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吳曉迪趕忙就把一碗熱乎乎的皮蛋瘦肉粥端到了劉繼峰的面前……隻見這劉繼峰慢慢的端起那碗皮蛋瘦肉粥輕輕地吹一口氣,右手拿着勺子慢慢的在碗裏攪拌。眼睛時而緊閉時而睜開。他坐的很直,身體前傾……他睜眼時眼前的便是那屍體,閉上眼眼前的就是現場!
吳曉迪當然知道自家頭兒的這些小習慣,這個時候她自己很清楚,頭兒的腦子正在瘋狂的運轉。那時應該還沒有演繹法的概念,但是此時在劉繼峰的腦中或者更形象點說,就在他的眼前正在用證據和已知的現象演繹着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前胸中彈、頸部創口、子彈型号、血迹……這已知的一切,在他的腦子裏都在逐漸的構建,直到他仿佛置身在案發的那一刻……
魚頭航道上水面平靜,徐工小心翼翼的開着船。雖然這趟路自己已經走了好幾趟了,但是這畢竟到了航道最窄的地方,還是小心點爲好。更何況一會兒……
“就這個時候吧!”這時有個人走了進來,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楚這人的臉。
“就現在啊?”徐工不冷不熱的說道,“大老闆,在前不遠就出了英租界了,等出了英租界再動手吧。”
“我說什麽時候動手就什麽時候動手,抛錨吧!”說罷,這人便轉身準備走出駕駛室。
“大老闆,之後要做的事情我就不便多說了。”徐工停下了船,“但是,就把這貨直接扔到水裏是不是有點可惜了!”
“這次你廢話還是真多!我說怎麽就怎麽!”徐工直接便被罵了回來,那人穩了穩情緒又說道,“你跟了我多久了?”
“大老闆!我跟我們家老大給您幹活兒已經快三年了!”
“哦,這三年裏你們也賺了不少了吧?”
“不少了,不少了!”
“據說你在老家都蓋起了房子?”
“那還不是托您的福?”提到這裏徐工笑道。
“這次是最後一次了,麻利點!幹完了咱就此别過了!”
“知道了大老闆……”徐工慢慢的說道,“隻是……可惜了這幫兄弟們”
“人多口雜,你就不怕留了活口以後出事?”那人轉過身說道,“我讓你找三個人,那三個人可靠麽?不要走漏了風聲。”
“你就放心吧……”
“船長!”這時一個水手走了進來,“呦!大老闆也在啊!”
“二子,什麽事兒啊!”徐工趕忙問道。
“奧!兄弟們問我怎麽停船了,我就過來看看!”
徐工走了過來說:“快,讓兄弟們把貨都扔到江裏!”
“什麽?都扔到江裏?!”這位小兄弟很是納悶,“爲啥呀?”
“不該問的就别問!趕快去!”徐工也把他罵了回去,這小水手挨了罵便不敢吭聲,“哦”了一聲便灰溜溜的走了,“這小二子才19,當年跟我的時候才不到18!連女人的滋味兒的沒嘗過就要……”
“不要悲天憫人了!”那神秘人過來拍着徐工的肩膀說,“一會兒你們的任務就是給我把所有的子彈打完!你可是小心點,都說那英租界的雷淩雲槍法又快又準,我的槍法你也是見識過的不比他的差!别到時候我心裏不痛快把你也給做了!”說罷,便走出了駕駛室。
徐工聽了可瑟瑟發抖好一陣,站在那裏長歎着氣。
過了一個多小時,十幾個人便把那貨全扔到了江底。這神秘人便把全船人都叫到駕駛室裏……
“兄弟們,這兩三年都辛苦大家了!”神秘人慢慢的說道,“想必你們船長也跟你們說過這是咱們最後一次走活了。之後咱們就要各奔東西了,在次分别之際我謝謝大家一直跟着我和你們老大。之後我們有份禮物送給大家!”
這兄弟們聽到大老闆要送禮物給大家,自然是十分高興,誰想就在這時對面五人突然拔出手槍“砰砰砰砰”不到一分鍾槍聲平息了……
“按你們船長說的,把這些人都搬出去,記住弄得真一點!把剩下的子彈都打完吧!”
徐工聽後便帶着這三個人開始僞裝開現場了,徐工在底下沾了些血在牆上畫好了魚骨。等一切都準備好了,這大老闆便每人給斟了一杯酒。
“接下來我們幾個就小小的慶個功吧!”神秘人舉起了杯子,“怎麽都不喝啊?”
這四人哪敢喝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剛死的那些不就是自己沒留個心眼麽?
“好吧!”那人說道,“那就我先喝吧!”說罷,便一飲而盡!把杯子前傾讓衆人看瓶底
這四人見大老闆既然已經喝了,便也就不好不喝了。待衆位喝完,徐工便開腔了。
“大老闆,之後我們就開小船回去,我們那份兒散夥費……”
“哈哈哈哈!”那人笑道,“徐工呀徐工!我什麽時候讓你幹活欠過你工錢啊?”那人踱了幾步接着說,“放心吧!我會燒給你們的!”
