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沒有磨平十步的意志,所謂高手,摘花飛葉,皆可傷人,他的功夫并不隻是體現在力量和殺戮上,而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使是早餐吃的豆漿油條,有着超高六識的十步都能拿到純手工制作的油條之中最大得那份,就憑這個,每個月卞十步都能節省三枚銅闆。
八月十八日辰時,早上吃壞了肚子的楊觀星少俠再次沖向茅房,書院派與實戰派的差距是什麽?最簡單的就是,兩人都在同一家黑心路邊攤吃早點,但十步吃了一月有餘,還是好好地,一點事都沒有,而觀星少俠隻是因爲家裏的傭人出了點小事故而去吃了一次,就不得不跑了一上午的廁所。
縣衙是自己備有廁所的,但隻給王水縣令自家使用,而觀星少俠去的是縣衙東門外的公用廁所,這間公用廁所也是縣衙的财産,在古代,沒什麽有機化肥,那麽擁有一池子的排洩物也是非常重要的資産,如果農民想要,是要花錢來買的,這也是王水上任一年以來想出來的爲增加縣衙财政收入的開源之舉,而與之對應的節流,就變成了勒令縣衙内的所有正式與非正式員工,包括了看門的大黃,都要把自己珍貴的排洩物産到這個公廁裏。
今日的廁所看起來非常的超載,本來這種公廁本地人是不會來的,隻有一些外來的人内急之下才會使用,所以制造的也比較劣質,就是在原地挖了一個大坑,上邊覆蓋上多條長木闆,再建一個不會被有心之人窺視的棚子,荊縣縣立公用茅廁就這樣建成了。
蹲在觀星少俠隔間兒的是一名虬壯的大漢,看起來像是練家子,憑他一身的古銅色肌肉,如果不是一身的橫練十三太保金鍾罩是不會有的,這就是觀星少俠唯一比十步強的地方了,至少在武功的見識方面,書院派的要強多了,但觀星少俠此時沒工夫理會這個稍顯可疑的外來人員,而是專心對付自己的菊花,在一連串的清湯見水的排洩物排出之後,又放了一個巨響的屁,如果硬要從科學的角度解釋,那就是楊少俠此時放的這個屁的頻率不知道因爲什麽剛好與廁所的振動頻率吻合,聯動着放大了廁所木闆的震動,最後導緻整個廁所的倒塌,就像是如果聲音夠高,玻璃杯會被震碎一樣,同樣的,這間粗制濫造又承載了某個雄壯大漢這種生命中所不能承受之痛的廁所,因爲這一個屁便在一瞬間七零八落。
華山派的武功,講究的就是身法輕快,攻擊以速度戰勝力量的不足,以巧破力,不論是他的劍法還是身法,因此雖然廁所倒塌,但楊捕快幾個起落之間便就似蜻蜓點水一樣躍出茅坑之外,而隔壁的那位壯漢則沒有這樣的功夫,一下子就掉進去沒了頂,畢竟糞坑可不是水坑,就算大漢會一點水,但他也不能在廁所成功遊出來,便一直在那裏邊撲騰撲騰。
因爲沒時間擦屁股,所以楊少俠雖然沒有掉進去但仍然弄髒了褲子,對于這場終極大跳水來說,他不能打十分,但他也想不得許多,提起了褲子,就沖回縣衙搬救兵,至于他爲什麽不馬上跳進去救人,相信隻要是個正常人就不會做這樣的選擇。
卞十步與縣衙中人不到一分鍾就趕到了,可他也沒什麽法子,十步的劍殺過好人,殺過壞人,殺過不好不壞的人,但他還沒想過要去屠殺一池子的蒼蠅寶寶,隻好與其他人一樣站在茅坑跟前集體石化,最後還是多日未露面,存在感和他的相貌一樣低沉的王水縣令出了一個主意。往年,縣立公廁的農家肥産品都是直接賣給拉着車來大宗采購的鄉下地主的,但這次事急從權,王水找人在廁所邊立了個牌子,上書:今縣立公用茅廁之糞肥,折半價售予民,欲得者請自備容器,先到先得,數量有限。
消息一經傳開來,不到半天的功夫,拉車騎驢的老農就絡繹不絕地趕來,天剛剛黑,因意外傷人而被罰管理這件事的楊少俠便來報告,基本已經全幹淨了,接着雙手奉上一兩五錢銀子外加十枚銅闆,這邊是買糞所得了。再剩下的就是一具人們近身不得的屍體,沒人知道他是誰,叫什麽名字,從哪來,到哪去。王水叫來了本縣有名的仵作,也就是法醫,周雪蓮,全大明唯一這一位女性的法醫,至于爲什麽她作爲一名女性卻能成爲法醫這種政府的工作人員,因爲這個事情太複雜所以這裏不做追溯。
