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寨口那棟古樸甯靜的木頭宅子出現在幽幽的月色籠罩下,我輕輕地活像一隻警覺的夜貓,越來越近!我該怎樣面對?是偷偷的窺視還是要大大方方的敲門進去?就這樣一路琢磨着已然到了毛毛家大木門外,看着這扇緊閉着又仿佛一敲就會突然有人從裏面打開門栓的原本古樸滄桑的門,突然覺得它如此深不可測,活脫脫一張緊閉牙縫的大口随時可能在我一個不留神的功夫将我吞沒!我定了定神提醒自己這些都是心理暗示罷了,堂堂七尺男兒怎能被自己的幻覺吓成這樣??我本來想像電影裏主人公常用的那種一捅個窗紙或者有個狗洞什麽的直接就靜觀其變就行了,可是圍牆密不透風,厚重的木門根本無懈可擊!而且我就算長個狗耳朵貼在大門上也聽不到絲毫動靜!于是我鼓起莫大的勇氣、做了無數次要敲門的動作演練,最終我還是很男人的敲響了那扇此刻如此神秘的大門——“花嬸——毛毛——”我都聽見自己的顫音比專業歌手的還顫抖得牛逼。過了幾秒,我聽見門裏有人的腳步聲達達的朝我這裏來,我雖然知道不是花嬸就是毛毛,可是人就是很容易受心理暗示的捉弄,也許原本就是簡簡單單的事情此刻卻要在複雜的頭腦裏複雜的加工成我們都無法理解的高端神秘!特别是當我聽見門裏面有人正在取門栓!我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吱——噶——”天哪,它終于張開血盆大口!“晨晨,進來吧——”熟悉的臉熟悉的聲音,我慌忙掩蓋掉自己的失态狼狽一邊進門一邊說“嬸,那個我——”我還沒來得及在頭腦裏編謊言就聽見花嬸在後面答道“來找毛毛?!”,天哪!她不是想來個甕中捉鼈吧?或者關門打狗?不是,我是爲正義而來的怎能用那樣猥瑣的詞語說自己!我一時都不知該怎樣回答,隻得吚吚嗚嗚的連我自己都聽不清一個完整的詞。還是那間有床的房,屋裏卻沒有人!“嗯?花嬸,毛毛呢?”我也沒注意看花嬸此刻什麽表情,或者說我是故意想自欺欺人的不刻意去看她,因爲我不知道那張有可能千變萬化的臉會給我怎樣的surprise!“毛毛?毛毛第二天清晨就走了!他說忙得很,回來都是跟人家老闆請假的!哎,我就看了他一晚上,就又走了,你看看,偌大的屋子裏又隻剩下我一人空蕩蕩的啊——”花嬸說着說着坐到床邊上哭起來,扯着原本是白的現已經熏成黃黑的蚊帳搽着眼淚。我停靠門口沒有應招呼坐下,或者我是在時刻準備有變故就撒腿就跑!?我盡量眼睛珠子轉來轉去而保持脖子不磨來磨去以免讓人發覺會很不自在的。然而我也是多慮了,花嬸根本就沒有心思理睬我,自顧自的傷心抹淚。我正要走過去時她突然很介意的站起來說“哎呀,晨晨,嬸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了?",很明顯是在下逐客令了,我也沒有什麽更好的借口留下,其實什麽破綻都沒發覺就是我原本就期待的結果!于是我就轉身真要離開——突然我不經意的眼角餘光瞟見了——錄音機!天哪真的是牛仔的那部!或者說是毛毛的那部!它正靜靜的躺在花嬸身後的枕頭下面,很顯然花嬸驚慌表情的背後是爲了它!我再也按捺不住這份詭異帶來的坑爹的忐忑糾結與驚恐!”花嬸,你是我從小光屁股一起長大的兄弟的媽媽,這跟我自己的媽媽又有多大區别?!我希望你也健康開心的過日子,有什麽能幫忙的我義不容辭,你背不動的扛不動的隻要告訴我一聲就行!!就算毛毛不在了,他還是我小弟,他的媽媽還是同我媽媽一樣!!”我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這種強大無比的氣場,竟然把所有的猜測疑慮困惑不安恐懼退縮都統統打趴下!!花嬸一臉被人看穿的驚慌窘迫的神情!天哪,嬸你千萬别破罐子破摔人急跳牆啊!我心裏默默的預想着接下來不得不面對的所有最壞的環節,誰知我的預料完全錯了!!——隻見花嬸從驚慌中回過神來,轉過背從枕頭下面拿出那個詭異的錄音機!像抱個孩子一樣抱在懷裏!也不再哭了,或者淚水已經幹涸了。她慢慢的向我走來!我也沒有後退,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能逃避幾時?她慢慢的停在我跟前——這個跟我媽媽差不多年紀的女人比我媽矮小瘦弱,比我媽容貌蒼老,她仰着頭看着我好一會兒才問“晨晨,你爸爸叫你來的?你爸爸在哪兒?你去幫嬸叫叫他來嬸家裏好麽?”我靜靜的聽着她的每一句話,生怕有什麽重要信息遺漏的!她顯然早就知道我今晚上會來她家,也知道是我爸爸派我去的?!她什麽都知道了也許!?那麽她要我去叫爸爸來什麽目的?趁機逃走??攤牌??求爸爸幫她???還是跟我們鬥個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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