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那次結果有些荒誕的班會後,大家總算消停下來,韋是盡管挂着個總策劃的頭銜,也沒見他有多忙,因爲工作分配得很幹淨利落,自己倒反一身輕閑。這一天韋是端着飯盒從飯堂匆匆往宿舍走,一路穿梭而回,避開同是去飯堂打飯的人群,還有課後趕往運動場的隊伍,以及抱住書本匆忙趕去圖書館教室占座的考研、考證和四六級洪流。
現在距離期末還有一段時間,期末考試的壓力還不明顯,韋是一心撲在自己的世界裏,極其堅決抵制林啓的各種腐化誘惑,再也沒有參與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相反沒了韋是的支持,林啓轉而求其次,隻能每次都去哀求陸珑同學,而陸珑常常避之不及,而苦惱不已。
韋是正一邊捧着飯盒一邊捧着書,在宿舍裏看得津津有味之際,林啓從門口一轉而入,韋是頭都沒擡起來就知道這晃進來的影子就是林啓,心默念幾遍,堅決抵制林啓,堅決抵制林啓……
林啓笑口盈盈沖着韋是說道:“喂,韋是,你有一個很重要的口信在我這裏,想不想知道?”
“不想!”韋是斬釘截鐵說道。
“哦?真不想嗎?那太可惜了,那就讓那人在新莘坊幹等吧,唉…”
韋是一看林啓的那副模樣,就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很明顯就是想通過這次傳口信的機會訛詐自己,一定是提出陪同他去做什麽事爲條件,因爲最近陸珑也一直躲避着他,于是韋是直接漠視林啓的存在,問正在一邊敲擊電腦鍵盤的刀鋒:“刀鋒,剛才是不是有什麽人來找過我?”
刀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道:“沒有啊,我剛才一直在這裏,沒來過人,好像電話響過,林啓幫忙接的,不知道是不是找你的。”
韋是一臉郁悶,看到林啓那副賤兮兮的奸詐笑容,十有八九那個電話就是找自己的。正在盤算如何讓林啓這小子說出電話留言時,放在在窗台的電話突然響起,韋是放下飯盒趕緊沖過去搶接電話,不過還沒等到搶到電話,站在門口附近的林啓卻是後發先至,搶先拿起電話。一手拿着電話接聽,一手推開過來搶電話的韋是,隻聽見林啓沖着電話答道:“喂?是,啊?哦……”沒說幾下,臉色一陣失望就将電話挂上,轉頭就走掉了。
韋是看到林啓一開始虛張聲勢,沒想到接一個電話後竟然灰頭土臉的跑掉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隻好繼續吃飯,也就吃完飯的一會功夫,聽到隔壁宿舍的老唐同學大喊一聲:“韋是,有人找!”韋是捧着飯盒跑出走廊看看到底是誰?隻見一個頭戴墨鏡,身穿花襯衫牛仔褲的光頭男一手拎着一個大黑皮箱,嘴裏還叼着一支煙,沖着自己打招呼,韋是仔細一看才認出原來是來自老家的堂哥韋天,已經是很多年沒見面,肥頭大耳光頭的模樣和小時候的形象大相徑庭,韋是差點認不出來,說道:“天哥,是你啊?我差點認不出來了。”
韋天踩滅煙頭,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使勁的摸摸韋是的腦袋,說道:“哈哈,好久不見了啊,出息了,都上大學啦!我打電話問你媽才知道才知道你在這裏上學的。”
韋是略有尴尬,憨憨地笑道:“我住這邊這個宿舍,過來吧。”
韋天摘下墨鏡,環掃一圈宿舍的環境,四個上下鋪的鐵床,中間通道并排着八個單人的書桌,正對面靠牆書架上擺着密密麻麻的課本,所有的蚊帳都是靠着牆壁收起來,雖然所有的蚊帳原本都是純白色的,但是個人衛生狀況不同,幾乎每床蚊帳灰度都不盡相同,門口左右兩側有幾個格子擺放着大小顔色不一的箱子,各人的床上都有些淩亂,還有地上橫橫豎豎交叉的電腦插闆電線,這是典型大學男生宿舍模樣。韋天打量一下床底的高度,說道:“這個箱子能放的進去嗎?我想先放你這裏保存一段時間。”
