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夏天的白天有多炙熱,到了夜晚也會幽涼起來,這就是山裏給人的特殊待遇吧。黑夜裏的精靈帶給夜晚一份特殊的喧嚣,它不會像白天那樣給耳朵直接的沖擊而是沁入到心裏,既不感覺嘈雜反而更是深入骨髓的寂靜。我走着走着就要回頭看看爸爸,隻要他沉默一會兒我就會立即提醒他跟我說話,深怕安靜無盡的長空隻剩我一個人。到了田邊爸爸就要忙着用鋤頭刨水溝裏的淤泥什麽的一類阻塞物,“晨晨,照爸爸這裏,老子我看不見哦”爸爸的聲音在夜空裏有一種特别的穿透力,我聽着覺得特别的不低調,搞得我好想跟爸爸“說小聲點,吵到别個”。我急忙調過電筒頭去照爸爸一會又忽地晃一晃我身後,爸爸看出來我的計量但沒有揭穿,或者說我們那裏的人都是忌諱在夜晚談論怕的話題。我們一直順着水溝往上遊走,我晃來晃去的電筒惹得爸爸一陣難以忍受地說“哎呀,你這個卵崽哦,老子下次不想帶你出來了”我擡頭看一眼爸爸,沒有回答他。其實我心裏此刻真想商量說“爸爸,你先送我回家去可以不?我還沒做作業咧”當然作業是借口,我實在是一顆心懸着,一步一地雷般難熬,不過礙于面子終究咽下到胃裏消化掉。“爸爸,我想你背我?”我的聲音渺茫得瞬間被蟲叫蛙鳴聲淹沒。不過爸爸好像聽到我說話彎下腰說“爸爸拉到你手咱們排着走好沒乖崽?”我就一手緊緊拉着爸爸的手,一手打電筒往前走。爸爸需要時不時又修修水溝,因爲是就土挖的溝渠所以特别容易淤塞或者水大侵蝕垮掉。一走一停的一直修修補補到源頭,也就是水庫邊。水庫是有龐大(我那時看來确實是龐大的)的水泥堤壩的,堤壩外面的底部修有涵洞大概有十多米專門用來過水的。涵洞裏有個閘門,需要用水時隊長會安排開閘放水,不然平時涵洞也隻會有到腳踝的積水。我們放牛時候膽大的男孩子要打賭說進去一次十個紙闆之類的,不過沒人真的敢走到水閘那裏去,他們說裏面有鬼怪的,不然怎麽會冰涼刺骨的?其實深到十幾米當然很涼也是說的通的,隻是每次進到裏面的小孩都會幾天精神不振的吓得他們的媽媽提着香紙去涵洞那裏拜拜,說來也怪,拜拜就真的會很快好了。此刻的涵洞更是一張可以吞沒一切生命的血盆大口,我不由的打了個冷戰。一路刨溝的爸爸累的出了身汗,他抽根煙點着說“我們到上面壩子那坐一會再走”,見我不說話以爲我默認了,就拉着我的手一步步爬到平壩上一屁股坐到地上“呵呵,喊你莫來你要來,曉得累啦?”“有一點點,我都不怕累”我仰頭翻躺在爸爸寬敞的腿胳膊上,才發現原來擡頭另有一個世界:繁星點點,好美麗好祥和好舒緩的境界。“哎呀,爸爸你的煙頭燙到我了!”我條件反射的一彈歪坐到一邊去,眼神無意的瞄向對面,就是溺水的那塊地!"爸爸,你看,有人在那邊哎”“哪裏?我都沒看見”我着急的拉住爸爸的手并指給他方向,“媽的,也有人理水,”确實爸爸也看見有光亮在那邊。說話的功夫,光亮消失了,“晨晨,我們還得順着溝走回去,怕哪個狗日的斷我水哦,你看他肯定怕我發現所以摸黑走呢”爸爸一邊說一邊拉起我朝來時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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