說話”
倒回我們過來的那條路約五分鍾再下拐一段倆分鍾的石闆路就是井水邊了
偶爾被電筒光暈晃到的是一大一小倆個洗衣洗菜的水塘,然後特别看得清的是咕咕的冒着白煙的深不見底的井——其實我們寨子上的井也跟這樣的設計差不多,所以我說深不見底隻是晚上光線不足時産生的錯覺,你想,這井就是老鄉們一鋤頭一鋤頭地挖出來的罷了,它還能深不見底?——又不是修長城那樣的宏偉工程
說到我們的那口井水,本寨子的人去打水什麽的屁事沒有,如果是外地陌生人去的話——它就咕咕翻滾的冒着白煙——既像示威又像是警告
所以婆婆路上交代的“到了井邊千萬不要說話”我們都懂的
終于打了滿滿的倆桶水,我默默的挑起來又按照來時的隊形走在第一,接着是照亮的婆婆,再就是阿凱。可以想象——阿凱在最後面是如何的度秒如時的背心發虛,不過此刻他再怎麽怕也不會在一個老人家面前風度全無吧?(不過,我打好水時候以爲阿凱會搶着挑水好走在前面,誰知道他竟然沒有來搶?我心裏默默的高興,雖說我總算是仨兄弟裏膽子最大的,但夜晚我如果走在最後的話一樣的後背心發涼,隻是我從來不會說出來讓他倆笑話我的)
一會兒功夫就到了阿凱坐的那塊大石頭旁邊——“冒(我們那裏的人長輩叫晚輩男孩子都是這樣子叫的),就放在這裏!我個人挑上去就行了,這倆邊都有人家開着燈的,這電筒你們就拿着快點回家去吧!不要太晚了!”
說到太晚了趕夜路,我還是挺心虛的,所以特别是聽到老一輩的老人這樣有闆有眼的囑咐的話就千萬不要不懂事的不聽話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說的就是這個
于是告别了婆婆,我就拿着電筒,阿凱走前面,倆人又開始向家的方向摸索
涼灣被我們一步步的甩在了身後,阿凱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問“光,你說那個婆婆天都黑了還挑什麽水嘛?好像是專門給咱們送電筒似的”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現在好多年輕人都打工去了,那些老人家不得自食其力?或許老婆婆剛好這陣子燒水啥的發現水不夠了呗?這到底有什麽好奇怪的啊?”我故意不最後一句話說得好響亮的,爲的就是消除阿凱的疑慮,不然的話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知還會扯出個什麽狗屁出來呢
“哦,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阿凱好像松了口氣似的回答我
放心?阿凱這沒心沒肺的家夥就是這麽的好糊弄,可我這會兒的心裏亂的像蜘蛛網似的,但是我絕口不提,沒有結束的路程,永遠都不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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