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方總探長毫不意外的被法租界高層惡狠狠地罵了一頓……本來還想得起來讨賞呢……沒想到卻被罵醒了。
方天偉揉揉眼睛看看巡捕房外面的幾萬人,頓時覺得後脊梁骨涼了半截。自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時他便想起來那鍾雲跟劉繼峰打得火熱。這活期一下子就竄了上來!
“鍾雲!鍾雲!”方天偉大聲的罵了起來,“你個吃裏扒外的家夥!人去哪了?!”
“總探長……”旁邊的人唯唯諾諾的答道……“鍾探長……之前說不幹了,交了槍……走了……”
“什麽!”方天偉眼前一黑,坐倒在了椅子上,“哈哈哈……所謂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沒想到我方天偉今天被從後背捅了一刀啊!”說罷便苦笑了起來。
這方天偉苦笑歸苦笑,拿這鍾雲可是毫無辦法。話說回來如今這場面到底該如何收場,這方天偉心裏依然是沒有底。自己躲在這巡捕房裏面不出來。他倒是多個清閑了,這法租界總署門前的群衆可就沒那麽冷靜。早就拿石子兒之類的東西往上砸。這法租界總署靠街一邊的玻璃全碎了!
巡捕房的電話都被打爆了……方天偉失魂落魄的,毫不理睬……苦了手下的人替他挨罵。
“總探長……我們該怎麽辦啊?”手下人着急的問了起來。
“怎麽辦?”方天偉長歎一聲,“還能怎麽辦?放人呗!!”
當葉帆走出法租界監獄那一刻,圍在那裏的上萬市民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葉三少爺被釋放,董成必一案最終以董成必上吊自殺而結案。而無名船慘案最後也以董成必一手策劃而最終定案!這僅僅一個星期,轟動一時的無名船慘案和董成必上吊一案,結局雖然還是有很多瑕疵。但至少沒有再枉死人命。
“頭兒!元昊哥哥來了!”事情過去十幾天了,劉繼峰依然每天在深思。
“哦!”劉繼峰從椅子上站起來,“元昊來了啊!”
“劉探長,這說話間明天那李鐵匠就要上絞刑架了……”元昊手裏提着一個食盒說得,“還是老樣子,老夫人讓我給他送了些好酒菜,讓他好上路。”
“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劉繼峰說道,“阿水,帶元管家去牢裏吧。”
元昊在阿水的帶領下,就往監獄走去了。這邊就剩下吳曉迪跟劉繼峰在值班。
“頭兒,你說這葉老夫人真是菩薩心腸……”吳曉迪望着門口的方向,“毎回咱們這兒有人要處死,都派這元昊哥哥來給他們送行。”
“葉伯母曾說過‘不管做錯了什麽事,畢竟是人嘛~走也不要走的太凄涼了。’”劉繼峰沉思道,“這李鐵匠雖說手段殘忍但是……罷了,不提了!”劉繼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頭兒……這幾天悶悶不樂的是不是……”
“是!當然是因爲無名船慘案草草結案不開心!”劉繼峰直接就把話搶了過來,“明明還有那麽多疑點……”
“話說回來還不是因爲跟三年前結案有關系麽?”吳曉迪撅起了嘴。
“我讓你查那香水你查的怎麽樣了?”劉繼峰突然想起了這茬。
“頭兒……這上海灘香水成千上萬,我這一時也查不出來啊……”吳曉迪顯得有些委屈。
“你說你!啊!查案也查不出來!背書也背不下來!這都好幾個月了……《洗冤錄》都背下來了麽?”劉繼峰嚴厲的看着吳曉迪,“跟了我都三年了,一共也沒背會幾本書!這燒紅鐵釘釘入人腦手法,早在南宋就出現過。若是你早早把這《洗冤錄》背會!還用得着我每天跑來跑去麽?”
“喲!我們劉探長又在訓徒弟啊!”
兩人聞聲往門口望去,隻見這葉晗站在門口笑着。吳曉迪覺得很不好意思把頭低了下來,這劉繼峰倒是站得筆挺。
“葉晗,你回來了?”劉繼峰冷淡的問道,“這次嘉興之旅可有收獲?”
“好你個臭小子,把我騙到嘉興去!自己在這兒破案。”葉晗走了過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我在嘉興蹲了這麽久,後來才聽說這英租界劉探長連破兩大奇案。先是找出無名船慘案真兇董成必,又破董成必自殺之謎!你可是名氣越來越大了!”
“自己腦子不多想想,人家說什麽你都信!活該被騙!”劉繼峰從嘴角裏擠出這麽幾個字。
“嘿!你個臭小子還有理了?!”
劉繼峰心裏本想,忽悠這葉晗下嘉興看看柳風鈴這女人會有什麽動作。沒想到這柳風鈴既然毫無反應。原本自己都快忘記這柳風鈴十分可疑了,這女人身上的香水既然跟那伊人酒吧和董成必自殺現場的殘留香水餘香一緻。這又引起了劉繼峰的懷疑……
“不過,我在這嘉興二十餘天也不是一無所獲得!”葉晗此時顯得有些得意起來。
“是嗎?葉大哥?”吳曉迪調皮的笑道,“給我們帶回來什麽好消息……”
葉晗見是吳曉迪湊了過來,臉色一下就難過起來。一下子就變得躊躇不安……
“曉迪……要不這事兒我先跟繼峰說說行麽?”