韋是原本不知道堂哥爲什麽莫名的來找自己,正有些忐忑不安,原來隻是想寄存一個箱子而已,爽快的說道:“可以的,沒問題。”說完接過他手裏的箱子,可能是沒有充分估計箱子的重量,接手瞬間差點脫手掉下,這個黑色鼓鼓的箱子稍微高了一點,韋是費了好大勁才把它塞進床底下。韋是做完這一切還以爲堂哥會坐下來和自己聊一聊呢,結果一等箱子放好就将韋是拉到宿舍門外走廊的盡頭,從牛仔褲的後兜裏掏出一個厚信封,說道:“小是啊,那個你上大學了,我現在才知道,這個紅包按理早應該給你的,不過一直很忙也沒時間過來找你,沒多少,自己該買的學習用品就買,要是不夠的話,告訴我一聲,你哥我一定支持你。”
韋是确實有點意外,内心挺欣喜,畢竟有紅包拿,從信封的厚度看來數目還不少。當然他也知道這個堂哥平常就是一個不務正業的人,一直聽爸媽說他是一個賭徒,出入都很神秘,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麽,有錢的時候出手闊綽,有時候也會落魄到來借錢度日,總之是告誡自己要好好學習,好好做人,不能學堂哥的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韋是撓撓頭,一副欲拿還羞欲拒還迎的樣子,說道:“謝謝天哥,那個……不用給那麽多吧,我怕我爸知道會說我,呵呵。”
“怕什麽啊,大學生就要有大學生的樣子,不能太寒酸了,再說了我們也不是買不起,用不起,我看你們宿舍裏不少人都用上電腦了,你也買一個,你爸要是問起就說我送你的上大學賀禮,用于學習的,他肯定不會怪你。”
“另外,我今天來主要是寄存那個箱子在你這裏,我這段時間暫時沒固定的落腳點,你幫我看一下,我到時候就再回來拿,本來想叫你出去吃飯的,臨時有點急事,下次來再說吧。”
韋天說完把信封塞給韋是,然後就神色匆匆的走了。韋是看到堂哥鑽進樓下停靠的一輛黑色小轎車裏,開車的是一個衣着豔麗,濃妝豔抹的靓麗女子,小車迅速後退掉頭,動作幹脆利落,一下子就沖出宿舍區,消失在校園小道的盡頭。
靠在自己的床上,将信封裏的錢抽出半截,邊沾口水到手指上,邊撚着數錢,心裏确實是樂滋滋的。數完發現多達五千塊錢,有點發橫财的感覺,心想總算有錢買個電腦了,原本上大學的時候就提出要買電腦,結果被父母極其堅定的否決了,說是怕影響學習。這回總算有着落了。
窗台上的電話此時響起,韋是喜形于色的拿起電話,也許是心情不錯吧,原來是人在資料科領取金工實習資料的淡藍同學,來電話抓壯丁,可能是一連打幾個宿舍的電話都抓不到人,氣得不得了,一通電話也不管接電話的是誰就劈頭蓋下,沒想到接電話的韋是竟然很爽快的答應去搬資料,終于逮到一個願意去幫忙的人淡藍也就挂了電話,韋是嘴裏哼着小曲,一蹦一跳的跑下樓梯,朝學校資料科方向小跑而去。
沒多久,爲期半個月的金屬工藝實習就開始了,金工實習是機械類工科學生必修的實習課程,大學東邊的農場一帶有一個專門供學生實習用的基地,其實就是一個廢棄的老舊工廠,這段時間每天早上一到上課時間,大家夥都騎着單車浩浩蕩蕩的往工廠開去,似乎有點工作上下班的味道,林啓那輛紅色悶騷型的山地車,騎起來很拉風,每天都是沖在隊伍的最前面,仿佛是領隊一樣,而韋是不知道去哪兒借來的老掉牙車,渾車上下鏽迹斑斑不說,跑起來還嘎吱嘎吱的叫着,好像所有的零件都随時有可能散架一樣,隻能勉強跟在隊伍的後面,每每想超過倒數第二的唐明的時候,别看他個小腿短,使勁蹬兩下又輕松的把韋是甩在後面,隻把韋是郁悶得額頭挂滿汗。
一晃半個月就過去了,在這期間發生幾件讓韋是不得不考慮出行安全的事,在鑄造車間,往制作好的沙模裏澆注鐵水的時候,申石同學被飛濺的鐵水湯傷小腿。電焊實習的時候林朗同學被氩弧焊強光灼傷眼睛,因爲他沒有帶防護罩就開始操作。鍛打鐵塊時方維力氣不足,沒鉗緊火紅的鐵塊,造成鍛打時鐵塊飛出,幸好沒砸中人。作爲這次出行的總策劃人,若是在這期間出任何差錯,韋是都逃不脫責任,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方案,決定找一個專業戶外運動咨詢一下,防患于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