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的大雨終于停歇了,雨後的夏日熱的躁人,張家灣四處都是山林,熱氣盤旋在整個山村中揮散不去,坐着不動都會逼出一身臭汗來。
可是孩子們可不管這些,依然在烈日下瘋玩,一群小孩正在山前的空地上追逐着皮球,自從河邊發現屍體和大力家的二小子出事後,家長都不允許孩子們再到河邊玩了,孩子們又将遊戲的地點放在山前的空地上,人群中一個鍋蓋頭明顯比其他孩子大許多,可是仍然嚎叫着比誰都興奮。
鍋蓋頭“咚”的一腳将球踢開了了幾十米,衆人跟在後面瘋狂的追着,球咚咚咚滾了一陣後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
“張土山,你個笨蛋,球被你踢掉井裏了。”跑在前面的小孩伸頭向井裏張望,這是一口枯井,長期不使用已經荒廢了,井口很寬,井邊和地面一般高,邊上還長了很多的草,一般不容易發現。
“你賠俺球啊,你賠嗎!”皮球的主人抓住張土山的衣角不停的晃着,張土山伸頭看了一下井,大概56米深,黑黑的看不到底,心裏發了怵不敢下去。
土山撿了一塊石頭扔了下去,沒有太大的水聲,好像是一口枯井,旁邊的一群小子起哄要他下去,“用水灌啊,皮球不就浮上來了嗎?”一個拖着鼻涕,和張土山長的一樣傻氣的小孩冒了一句。
“你小學語文學的不錯嗎?上哪找那麽多水啊。”土山呵了小孩一句。
小孩在衆人的哄笑中弄得臉色青一塊紫一塊的,張土山勒了勒褲裆,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拉住井口一把長長的草慢慢的滑下井去,由于剛下過雨的原因,井壁特别的滑,土山的腳蹭了半天也找不到着力點,随着下滑的深度,抓在手中草越來越少了。突然,“叭”的一聲,抓在手中的草斷了,土山啊的一聲掉到了井底。
上面的小孩都唧唧喳喳的詢問有沒有事啊,土山的輕腳踮到了一塊大石頭,哎唷哎唷的叫喚個不停,井底還有漫膝深的水,土山伸手一摸遍地都是爛泥。
“快把球給俺扔上來。”上面的聲音在井中嗡嗡的回蕩着,“頂你個球啊,太黑了,啥都看不見。”土山一邊摸索着一邊沖着上面罵着。
摸索了半天,也沒摸着球,井中的那塊石頭很大,占了很大的面積,摸着濕漉漉的,土山費力将石頭挪動了一下,摸到了一個粘糊糊的東西,扯了好幾下,都扯不動。
“你們上面的都讓讓,别擋着光。”土山沖着上面喊道,小孩們散開後,一束陽光射了進來,土山借着陽光終于看見了石頭下面壓着的是一個死人。
“啊,死人啊,媽啊,救命啊!”土山鬼哭狼嚎的聲音把上面的小孩吓得連滾帶爬的跑了。
一個多小時内,土山的高分貝的哭喊聲一直在山谷裏回蕩,一直到警察和村民們趕到。
土山被拉上來後,已經沒有力氣喊叫了,隻是坐在地上嘶啞的哭泣,衆人費了好半天的勁才用滑輪把下面的屍體吊上來。
“村長,你讓大家離的遠一些,不要讓他們過來。”孫長州吩咐張好實,怕村民們幹擾驗屍。
屍體的雙手被反剪在背後,孫長州帶着手套吩咐周子軍将屍體翻過來,頭部被石頭砸的稀巴爛,血肉模糊的已經分辨不出面容,屍體沒有發出腐爛的惡臭味,這麽熱的天屍體沒有腐爛,可能是近日剛遇害的,屍體上身赤裸着,僅剩一條外褲,雖然整個屍體已經被石頭砸爛了,但是胸口的一道刀痕依稀可見。
白臉法醫捧着屍體的頭部左看右看,掀開頭部被砸爛的頭皮,發現牙齒的地方又用那綠色的漁網線從牙龈的位置縫合了起來。“老孫,應該和上次發現的屍體的作案手法一緻。”
法醫用手術刀将死者的頭皮劃開,過了一會,黑色粘稠的血液才慢慢滲出,“死者不是近期死亡的,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那爲什麽屍體沒有發出腐爛的臭味呢?這麽熱的天!”孫長州搓了搓自己的鼻子。
“從解剖血液的滲出時間推斷,死者應該死去一段時間了,至于爲什麽沒有腐爛可能是由于井底比較陰涼的原因。”
“哎呀,公安同志,你說俺們村遭了什麽罪啊,這都死的啥人啊,你一定要幫幫俺們這些村民啊,大家夥都人心惶惶的啊!”張好實的老臉愁的縮成了一團。
“我們一定會盡力的,你安撫大家不要恐慌。”孫長州拍了拍張好實的肩膀。
“老孫,你看這是什麽。”法醫從死者的褲子口袋了發現一團揉亂的紙條。
孫長州小心翼翼的翻開紙團,依稀看清紙上印着“慈雲寺,票5元”的字樣,“慈雲寺,那不是鳳凰山的景點嗎?死者的難道是來鳳凰山遊玩的遊客?”一個念頭從孫長州的腦中掠過。
“老劉,你先将屍體帶回局裏,看樣子我們要常住這裏了!”孫長州幽幽的說道。
人群慢慢的散開了,土山被家人連拖帶拽的弄走了,孫長州注意到一個面容嬌好的農婦不停的回望,眉頭緊鎖着。
“村長,那個農婦叫什麽名字啊?”孫長州的手指了指那個農婦的身影。
“哦,她叫邱小月,是個寡婦。”
“寡婦,能請你介紹一下她的情況嗎?”
“甭客氣,你公安同志調查辦案還有啥請不請的啊?”張好實殷勤的笑着。“邱小月呢,大概20年前從外村嫁到俺們這裏來,那是她剛滿18歲,長的
水靈着那!俺們村的大老爺們們都羨慕死了。”
“她丈夫哪年去世的啊?怎麽死的啊?”
“哎,這女人也算可憐那!結婚第九年的時候,她男人張樹河就被人打死了啊!”張好實搖着頭不斷的歎息着。
“被人打死了,怎麽回事啊?”
“那時候張樹河在縣城裏的一家化工廠做工,縣城裏一年的功夫就來了好多外地的老闆來辦化工廠造紙廠什麽的,俺們村好多人都在縣城裏廠裏上班,小廠遍地都是,那些老闆都是黑心人,污水直接排放到安水河,俺們的村子那時候就被污染了。張樹河去跟那老闆理論,不能直接排放污水,那老闆就指使人打了他一頓,樹河回來幾天就咽氣了!”
“那事情後來怎麽處理的啊?”孫長州的拳頭攥的緊緊的。
“那老闆是外地人,縣裏有關系,賠了點錢就了事了!”
“這些混蛋!”
“可憐那小月哦,那是肚子裏剛懷了孩子,一開始還頂着大肚子向上告,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邱小月現在和孩子住一起啊!改嫁了嗎?”
“沒有,那小月自從死了男人後,就一直沒有再嫁過,後來肚子好像也流産了,沒人見過她家有小孩!她就一個人住!”
“真是可憐的女人啊!”孫長州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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