“大老闆!你可不敢給……”這時徐工覺得有些頭暈,“你……”還沒說完就昏了過去。
當徐工醒來以後便發現自己雙手綁在船舵上,動也動彈不得。環顧四周,跟他一起的三個兄弟也被綁在了駕駛室裏隻不過離自己挺遠的。徐工努力叫着自己的兄弟們,其他人也逐漸蘇醒過來。他們都在追問徐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别問他了,我來告訴你們吧!”神秘人走進了駕駛室,“剛剛你們喝的酒裏沒放毒藥,就是一點蒙汗藥而已,我之前已經服過解藥了所以就沒什麽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就實話跟你們說吧。這趟走活兒我就沒打算留一個活口!”說罷便拿起手術刀向第一個人動起了手……
那人在門口掙紮着,但是這神秘人刀法了得一下便劃開了他的幾處動脈……
“你個混蛋!到底在幹什麽!”燈光昏暗,徐工看不清楚那人具體在幹些什麽,“我們兄弟們這麽對你,你卻如此待我們!你……你不得好死!”
徐工聽到了第二個人的叫聲,而第一個人聲音已經微弱了罵不出聲了。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一下就這麽死去的。”那人俯下身開始對第二個人動手,“我會讓你們慢慢的死去,好好地感受一下驚恐和絕望!”
這人竟如此殘忍,每個人對死亡都是有恐懼的,那種将死但還未死時的絕望有時甚至會直接要了人命。徐工聽到那人走向了第三個受害人,除此之外便是第二個人的抽畜聲和弱弱的罵聲!無論第三個人如何求情,那人還是俯下了身……
“我其實對你們也是仁慈的,你們已經買好了地蓋好了房!家裏人都安頓好了,如此說來你們也算是了無牽挂了。再說了,先前幾位死的時候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而你們呢?!還能好好的回顧一下人生!真是蠻幸福的!”這人的話聽着都可笑,哪有人真的願意如此?真這個時候還顧得上回顧人生?早被馬上就要到來的死亡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徐工聽着這大老闆的腳步聲走向了自己,馬上便開始開口:“大老闆這幾年我跟着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時那人從背後捂住徐工的嘴……
“噓……”邊說着已經劃開了徐工兩個手腕的靜脈,徐工開始并沒有感到疼痛反而是先感覺到血順着手往下滴才覺察出疼痛來,“徐工!我告訴你個秘密!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能有個好下場!”說罷,擡手就是一刀……
徐工被放開,他覺得自己還能喘氣以爲自己傷得還不重,但是那勁動脈的血一下子噴了出來着實吓了自己一跳。徐工開始掙紮,想盡一起辦法掙開束縛。但是他越是激動個這血就留的越快……漸漸地,徐工便覺得體力不支了,伏倒在了船舵上。他喘着微弱的氣息,看着幾個兄弟跟自己一樣也奄奄一息,便很是後悔。徐工真的很害怕,但是他的确想起了家裏的老婆孩子。本想着這次做完就帶他們回老家過起好日子,誰能想到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
徐工的感到萬分驚恐,身體發涼,眼前有無數黑影在晃動!他突然開始了更用力的掙紮,但是一切都是徒勞。帶着驚恐的眼神,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如此說來,那四個在駕駛室裏死的人無非就是想掩蓋當時槍殺其他人時在駕駛室裏留下的血迹,好讓我們真的以爲是水匪劫船?”吳曉迪聽過劉繼峰的基本演繹法後說道。
“嗯!”劉繼峰把碗放到了停屍台上,“現在想來當時我們一直在說總覺得少些什麽。一定是搏鬥的對手!法醫上有一句經典名言。隻要這個人出現過現場就一定會留下痕迹!既然水匪強行登船與水手搏鬥,怎麽一點也看不出痕迹呢?再者,這水匪當真如此厲害,能殺光所有人自己這邊就不損一兵一卒?”
“頭兒!我知道了,那兇手之所以不把那四人一起幹掉的原因就是要讓這四人幫他布置現場!”吳曉迪似乎也悟出來什麽,“這幾具屍體身上的搏鬥的痕迹就是這幾個人在趁死者剛死身體還熱時僞造出的!所以這些屍體上都有一些小傷痕和小淤青。一般都是滲出點血或者成紫紅色……之所以不會有大的傷口是因爲人死後血液停止流動,若是再添大傷口的話,血是不會流出而且大型的淤青會呈黑紫色……”
“無非就是些小把戲!反而把我蒙了這麽長時間,若不是聯想到三年前劫案,恐怕還會走進死胡同。”劉繼峰長歎一口氣。
“頭兒!”吳曉迪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你說三年前劫案跟現在這案子如此相似,會不會……”
“當然有聯系。恐怕幕後黑手是同一個人!”劉繼峰淡淡的說道。
“那頭兒,你剛剛演繹過三年前的案發現場了麽?”
“還沒!”劉繼峰站起身,“現在三年前的事情畢竟時間久了,記得不是很清晰了。而且你想想這案子如此奇怪……還有那批楠木會去哪兒呢?”劉繼峰沉思道,“周圍并沒有農家,船又停在江心,夜晚鮮有船會走那裏……既然不是水匪……糟了!曉迪,快讓人回原地打撈想必那一百方楠木就在江底!”
“江底!?”吳曉迪驚訝道跟着劉繼峰就往船上趕。
劉繼峰站在船頭,冥思着……
“頭兒,你說這真兇是怎麽把那四個人綁起來的?”
“無非就是麻暈或者拿槍脅迫……今早證物科上船取樣了,之後你去問問他們駕駛室的碎酒瓶裏的酒有沒有麻藥的成分就行了。”
“哦……頭兒,你說真兇會是那董成必嗎?”
“他?!”劉繼峰開始笑道,“他哪有這本事,啊?他就……”說到這裏劉繼峰突然停下,“糟了!趕快掉頭!”
“掉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