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并沒有開始意料中的那麽順利,葉老夫人幾通電話打了下去對面接電話的人連連答應幫忙。可是許久也沒有消息,等的葉家老小也是十分着急。葉老夫人清楚,雖然這國民政府是可以跟法租界說上話的唯一中間人,但是這談判想必還是十分艱苦的。另一方面,劉繼峰和吳曉迪也沒閑着在警局整理各處打聽來的情況,可惜收效甚微。
事情是在淩晨三點多的時候有了轉機。這時衆人已經身心俱疲了,這約瑟夫和局長早就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了,而葉家老小心急如焚雖然疲憊但是依然沒有睡意。正在葉老夫人快沒信心的時候,局長室的電話響了起來。
“鈴鈴鈴……,鈴鈴鈴……”
“喂!”葉老夫人趕忙接過電話,“是我,什麽……?啊!好好,沒事沒事,謝謝您啦!”葉老夫人說罷,便挂下了電話。“快把繼峰叫來!”
劉繼峰和吳曉迪聽聞葉老夫人這邊有了消息趕忙跑上了樓。
“葉伯母!這邊有消息了麽?”
“嗯!”葉老夫人貌似并不是特别開心,“有消息了。”
“情況怎麽樣?”這時候劉繼峰顯得十分着急。
“國民政府跟法租界連夜交涉,但是畢竟是法租界的内事,政府也不好幹涉。”葉老夫人失望的說到,“直接放人是不可能了。國民政府倒是威脅了一下法租界,法租界最後也松了口。同意讓我們見小帆一面……”
“……這個我大概也想到了。”劉繼峰似乎并不是那麽失望。他自己心裏清楚,法租界如此想打擊葉家這次無論是誰,這面子估計都是不會給的。但是現在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至少同意自己見一見葉帆。隻要是有進展就不怕沒有辦法。
“繼峰……”葉老夫人眼淚一下子就飚了下來。
“葉伯母。”劉繼峰見情況趕忙上前握住葉老夫人的手,“如今葉晗不在,淩雲也不在。我就是咱們家唯一能想辦法的男人。我一定會把小帆救出來的!”劉繼峰神情堅定,葉老夫人見了便放心了下來。
“那邊說,要見就抓緊見。若是時間拖長了怕情況有變。”
“這是自然我和曉迪這就動身!”
“繼峰!”葉老夫人趕忙攔下來劉繼峰,“記住,法租界答應我們可以見一面。但沒有說能見多長時間,有什麽話一次都說完!”
“明白了!”說罷兩人便轉身出了門。
劉繼峰和吳曉迪兩個人驅車趕往法租界監獄,剛行至法租界監獄門口吳曉迪便被吓了一跳。
“頭兒!你快看!”吳曉迪把車停下。
這法租界監獄的鐵門外,站着二十多個人荷槍實彈的。監獄裏面更是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頭兒,這哪是探監啊!”吳曉迪咽了口口水,“這分明是……赴鴻門宴。”
“放心吧!”劉繼峰打開車門,“這方天偉吃不了我們!記住,微笑!”說罷便下了車。
對面看到有兩個人從車裏下來,也迎了過來。領頭的便是那上海灘第一酷吏方天偉。這人穿着淺色風衣,帶着帽子。由于背光看不太清楚臉長什麽樣,但是那如餓狼般的眼神和狡猾的微笑卻讓人影響深刻。
“想必來者就是英租界大名鼎鼎的劉繼峰劉大探長了吧?”方天偉帶人迎了幾步便停了下來開口問道。
“正是。”劉繼峰走了幾步也停下來,兩人相距五米多聊天,“不用說,着對面站着的便是法租界路人皆知的活閻王方天偉總探長吧?”
“劉探長,果然好眼力。”
“方總探長客氣了。劉某也是對您久仰久仰。”
“客氣了。”這兩大冤頭聚首,誰也是不願率先發問反而倒客套起來了,“這麽晚了,還麻煩您過來趟真是辛苦了。”
“嗨!”劉繼峰假笑道,“這也是沒辦法呀!誰讓咱是給人家打工的呢?比起我,方總探長徹夜守在這裏豈不是更辛苦?”
“哪有。這看守抓來的犯人是我等的職責所在,更别說今天這監獄裏抓來了一個能通天的人物。”
吳曉迪打聽到這裏心裏很是不爽,明知道自己抓了個大人物還不放手,真是老奸巨猾!
“唉……這話是怎麽說的。”劉繼峰趕忙奉承上了,“您這話說的,這通天般的人物還不是落到您的手裏?”俗話說這虎落平陽被犬欺,果然如此!劉繼峰這一虛一實的,先探探這方天偉的底。
“我哪有那本事,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方天偉倒是客氣起來,這一客氣倒是讓劉繼峰很不爽。
“我們要看的人還好麽?“
“當然!”方天偉得意的答道,“雖說這小小的葉家三少爺,年齡不大但畢竟是個大人物。,竟然搞的我這幾百個弟兄徹夜加班。最後第一夫人的電話都打進法租界總署的署長那裏。我們怎麽敢怠慢呢!現在正在候監室等的您二位呢!”
“如此說來,我就提葉家老小謝謝您方總探長招待了。”劉繼峰說罷邊點頭以示敬意,“那……方總探長,我們能進去了麽?”
