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撥開人群擠到前面,隻聽倆警察模樣的人在跟花嬸說“跟我們一起進城看看确認一下”,“警察同志,你們肯定搞錯了,我家毛跟他表叔在銅仁幫人家撿磚蓋房子啊,怎麽——”花嬸的神态很緊張憂慮但又好像自欺欺人似的不願聽警察的建議。我走上前去,花嬸看到我就拉住我手淚滿欲滴的眼睛紅紅的說“晨晨,他們跟你嬸說毛毛在銅仁被人——打死-了”最後一詞簡直是哭喊出來的,“什麽?”我看向倆警察,他們看了看我就大概說了緣由——前天有人在寂靜林發現死人報案,警察去到現場發現是一具年輕娃娃屍體,屍檢是棍子亂打死的,大概十幾歲模樣,但是無法證明身份就隻好拉回殡儀館保存。昨天有個農民工到警察局報案說個男娃失蹤,警察領他看了屍體,他就說是雙林的人讓警察到這來找死者家屬。“嬸,我陪你一起進城看一趟吧?!就算是假的我們也要确認一下!”“嗯,好、”花嬸瘦黑臉上的褶皺裏積滿濁淚。毛毛的姐姐們都已嫁人,爺爺奶奶在他老爹死後沒幾年也相繼去世,現在這個陳舊擁擠的老屋顯得空曠冷清,這個大大咧咧的**飽受艱辛寂寞孤獨的侵襲。我們馬上搭上警車進向銅仁,銅仁,我又來了,這次卻不是興奮憧憬,滿是憂慮。我肯定就是毛毛的屍體了,隻不過不願那麽早空口無憑的把這殘酷灌輸給可憐的單親母親、、、、“到了,我們進去看看”警察在一處林中的白色建築前停車說。時間大概一兩點,應該太陽的威力毫無褪色的時辰,可這裏大概因爲畢竟是死人聚集的地方,又加上環境,所以格外陰抑幽涼。一個年紀五十幾歲的秃頭老頭應該是工作人員領我們進到停屍房裏,冰涼刺骨的房間裏彌漫福爾馬林的味道。“來,你們倆确認一下是不是?”警察走到一屍體前掀開蓋屍白布一角,露出一張青紫色熟悉的臉,“我的天哪,崽啊,真的是你啊!?你咋個躺到這裏來了啊!你——”花嬸撲到屍體也就是毛毛身上終于泛洪似的咆哮出來,也許早在家裏就她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可真正見證這一刻的時候,悲恸來的依然是那樣猛烈兇殘。花嬸哭着一下暈過去,“出去說”我慌忙抱起花嬸扔下一句。鼻中仁一掐花嬸就昏昏糊糊地睜開眼說“晨晨,我們帶毛毛回家吧?!”“大姐,你們先跟我們到警察局一趟結了這個案子才可以領屍體走的”我看了一眼說話的警察問道“警察大哥,結案?被誰打死的?兇手在哪裏?你們就這樣結什麽案?無頭兇殺案?”說着我們又坐上車準備駛向警察局。“小夥子,毫無線索的,我們已經盡力查過了”開車的警察從後視鏡裏瞥了我一眼滿不在乎的說道,“我——”我生硬的咽下即将出口的撲街話,“敬愛的警察大哥,能不能帶我們去一趟事發地?我想你們爲人民服務的宗旨應該不會嫌麻煩的”也許是無奈或者閑着也是閑着的原因,車子真的掉頭駛出城。這路怎麽這麽熟悉?哦,不就是我們昨晚回家的那條大馬路麽!遠遠看見那座“寂靜林”,不就是鬼打牆的那座!?車子在山邊馬路上停下,我們便爬上去,路徑跟我們昨晚的也是一樣的。走了一段林中路,“就是這裏”警察停在一處土包前說,地上還有白石灰描摹的屍體輪廓。毛媽又哇哇的哭起來。我一看,不遠處有個東西,我走近一看不就是牛仔驚慌抛棄的錄音機嘛!?很顯然我們昨晚從這裏經過的。“小夥子,怎麽樣?看也看了,可以走了不嘛?”我沒有注意到花嬸卻撿起錄音機抱在懷裏眼淚婆娑的跟我說“你看,這是毛毛的放音機!放假時候他偷我賣豬的一百塊錢買的,我還打了他一頓好的,嗚嗚——”她又哭起來。“什麽?嬸,你說是毛毛的?你認得清楚?”“嗯,我還記得他買回來我氣得很就搶過來一甩,你看嘛,這裏是我摔的印記啊,我崽崽偷偷撿起修了一晚上——嗚嗚”花嬸又抑制不住地大哭起來。“他第二天說不想讀書了,我想他也是讀不到什麽書就依了他了。他表叔在銅仁搞建築說要個小工,我就托他表叔帶帶他。他進城啥子都不帶,說有錢了買新的。就僅僅帶了這個放音機、、”我見花嬸又要哭急忙拿過來說給我看看——不錯,是有個明顯的摔痕,不過是在後殼底部沒注意看不出來的。從花嬸嘴裏說出是毛毛的我信,但昨天我們一起陪牛仔在音響店買的也是事實啊,事隔二十四小時都還不到我應該不會發生記憶錯誤的可能吧?!是怎麽回事???這是機緣巧合?還是另有冥冥中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