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作爲中國首都的日子裏,到有一大半的時間不是由漢民族統治的,我們仔細數一下,好像隻有明朝是正經的漢民族朝廷,其餘的什麽清朝啊,遼金之類都是少數民族建立的朝廷,(在前面的小說裏,我一直沒有提到這部小說的具體發生時間,現在我要明确地把這部小說定義爲崇祯六年,這個年頭在曆史上面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意義,我想寫的也并不是一部嚴謹的曆史小說,明末的曆史就是一部大公司不斷走下坡路,想拯救這個公司的人沒有力量,有力量的人每天都在想着散夥分行李,并且在公司倒閉之前獲取更大的權力以便拿到更大的一份行李。這時候,駐守遼東的祖大壽已經從武将變成了軍閥,及不聽調也不聽宣,每天唯一願意做的事情就是把幾個後金出來放牧的人當成幾十萬的大軍報到崇祯那裏,順便說幾句場面話再哭窮一番,索要補給,山東亂了,山西的流民也正在孜孜不倦的挖着這座大廈的牆角,毛文龍被已經淩遲的袁崇煥殺死之後,連他剩下的那些部将也都已經投降了後金,這使得黃台吉到他的軟弱的鄰居明朝家裏搶起東西來更加的肆無忌憚,完全沒有後顧之憂,所以,這隻是明末很普普通通的,和其他年份沒什麽不同的一年。)
然而,在這部小說所描述的平行空間裏,這個崇祯六年,它必定會成爲史書上最爲濃墨重彩的一年,在這一年間發生的眼花缭亂的衆多震驚當時也令後世大感爽利的曆史事件,就圍繞着這一年展開了。
一名騎着血迹斑斑的馬匹的血迹斑斑的穿着插着幾支折斷的箭的铠甲的士兵正在往京城趕去,他整個身子都伏在馬上,汗水混合着鮮血從頭頂上滴落,再加上身上的灰塵痕迹,看起來十分到有九分像是一名逃兵。他也許是憑着僅有的意識抱住馬頭才能保持着在高速的馬上邊不掉下去,但是随着體力消耗的增加,馬的速度也降了下來,跑起來颠颠簸簸的,人也就越發無法保持在馬上,随着前邊路上出現的一處水坑,馬匹一個趔趄摔倒了,同時也把馬上邊的人甩出去好遠,馬上的騎士在地上滾了幾下,然後像是不甘心似的像着他正對着的正前方伸出了手,然後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轟隆隆,天空中先是幾道閃電劃過,然後傾盆大雨就幾乎是一瞬間便從天而降,噼裏啪啦的敲打着騎士的铠甲,把他身上的泥土和血迹沖刷了個幹幹淨淨,在雨水的刺激下,騎士的手指動了動,然後他的眼睛睜開了,騎士艱難地用手掌撐起自己的身子,環顧了一下四周,眼神似乎還有一些迷茫,他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感覺清醒了一寫,于是努力的爬起來,在四周尋找了一下自己的馬匹,但是一無所獲,隻好從路邊撿了一根樹枝,駐着樹枝,很艱難的向他要去的方向一步一步拖過地去。
騎士的行進路線都已經不是直線,也許他隻是憑着一份信念才能堅持到現在,正因爲如此,在他終于看到山海關那宏偉的城牆時,他也隻來得及喊出了一句錦州急報就再次倒在了地上。
大明朝的兵并不好當,尤其是到了明末的時候,東北有後金,東南有海盜,西北有流民,不論哪一個,都不好對付,上邊派下來管理軍隊的,若要是湊合還懂一點軍隊的,也就罷了,真遇上什麽都不懂的,那小兵也沒轍,有罪也得受着,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的長官是不肯與士兵同生共死的,遇見事兒了,跑的比誰都快,所謂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這樣子的将領帶出來的兵,除了勒索百姓,燒殺搶掠,你還指望他幹什麽?