“能!當然能!”方天偉答應道,“隻是劉探長,規矩您是知道的。這槍……”
“明白,我們自會繳了槍的。”
“這今時不同往日,一會兒進去還會給您二位搜下身,就多有得罪了。”
“這……自當入鄉随俗。隻是……”劉繼峰斜眼看着吳曉迪還穿着旗袍便有點猶豫……
此時吳曉迪聽了這話,也覺得尴尬。“哎呀,怎麽一忙起來連衣服也忘了換啦!”吳曉迪心裏暗自嘀咕道。
“這您就放心吧,我們這邊有女獄警的自不會讓您的美女助手吃虧的。”這方天偉這麽一說倒顯得挺仗義的。
“那好,那咱們就事不宜遲。早早了了此時我們好回去複命”劉繼峰趕忙答應到。
“劉探長莫要着急,我自會派人帶你去見葉家三少爺的。”方天偉陰險的說道,“鍾雲,你去帶劉探長和他的助手見那犯人。”
“遵命!”這時方天偉身後站出一位幹練的探長。此時吳曉迪的眼睛已經比較适應黑暗的環境。隻見那人上身穿着襯衫雙肩背帶,右邊腰上挎着配槍。一頭短發帥氣精幹,面貌舉止氣質不凡。法租界竟然有如此正氣凜然之人,吳曉迪心裏暗自嘀咕。
“鍾雲?莫不是就是人稱槍魔神探的鍾雲鍾探長。”劉繼峰似乎對這人有所耳聞。吳曉迪聽頭兒這麽一說,也好像聽過這人的名字。隻是這英法兩租界素無來往,就算是聽過名字這吳曉迪也肯定沒有見過人。
而劉繼峰這裏對這人卻是十分了解。這人在法租界名聲很大,但是跟方天偉不一樣的是後者惡貫滿盈,而這鍾雲卻是出了名的神探。劉繼峰對他破的案子都有所研究,有些案子破的的确漂亮。劉繼峰一貫恃才高傲,但是想到這鍾雲卻心裏一直暗暗佩服。且不說鍾雲這破案技巧如何,單就說在這法租界方總探長手底下幹竟出淤泥而不染就确實不易。更何況這鍾雲也不是什麽名門之後,能混上這探長一直想必的确有些本事。比起這一點,劉繼峰心裏有點不好受了,畢竟自己這探長一職還是那葉伯父和自己家那臭老頭兒運作一番才穩穩坐上的。
原本這劉繼峰對這鍾雲是欽佩有加但此時心裏卻重新審視了一番。這葉帆斷然不會是殺人兇手,想必現場也應該沒有什麽證據。以鍾雲的能力應該不會看不出來,既然看出來了又不說想必定是向法租界高層屈服。迫于強權而裝作一無所知,反而爲虎作伥,如此想來這鍾探長也不是什麽好人。
正在兩人對來人上下好好打量思考的時候,哪來人倒是坦率。大步上前頗有君子之風:“兩位客人,請跟鍾某來。”說罷,一側身伸出手示意兩位跟着他走。
這法租界監獄外面看着也就是個三四層的小建築,裏面卻别有洞天。兩人跟着鍾運進來,先是繳了槍,之後便分别被帶到小隔間裏搜查身體。等一切都檢查完畢後,鍾雲填寫了相關手續,便繼續帶路。
劉繼峰自己心裏暗自觀察。這進了門之後已經過了三道鐵門,每道鐵門之間的隔間都有幾間大小不同的囚室。先前是多人間,之後是四人間再然後是兩人間。想必是區分罪犯的犯罪程度,而劃分的監獄。
大緻觀察了一下監獄的情況,無非就是在想後路。若是自己營救葉帆失敗的話,依着葉老夫人的脾性和跟上層的關系。可能這中央統計局會不惜一戰也要把這葉帆搶回來。但是再看看這監獄,想想也是固若金湯。
劉繼峰兩人跟着那鍾雲又走過了一道鐵門,此時風景大不如前。想必已經到了這法租界監獄内部深處。吳曉迪進來也沒閑着,心裏一直盤算着自己是怎麽走過來的。想着這監獄外部構造和進來後的路線,心裏不由得一驚。現在待的這地方應該是這監獄的核心區域。雖說是在一樓,但是這個地方跟門口的一樓大廳可不相連。曉迪記着,自己被搜身後,先是上了二樓。然後在二樓内轉了一圈過了鐵門到了三樓。三樓内外面一圈有窗戶的便是四人間,走過另一道鐵門後便到了二人間。此時這二人間便沒有窗戶了,想必這二人間已經是三樓的中間地帶,沒有窗戶。這裏的犯人已經終日見不到陽光了。
三人之後又在這三樓的中心地區進了一道厚重的鐵門,而這鐵門後不是别的而是一架電梯。三人坐了電梯連下兩層樓,才到了現在站的地方。這裏隻有十個單獨的囚室,想必定然是單人間……
“鍾探長我們到了麽?”劉繼峰問道。
“劉探長莫急,馬上就到。”此時鍾雲來開一個把手,一道暗門出現。這暗門後便是樓梯,看來這是要通到地下。此時兩人已經有點轉向了,若是再下了地下想必肯定找不見北了。“兩位請看,這下去就是我們法租界監獄的‘貴賓區’”鍾雲此時看出兩人内心的恐懼。心裏暗自笑了一下,便轉身走了下去。
兩人緊跟其後,劉繼峰心裏一下就沒了譜。如此一來,什麽強行進攻什麽的本來就風險大,現在想來就更不靠譜了。這特務就算攻進這監獄又如何?連人都找不見。劉繼峰頓時覺得壓力巨大,連最後的一條路都被斷了。看來現在就隻能靠自己能不能找到疑點和機會,把這葉帆救出來了。
三人繞了幾個彎,終于來到了一個會面室。鍾雲打開門,兩人看到,葉帆正垂頭喪氣的在裏面坐着。一見劉繼峰跟吳曉迪,眼前一亮,馬上就站了起來!
“峰哥!曉迪妹妹,你們可算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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