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十步已經很久沒在江湖上出現了,當年卞十步一個人屠殺了一整個幫派的傳說也徹底成爲了傳說,連當事人都開始懷疑自己當年知道的這個事件是真實存在過得了,其實卞十步本名不叫卞十步,他姓卞,名紫玉,雖然名字起的太過女性化但是這個名字幾乎是他絲毫沒有印象的父母能留給他的唯一東西了,被整齊的刻在他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上,正因此他才沒有改名字。
十步隻是他的外号,外号的由來就是因爲這個不知真假的傳說,傳說中,那個被黑屠殺的幫會當時幫中近百人呆在幫會建築的院子裏,紫玉從大門毫無征兆的進入,又在殺人之後從大門從容不迫的離開,其間一共走了一百步,每走一步,便有數人血濺三尺,而幫會的老大,也隻堅持了九步。自此,江湖上便有了一個傳言:沒有人能擋住卞紫玉的進攻十步,隻要他出劍,十步之内,必有一人死于非命。
荊縣縣令王水已經在他的辦公室既縣衙裏呆了八個時辰了,水閑兄自從不知是因爲什麽中了舉人之後就一直舉進士不第,眼見已經過了四十年齡,韶光易逝,年輕不再,沒什麽法子,自己也知道在這麽考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何況自己長得不好看,皇上選進士可不隻看文章,還要看你的相貌的,将來史書曆是肯定會記上一筆“貌寑”的,當然,前提是王水得能夠得上上史書的資格。他因此去戶部報了個到,接着就是漫長的等待,不能考上進士,那麽外出當個芝麻小官還是可以的,這也是實現王水偉大理想抱負的一大途徑,本來以舉人的身份去求官,成功的可能性就小的可憐,然而王水居然成爲了地處陸路運輸要沖的荊縣縣令,這就不得不令人懷疑他到底出賣了什麽才換來這個好工作。
然則事實情況卻并非大衆所想的那樣,上一屆考中二甲進士的有一名叫王永的兄弟,他在京城渾渾噩噩呆了兩年,自知在京城是絕對搞不過那些積年的官場老狐狸,因而最後決定弄個外放,還找人花了不少銀子。結果吏部的那位文書大人犯了了不得的錯誤,他當時喝的有點高,就把王水和王永給抄反了,等公之于衆的時候他才發現了自己這個錯誤,事情的結果就是王水被排到了這個重要的荊縣,而王永不得不跑到中國的最南邊去欣賞天涯海角,這些生活中的事,還真是說不清啊,不過那位吏部的文書爲了掩蓋自己的錯誤,親自去找了進士王永,承諾一年就給他升職,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我們不提王永,且看王水,王水活了四十年,從來沒幹過正式的工作,他的腹中除了三千卷濕書就隻剩下了**,常年孔孟的結果就是實際操作水平渣到了極點,而且他沒想到自己能獲得這麽高的職位,如果他是個進士也就罷了,偏偏他就是個小舉人,幹好了沒功勞,幹不好攬全責說的就是他了。不過王水倒有一番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雄心,自打當了這縣官,生命中到有四分之三的時間是呆在縣衙裏的。
沒人知道卞十步去了那裏,但這之中不包括王水,當年王水還是一名落魄書生的時候,在街頭救助過一名小乞丐,隻是一時好心的他和被救助的小乞丐卻都沒有想到,這名乞丐會變成将來名動江湖的殺神卞十步——如今爲報救命之恩在荊縣衙門甘當捕快的卞捕頭,還兼着縣丞的便是。
縣衙門上下對這位名不正言不順的縣官并不感冒,就像貴族門前的家仆,很有理由輕視一夜暴富的土包子暴發戶那樣,哪怕暴發戶的實力遠超自己。連帶着,大家對這位空投下來的貌似心寬體胖慈眉善目的縣丞大人也很不感冒,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這起了個女人名字的紫玉頂多算條蜈蚣——流言蜚語直到第一個去找十步麻煩的在轉眼間就化作赤身裸體,而衣服化作雪片在空中翩翩飛舞才停止,看着十步一言不發的把劍插回鞘中,找茬的楊觀星決定,今後就跟卞紫玉混了,想當初楊觀星楊少俠,那也是華山上六百七十分畢業的高材生,卻在十步手裏沒能走上一個回合,什麽叫差距,這就叫差距,書院派與實戰派的差距。
荊縣城市很發達,越是到了發達之處,它的黑暗面也同樣會很發達,所以荊縣的**勢力很發達,真正的**,它其實是一座城市的潤滑劑,本地的黑聯邦就達成了這個特點,從走私不納稅的私鹽,到放小額高利貸給急用錢的人,黑聯邦的活動無所不包,無一不精。
黑聯邦現任幫主姓田,膝下無子,老來方得一女,心裏指望着這個女兒能給他招個女婿已延續田家的香火,所以是視作掌上明珠,田子渝與她的名字極度不符,生性好動,不喜女紅,不讀《女戒》,唯愛舞刀弄槍,一套逍遙遊打下來,面色不紅,氣色不喘,端的是俠者風度。
十步隻是在出門采花,咳咳,是出門抓捕采花的小淫蟲的時候遇見田大小姐的,田大小姐出門練武歸來,騎在通體雪白的馬上耀武揚威,正好遇見了卞十步先生,兩個人隻是對視了一眼,但這一眼,就已是萬年,有時候,愛上一個人,并不需要理由,隻要一眼就便了。十步那顆堅韌的心,就在那天淪陷了,淪陷在了他柏拉圖式的愛情中,因爲此時的田大小姐還不知道卞捕頭是何許人也呢。
書中主要的主人公與背景都介紹完了,下面叫說的是便是江湖。
什麽叫做江湖?江湖,得先有人,後有事,看似平靜的縣城,在她光鮮的外表下,湧動的其實是更深的暗流,而這一切,就從辛醜年八月十八日那天開始,暗流從生活的隙縫之中汩汩而流,最後噴薄而出。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王水的莫名其妙成爲了縣令那樣,一切,都隻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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