周雪蓮向來是以膽大,心細,不怕髒污文明,據稱經她檢查過的屍體,最後報出的死亡時間地點原因,從未出過差錯,然而,這次,恐怕要令縣衙衆人失望的是,雖然這位以一種聖母瑪利亞的寬容與大度接近了誰也不敢接近的屍體(仍放置在已經接近幹涸的茅坑中),可她也隻是發現了屍體生前很有可能是少林中人,或者是從少林出來的,至于死亡時間(辰時三刻),死亡地點(縣立公共廁所),死亡原因(被排洩物淹死或嗆死),根本就是路人皆知,這是無需周仵作進行解釋的,最後還是我們不怕髒不怕累的周仵作親筆給這具屍體畫了像,由王縣令拟了一篇告示:“此人于縣立公用茅廁淹死,若有知情者,來縣衙處禀報,賞銀一兩五錢外加十枚銅闆,猴年馬月豬日。”算是就此了結了此事。
八月十八日這一天,不平靜的不隻是縣衙,位于縣城西北角,有這麽一座茶樓,名義上,這是一座茶樓。中國古代的黑幫,其實很多與武林中的幫派是脫不了幹系的,黑幫的檔次也都很高,很少有想現在這樣以妓院作爲老窩的,即使有,也不會像是電影裏邊,一群莺莺燕燕站在門口,見人就抛媚眼的低級妓院,都是高級到讓你以爲去的是某某大劇院,而且,作爲一種抛頭露面的工作,賣唱的和賣肉的,在古代本來就不能分得那麽清楚。這座茶樓,就如上次所說,是黑聯邦的産業,黑聯邦的老窩。
黑聯邦建幫不晚,明朝中葉就有他了,他的這個名字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幫派,而且也不像是中國古代人弄出來的名字,要是真的追溯到幾十年前黑聯邦建幫的時候,問一問他爲什麽起了這麽一個名字,那就隻有幾十年前穿越過來的一名美國人能解釋了,這個美國人很可憐,别的人穿越,那麽穿越者都是占主導地位的,但是他穿越,卻穿成了人格分裂,這不得不說就是一種悲劇了,他附體的那個人,有一半的時間是個正經的明朝讀書人,讀書考進士,另一半的時間是一名美國人,并且穿越之前是一名美國混混,敲詐搞**,兩個人格發展方向完全相反最後是哪個也沒弄好,混混就隻是在縣城裏開了一家小幫派,起了一個美國化的名字,讀書人最後以舉人的身份幹了縣裏的教谕,教書到死。
至于黑聯邦能發展到統一全縣,那完全就是穿越者的兒子,繼任幫主田海峰,也就是田子渝大小姐的父親的功勞了,他全權繼承了父親的黑暗人格,在**界混的是風生水起,當然,也與他是在中國長大,思維方式與美國人不同有很大的關系,就像純粹的美國商人按美國經商方式在中國絕對掙不到錢,當然,清末國家衰弱任人宰割的時候不算。
這座茶樓也很不平靜,這位死于廁所的大漢,其真實身份縣衙的人不知道,但黑聯邦的老大是知道的,他是黑聯邦與外州縣做地下交易的中人,這件事兒,縣衙的人确實是不知道的,但問題是,黑聯邦的老大不知道縣衙的人知不知道,即使縣衙的人不知道,他們順藤摸瓜之下,萬一知道了又該怎麽辦?如果他們知道了此事,那麽黑聯幫就隻能死無葬身之地,畢竟縣衙主管的是民事,地下幫派是縣官最痛恨的事,不像錦衣衛們,雖然對這些事了如指掌,但隻要送點銀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因爲這些事情不歸他們管,隻要你不造反的話。
退一萬步說,即使縣衙既不知道,也不想管,那他也得把這批應該是由大漢這個中間交易人帶來的長江三号接手,事情放久了就會生變故,有些事情是拖不得的。
這任縣令,黑聯邦的老大看不透,以一個舉人的身份,卻能到這個重要的縣來當縣令,這幾乎就是上邊有人的體現了,但是黑聯邦的老大多方打聽,卻沒聽說這個王水是什麽高官子弟,勳貴家族,他的祖宗十八代好像都平凡的很,至于那件官員抄錯了字的事故,黑亮幫的老大還沒有那麽大的實力能去京城裏打聽到這件被掩蓋了的秘聞;至于随王水之後走馬上任的卞縣丞,卞捕頭,黑亮幫的老大就更看不透了,至今黑聯邦的情報人員也沒弄清他的身份,也沒傳回一份有用的情報,隻知道他武功深不可測,但是哪幫哪派,誰也不知道,就連觀星捕快,那也是高材生!
應該來的,躲是躲不過去的,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自從楊觀星的這個屁開始,已經攪動了武林的風雲,湧起了江湖的浪花,黑與白的對決,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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