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伊人酒吧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華麗的燈光下“伊人酒吧”并沒有想像般的那樣顯眼。
“挽住我!”劉繼峰對吳曉迪說道。
吳曉迪今天對劉繼峰早就是言聽計從,根本沒有細想便溫情的挽住了劉繼峰的手臂。二人便走進了這伊人酒吧。
剛進門便體驗到了那舊上海紙醉金迷的生活。朦胧的燈光伴着誘人的樂曲,兔女郎端着酒水在眼前穿梭。在四周卡座裏做的大多是肥頭大耳但腰纏萬貫的商人,他們身旁總是圍着極爲濃妝淡抹的舞小姐。這些舞小姐更是個個搔首弄姿,爲的便是博那土豪一樂多換些小費罷了。
正對門的盡頭便是那舞台,伊人酒吧的助唱小姐正在唱着那紅極一時的《夜上海》。那軟柔的聲音簡直可以麻酥骨頭,難怪有如此多人沉浸在這靡靡之音裏。舞台下來便是舞池,舞池裏都是那男女正伴着那綿柔之音跳着樂曲。舞池再往外走便是吧台,此時吧台人到不多,人們此時往往都坐在吧台四周的散台上。
“曉迪,跟我跳一曲吧。”劉繼峰大緻觀察了一下四周便一把把吳曉迪拉到舞池。
吳曉迪心裏清楚這跳舞是假,探探酒吧虛實是真。隻見這劉繼峰左手扶住吳曉迪的腰,右手牽着她的手,慢慢的踏起了舞步。隻是這眼睛的餘光正在仔細打量着酒吧每一個可疑的人。
“怎麽樣?”吳曉迪小聲的問道,此時《夜上海》唱畢,悠揚的《藍色多瑙河》響了起來,這舞池中的每一對都換了一種更親密的舞姿……
“抱住我!”劉繼峰冷冷的甩下一句話。
吳曉迪根本顧不上想,便一把抱住劉繼峰,在他耳邊輕語:“頭兒有什麽發現麽?”
“這樣更方便我觀察,而且我更有安全感……”
吳曉迪頓時覺得冷汗出了一腦門,心想這色胚子今天真是兇相畢露。還天天罵自己老子是色狼,我看你也不想什麽好東西。正所謂“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天下的男人沒幾個逃得了這一個“壞”字的。即使是這每天冷峻的隻有在蹭飯時才有說有笑的劉繼峰也不例外。正在這吳曉迪正郁悶的時候,劉繼峰輕輕地在吳曉迪耳邊耳語。
“曉迪,今天這伊人酒吧可真是龍潭虎穴啊!”
此時一股溫熱的氣流吹過了吳曉迪的耳郭,順着耳紋吹進了耳洞裏。這股溫暖又伴有濕氣的氣流更像是電流,迅速過到了吳曉迪的全身。搞得吳曉迪渾身酥酥麻麻的,臉更是紅潤。這吳曉迪此時是完全沉浸在這種感覺給她帶來的這觸電般的觸覺體驗,那裏還顧得上劉繼峰說些什麽。莫不是劉繼峰說話時輕微的捏了一下吳曉迪,吳曉迪還沒有反應過來呢。
“如何可知?”
“看到門口那個跟女士聊天的外國人沒有,說話神情淡定,跟那女人喜悅洋溢的表情完全不符,很顯然這心思根本就沒有在聊天上。眼睛時不時的四周亂瞟,觀察着四周。從外表上看,個頭很高衣着雖然高貴但是打扮卻比較随意。兜裏插得應該是10年前派克鋼筆出的經典款,這個在國内是沒有賣的。當時隻在美國賣了1000支,所以那人應該是美國的探子。”
劉繼峰抱着吳曉迪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看那個坐在散台的中年男人,那個人一個人來酒吧,就點了一杯啤酒。沒人聊天,剛剛《夜上海》那曲時那人也不看舞台,唱完了也不關心下一個節目是什麽,顯然也不是來給哪個助唱捧場的。不時地往吧台這邊瞟,動作僵硬偶爾還用眼神偷瞄兔女郎的**色性不改,肯定是日本特務。”
“頭兒……”這時吳曉迪發出了顫抖的聲音……
“怎麽了?死丫頭……”劉繼峰顯然對吳曉迪現在打斷他感到不滿。
“我的腰在你左手的……上面,你就不要再往下……”吳曉迪此時早已血脈噴張了,但是自己心裏清楚今天不是調情的好時候……同時心裏想到,這賊小子還說别人色性不改!我看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哦……”劉繼峰頓時感到十分尴尬……眼神變得飄忽不定,“我說了麽,都怪你穿上了高跟鞋,我沒有把握好你的身高……”
“哦……沒事……”吳曉迪嘴上答應着,心裏卻又喜又怒。心裏說道,你這色胚子耍流氓就耍流氓呗~還這麽嘴硬。本姑娘我要是真的介意的話,早一巴掌扇到臉上了。想着便嘟起了嘴!
“今天真是奇怪,總有人用奇怪地眼光盯着你。難道不該讓你換上這身旗袍?按理說這襯衫、皮褲才更能引起人的懷疑呀!”劉繼峰趕快岔開話題……
“我猜這些人是不是都是男人?”
“呦!今天我們曉迪也是火眼金睛啊!”
“什麽火眼金睛!别瞎猜了,他們沒有懷疑我們,是在偷瞄本姑娘呢!”這句話吳曉迪到毫不含糊的說了出來。想想這劉繼峰猜案情可以用他的基本演繹法,但是猜人心還是不如這吳曉迪……
“原來……如此。”劉繼峰想想也是,自己這兒抱着這麽一個大美人,不需濃妝豔抹都比下去那麽多舞小姐,難怪會招來那麽多愛慕的眼光,“别高興的太早了,這美國人和日本人今天都隻是坐着看熱鬧,想必是在看法國人該怎麽辦了!”