不過關甯鐵騎是明末爲數不多的例外軍隊之一,這支軍隊有戰鬥力,甚至可以與後金的強軍正面交鋒,是崇祯皇帝少有的拿得出手的軍隊,隻可惜這支軍隊如今已經變成祖大壽的私軍,對于崇祯朝廷的調遣基本上也就當一個屁給放了。皇上還敢怒不敢言,畢竟你總不能把他們給逼到黃台吉麾下去,所以每年編制上該給的軍饷一個字兒都不敢少給,還得天天忍受着祖大壽不斷傳來的急報,什麽今天五萬後金大軍進攻錦州,明天十萬後金大軍進攻甯遠之類的,仿佛他的一生都奮鬥在與後金軍戰鬥的槍林彈雨的前線上,崇祯又不是傻子,怎麽會不知道祖大壽兩邊賣好誰都不得罪的做法,但他也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不時的在休息之前還會自我催眠似的對自己說:“祖大壽畢竟還是離朕近一些,他不會反叛的,嗯,他不會反叛的。”以此來麻痹自己。
正因此,山海關的守将已經很久沒見到遼東的士兵這麽狼狽了,在城牆上站崗的士兵向他禀報的時候他一開始還沒信,以爲是那個農民偷了一身關甯軍的铠甲,想混進關裏來,畢竟關内的生活要比後金軍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關外還是強了一些的,他臉上那分不屑的表情一直堅持到他看到這名士兵,駐守在城牆上的小兵也許不認識他,但是山海關的守将卻對他再熟悉不過——團練總兵吳襄的兒子,時任軍中遊擊的吳三桂。
前面已經說過,在戰場上,最凄慘的往往就是那些小兵,我們的史書上,往往隻會寫什麽某某将軍以八千士兵擊敗敵軍十萬士兵,或者又是什麽四十萬大軍在某地慘敗,讀曆史讀到這裏,大家關注的也隻是這支軍隊的主将後續如何,沒人會去管那些全軍覆沒的軍隊中的士兵們,幾十萬的人命也完全不如主将一人受人重視。
那麽,在關外,到底是發生了多麽嚴重的事件,才導緻這顆在遼東冉冉升起的新一屆将星落了如此狼狽,并且一個人逃了回來?山海關守将不敢去想,他急忙找來了大夫讓他們救治已經嚴重昏迷加失血的吳三桂,一邊在焦慮和恐懼的心情中派出了一批塘馬向各處播報這個壞消息,以便讓上司提前有一些心理準備。
吳三桂在昏迷中醒來時,山海關的守将正在他的床前來來回回地踱着步子,臉上的表情像是剛剛死掉了母親,注意到吳三桂醒了之後,他連平常注意的禮節都想不起來維護,直接抓住了吳三桂的肩膀,狠命的搖着,一邊大喊到:“遼東怎麽了?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老子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這個樣子就回來了!快說啊!”
吳三桂面無表情,像是他所訴說的事情與自己毫無關系,甯錦防線全面失守,關甯軍活下來的沒有幾個,後金軍一夜之間連破多城,現在,十萬後金軍也許正在馬不停蹄的向山海關逼近,他自己是在錦州被攻破時跑回來的,爲了給朝廷送個信兒。
“沒了,都沒了,敵人軍中出現了妖魔,他們穿着奇怪的服裝,明明隻有三尺多長的劍卻能在劍尖釋放出很長的劍氣,削鐵如泥,還有的人拿着奇怪的棍棒,随随便便沖着城牆揮舞,就能發出碩大的火球,旋轉的利刃,巨大的爆炸,我們的軍隊毫無抵抗之力......”
事實上,吳三桂後邊所說的,山海關守将并沒有仔細聽,當他聽到甯錦防線全面失手時,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發直,呆呆的不知道在看着什麽,然後一翻白眼兒,就昏過去了。
“昏過去了!昏過去了!快快,拿點熱水來!快快......”在一邊等候的醫生們急忙開始了新一輪的搶救工作——救治他們的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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