“葉大哥!怎麽着?還把我當外人了?”吳曉迪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
“你葉大哥想必是在吹牛吧!”這劉繼峰反而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調侃起這葉晗來了!
葉晗被這一激顯得有點不開心:“也罷,反正早晚也要知道的……前天我準備動身的時候……聽說嘉興那邊發現一具男屍。”
“喲!葉大哥,你是不是把這案子破了?給我們講講真兇是誰?”吳曉迪畢竟跟這劉繼峰時間久了,聽見有人死了竟是這般反應。
“哪有什麽兇手!這人是自己翻落山崖摔死的!”葉晗顯得很不開心。
“是麽?”劉繼峰趕忙問了起來,“葉晗不是我不相信你,你重新勘驗了現場了麽?《洗冤錄》記載:凡從樹及屋臨高跌死者,看枝柯挂掰所在并屋高低、失腳處蹤迹,或土痕高下及要害處,須有抵隐或物擦磕痕瘢。若内損緻命痕者,口、眼、耳、鼻内定有血出。若傷重分明,更當子細驗之,仍量撲落處高低丈尺……”
“哎呀!”葉晗顯得很不開心,“你們師徒倆到底讓不讓人說話了!我說這事兒的重點不是這人是怎麽死的!而是這人是誰!”
“好了頭兒,别逗葉大哥了!葉大哥又不識逗!”吳曉迪笑得合不攏嘴,“說吧,是誰呀!”
“武安……”葉晗臉色十分尴尬,但是還是說了出來。
吳曉迪一聽,臉上的笑容突然沒了。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劉繼峰聽了臉色也是一驚:“曉迪……”
“頭兒……”吳曉迪默默地說道,“他都失蹤兩個月了,我早想到了……”
“曉迪,我……”葉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葉大哥、頭兒……我想自己靜一靜……”兩滴清淚滴在了劉繼峰的桌子上。劉繼峰不忍擡頭看一眼吳曉迪,心裏也是五味雜陳的……
吳曉迪說罷,便轉身往外走。葉晗原本想叫住她,但是被劉繼峰拉了下來。
“還是……别打擾她了……”
兩人望着吳曉迪的背影,歎着氣……
“葉晗,那個元昊來了……”
“算着日子,應該是看李鐵匠的吧?”
“嗯……”劉繼峰見吳曉迪出去了,便坐了下來。“明天絞刑……我是檢查醫生。”
“對了,小帆的事情我聽說了。”葉晗坐到了劉繼峰的對面,“麻煩你了!”
劉繼峰嘴角輕挑了一下:“自家兄弟,這麽客氣幹什麽?”
說罷,兩人就陷入了沉默。氣氛很是尴尬,大抵上是被那“武安”的事情搞得沒有什麽調侃的興緻。
“要不……我們也去看看李鐵匠?”葉帆突發奇想問道。
“反正閑的也是閑的,那就走吧!”劉繼峰同意了葉晗的建議。
兩人走出警局門口的時候,劉繼峰看到吳曉迪在一旁抹眼淚。自己遲疑了一下,原本想上去安慰一下,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邁不開步子走過去。眼看葉晗就走遠了,索性就追了上去……
兩人結伴走到監獄門口的時候恰巧碰到了往出走的元昊。
“元昊!你來了?”葉晗對元昊的到來一點都不奇怪,“是媽媽讓你來的吧?”
“回大少爺,是的。”元昊一見來人是葉晗變低下了頭謙虛的說道,“大少爺,沒想到您今天就回來了!”
“是呀!這一回來就到警局裏看看!這家裏最近還好麽?”
“還不就是三少爺的事嗎?這幾天正跟老夫人鬧别扭呢!”
葉晗和劉繼峰聽罷,都露出了微笑。這葉帆雖然被放出來了,但是這林場也被葉老夫人收了回來。這幾天正不高興的呢,非要鬧着要回來。可葉老夫人那邊也不願意松口,就是不給葉帆,反而是讓元昊幫着打理。
“對了!這曉雯和淩雲是明天回來吧?”劉繼峰突然問道,“這兩個人既然回來了,咱們也算是一家團圓了!這自從小帆從監獄出來我還沒府上拜訪呢!要不我明天晚上這邊的事忙完了,就帶曉迪到府上……”
“蹭飯?”元昊此時也開起了劉繼峰的玩笑!
三人聽了便“哈哈”笑了一陣。笑過之後,元昊就告辭回府了。兩人稍微謙讓了一下便進了監獄。
這英租界監獄雖然不比法租界監獄,但是這深處死刑犯的牢房依然是黑暗詭異的。兩人還未走到李鐵匠房門前就已經聽到這力鐵匠在高聲喊叫……
“因果報應,死有餘辜!”
“……因果報應!死有餘辜啊!”
“李鐵匠……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啊?”葉晗一臉憐憫的看着那瘋癫的青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鐵匠突然沖到了葉晗和劉繼峰面前,雙手抓着鐵牢,“别以爲!你們會有好下場!”
劉繼峰突然很是不屑,原以爲這李鐵匠會迷途知返。沒想到這将死之人依然是冥頑不靈。轉身就準備走……葉晗見了,也不好說什麽低下頭不說話了。
“站住!”李鐵匠大叫一聲攔住了劉繼峰。
劉繼峰一驚,背着身說:“有什麽屁話!就趕緊說!”
“哈哈哈!你給我記住……死亡僅僅是個開始!”
“哼!”劉繼峰聽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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