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草房的桌上擺滿了各種食物,七八個村民圍坐在桌邊,狼吞虎咽地吃着。原來,方焱幾人是有備而來的。出發前,狄仁傑讓方焱買了許多食物,随車帶着。狄仁傑笑吟吟地坐在一旁,看着大家。方焱站在狄公後面,李元芳和虎敬晖坐在門坎兒上閑聊。一個老人擡起頭來道:“土地爺,您、您怎麽不吃啊?”
狄狄仁傑道:“我是神仙,不用吃飯。”老人連連點頭。狄公道:“老人家,村裏隻剩了你們幾個?”
老人長歎一聲點了點頭。
狄仁傑問:“能跟我說說,村裏人爲什麽要造反嗎?”
老人道:“土地爺,不瞞您說,造反的可不光是這大柳樹村的。我們附近一共有八個村子,數我們這大柳樹人多。兩年前,突厥人打破了幽州城,派兵來到我們這兒,把糧食、錢物搶了個精光,最後還要我們跟他們走。起初鄉親們不幹,突厥人就動了刀槍,殺了幾百号人。鄉親們沒轍了,保命要緊呀,隻能跟着突厥人往關外走。沒成想,官軍又打了回來,趕跑了突厥人。本來我們想,這下可好了,能回家了。可誰知道,當官的一見着我們,立刻就瞪了眼,說我們跟着突厥人,是背叛祖宗,是附、附、附啥來着?”
狄仁傑道:“附逆。”
老人:“對,就是這詞兒。就這麽着,我們又被關起來了。”
狄仁傑道:“我記得,朝廷下旨大赦,還給了慰撫款呀。”
老人一伸大拇指:“嘿,您真是土地爺,什麽都知道。您說的一點沒錯。我們被關了半年,說是朝廷大赦就把我們都放了。”
狄仁傑問道:“那,慰撫款發放到你們手上了嗎?”
老人道:“嘿,别提了!我們到縣衙門去要,太爺一見就瞪起了眼,說我們跟着突厥人,犯了大罪,不殺頭就是好事,還想要錢?說完,就把我們給轟出來了。”
狄仁傑氣得臉色鐵青,喉嚨裏重重地哼了一聲。
老人接着道:“大夥兒心裏憋氣,但轉念一想不給就不給吧,回家種地算了。八個村兒的人聚在一起,總共還有不到三百人,大家商議着就都到我們大柳樹來,相互有個照應。沒想到,回到村裏,地保趙四告訴我們,地也讓縣裏給沒收了!”
狄仁傑問道:“地也沒收了?”
老人點了點頭。
李元芳插話:“可,憑什麽?”
老人道:“是呀,當時大夥兒就炸了窩,跟趙四理論,可趙四仗勢欺人,帶來了縣裏的土兵,把幾個帶頭的抓起來狠狠地打了一頓。鄉親們不幹了,說要到州裏告狀,就推舉了十幾個人,請人寫了狀子,到幽州告狀。沒想到這位刺史大老爺更狠,話都沒讓說,撕了狀子,抓了人,說是附逆刁民,聚衆鬧事,要砍頭啊!土地爺,官家不讓我們活了,沒錢,沒地,我們吃什麽呀,難道說眼瞧着這三百人活活兒餓死?”
狄仁傑搖頭長歎:“官逼民反啊。老人家,你放心,我一定爲你們做主!”
老人道:“土地爺,有了您這一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狄仁傑點了點頭。
忽然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着一聲焦雷平地炸響。狄仁傑擡起頭望向窗外,喃喃地道:“暴風雨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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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内,方謙在燈下伏案疾書。吳益之快步走進來:“大人,車都備好了。”方謙收筆,将信折好,裝入封套遞了過去:“告訴上面,我都知道了,讓他們也一切小心。”
吳益之點了點頭,接過信,快步走出門去。上了馬車,直奔城中的天寶銀号而去。
這時,天寶銀号門前,已經停着十幾輛大車,二三十個镖師打扮的人将大車團團圍住。一個滿臉麻子的中年人站在門前焦急地等待着。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一輛馬車飛馳而至,車門打開,一個穿風衣,戴風帽的人走了下來:“馬五。”
麻子趕忙迎上前去:“老闆,您可來了。”
那人揭下風帽,正是吳益之。他四下看了看:“都準備好了?”
馬五點點頭:“就等您了。”。
他四下看了看:“都準備好了?”
馬五點點頭:“就等您了。”
吳益之從懷裏掏出信,交給了馬五:“告訴上邊,現在風聲很緊,一切小心!”
馬五說了聲“明白”,快步走到第一輛大車前,縱身跳了上去。車隊起動了。
吳益之回身上了自己的馬車,向着相反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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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中,電閃陣陣,雷聲滾滾,大雨瓢潑而下。一道道閃電中,隐隐約約地映照出山頂一座破舊的土地廟。廟裏,一雙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着淡藍色的光芒。吉利靜靜地面牆而坐,木然不動。蓦地,吉利雙眉一揚,眼中精光大熾。
原來,身後,一條蝮蛇從陰影中遊出來,停在吉利的身前。閃電劃過,将一條人影投在對面的牆壁上。吉利沒有動。
黑袍人“蝮蛇”站在吉利面前,他的臉上仍是沒有一絲表情,漫不經心地說道:“深秋竟然有這麽大的雷雨,真是四時不正啊。”
吉利還是沒有吭聲,隻是深深地吸了口氣。
“蝮蛇”道:“你可真的了不起啊,竟然能走出幽州城,若不是你自己大搖大擺在幽州紅月鎮現身,想找到你還真不容易!”說着,他緩緩掏出了一塊手帕,擦了擦手,輕輕地将手帕扔在地上。
吉利還是沒有動彈,雙眼微合,顯得非常鎮靜。
“蝮蛇”慢慢拔出腰懸的寶劍,輕輕笑了一聲:“你不想站起身來嗎?”
對方依然沒有回答。“蝮蛇”悠閑地挽了個劍花:“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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