“頭兒,剛剛一個人看了一眼酒保還回來的煙盒便灰溜溜的走掉了!”吳曉迪這時已經清醒開始幫劉繼峰觀察四周了。
“估計那人便是法租界的人。”
這上海在那時林立着的各國租界既然是侵略中國的工具,就必然各個租界間都有矛盾。現在的國民政府親英親美,那麽法、日就在中國不太好混。現在恰逢美國、歐洲經濟大蕭條,各國的日子都不好過,而中國這樣一個大市場,說是各國經濟複興的一個重要棋子。
劉繼峰一直覺得這處處針對葉家,這案子背後最大的黑手很有可能是法租界。爲什麽這麽說呢?所謂官商一家,隻有跟掌權的人走得近,才能掙到錢。這葉家不僅跟那當權的孔、蔣四大家族同氣連枝,更跟那英、美兩國打的火熱。在中國軍、政、商三界說話都是有分量的。
但俗話說,在政治上沒有真正的敵人就沒有真正的朋友。換句話說你有了朋友,就有了敵人。這葉家跟英美過着甜蜜的小日子,必然惹惱了那日、法、德。在經濟戰中葉家曾經把那法租界強力支持的楊家搞垮,可見實力非同一般。那時不僅楊家遭滅門慘案,法租界更是損失慘重。那一場商業戰役下來,法租界基本上是無力再與英租界抗争。所以這法租界跟葉家可以說是新仇加舊恨。
法租界這麽些天一點動靜也沒有,肯定是在秘密找董成必。如果說是法租界要追殺自己的這條狗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他們如此費盡心機騙葉家100方楠木又不賣。無所謂就是讓葉家損失幾百萬而已。這幾百萬雖然數目不小,但是對于這葉家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那這法租界到底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呢?依現在狀況可以肯定,連法租界自己也找不見這董成必。這董成必早就是個吃裏扒外的貨色,表面上順着法租界,偶爾也爲這美國、日本賣命。如此看來今天這伊人酒吧特務雲集,想必都是因爲這董成必的突然消失所緻……
“曉迪,這美、日、法的特務都在這裏,我們還是小心點爲好。”劉繼峰小心翼翼的說道,“這董成必肯定不是什麽好貨色,吃裏扒外各方勢力都在找他。這幾日内地那邊鬧得兇,想必那西邊兒也急需這個混蛋走私點什麽東西。有了西邊兒的人,就難免沒有軍統的特務。這西邊兒的人和軍統豈是一般貨色,我這一時也分辨不出來。”
“頭兒,那你說這可如何是好?”吳曉迪此時便有點着急了……
“看來今天這龍潭虎穴我們倆是要闖上一闖了!”劉繼峰說罷放開曉迪,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煙盒。走向了這吧台……
“夥計!來杯特色酒!”劉繼峰說着便把煙盒按照暗号放在吧台上,眼神看了一下吳曉迪。吳曉迪會意的觀察四周,看有什麽異樣沒有……
“呦!劉老大是您呀!”這酒保王丁是認得這劉繼峰的,但是道兒上的規矩便不好直呼其名了,“今兒特色酒想要喝些什麽?”
“這雞尾酒我一直喝不慣,更不感興趣。可樂之類的我到你這裏幹什麽?”劉繼峰不敢輕易直接說出此行的目的,依然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四周,“跟往常一樣,啤酒!”
“那就……”這王丁走了過來,也四處看了一下,“借根煙?”
劉繼峰聽罷,便點了點頭。王丁接過煙盒,麻利的操作這。要說這又要看情報是什麽,又要數幾根煙,若是旁人在這喧鬧之地衆目睽睽之下就算是敢做,不被發現也不容易。而這王丁從容不迫,畢竟是老手啊!
在等待的時候,劉繼峰拉過吳曉迪:“曉迪,情況怎麽樣?”
“往我們這兒看的至少有十個人。”吳曉迪嘴不懂光是出聲,以遮人耳目,“頭兒,這趟買賣不容易做啊!”
“何止不容易做,估計我們拿到情報想出這門兒都不容易。”劉繼峰淡淡的說道,“唉……帶槍了麽?”
“你說呢?!”吳曉迪氣不打一處來,“我穿成這樣你說我帶槍了麽?!”
“哦!”劉繼峰漫不經心的答應了一聲,“那我們今天就自求多福吧!”
吳曉迪聽了後自己不由得出了身冷汗,這麽多特務都虎視眈眈的盯着自己擱誰誰不發毛?這酒吧裏大家都有默契,應該是不會的動手的,但是這出了酒吧,可就不好說了!也許剛出酒吧門,可能就有幾輛黑車把自己強拉上車。然後在黑屋子裏嚴刑拷打非要問出個真相?這麽多特務都坐着,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彼此的存在?這些人都按兵不動就是因爲觊觎别的勢力對自己不利,所以就坐在那邊坐山觀虎鬥。想來剛剛那個法租界的兄弟之所以連情報也沒買到就走了,想必一是害怕二是這董成必的情報想必已經不是兩三根金條能解決的問題。自己包裏的那五條金條可是先從局裏支出來的辦案經費,這事關葉家,剛剛回局裏取錢這局長倒也大方。但是細細說來,若是破了案把木頭找回來還好,若是破不了案,這局長肯定讓頭兒吃不了兜着走!
正在這吳曉迪心裏忐忑的時候,王丁把煙盒遞了回來……盒蓋是開着的,裏面一根煙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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