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十教階梯教室的最後一排,坐着一個認真聽講的學生,還時不時做筆記,正在講課的老教授徐鋒擡了擡眼睛看看這個通常是睡覺角落的異類學生,面孔很陌生似乎不太像是物理系的學生。教室裏的學生陸續離開後,老教授發現坐在後排的那個陌生學生沿着階梯走向自己,老教授雖然不認識這個學生,但是他還是很喜歡好學的學生,并投去一個和藹慈祥的目光。“教授您好!我叫韋是,是機械學院的學生,因爲想了解一些物理問題,所以今天旁聽您的課,不知道您能否解答我一些問題?”韋是走到教授面前問道。徐教授一邊收拾講義,一邊說道:“小夥子,我看你這麽認真記筆記,原來不是物理系的學生呀?說吧,有什麽問題?”韋是說道:“您剛才講到愛因斯坦相對論的時候說,空間和時間會發生彎曲,空間彎曲我可以想象得到,我不太理解如果時間彎曲,那會是什麽樣的效果?能不能給解釋解釋?”徐教授看着韋是一臉渴望的樣子,這些不是什麽高深的物理問題,不過要用科普的語言描述也不是那麽容易,他想了想說道:“很多人和你一樣第一次聽到愛因斯坦相對論裏時空彎曲這個字眼的時候,都有同樣的困惑,時空怎麽能彎曲呢?舉個例子,如果一個人從一艘宇宙飛船上觀測一個行星,這是一顆表面都是水的行星,一艘船沿着行星赤道在行走,我們假設宇宙飛船上的觀測者看不到行星,隻能看到那艘船,觀察者會驚訝發現船走的是一條圓弧線,最後回到原來的出發點,構成一個圓,如果船改變航線,航線曲曲折折,它的線路就不會是一個簡單的圓周,無論它怎麽航行,都是限制在一個球面上,根據這個觀測事實,觀測者就可以得出結論,這艘船被束縛在一個看不見球面上,而束縛它的力正是指向球體中心的重力,我們就可以認爲這條船被限制在一個特殊的空間裏,這塊空間是彎曲的,而造成空間彎曲的正是星球的質量,質量越大,距離星球越近,空間彎曲的曲率越大。你理解麽?”徐教授講完一個例子反問韋是道。韋是聽得入神,緩緩點頭,說道:“可以理解.”徐教授收拾好講義,示意韋是一起走出教室,邊走邊講道:“相對論有個著名的雙生子佯謬例子,有雙胞胎兄弟兩人甲和乙,甲一直在地球上生活,乙乘坐宇宙飛船做星際旅行,回來時乙比甲年輕,如果飛船加速到光速運動,再次回來時,甲可能已經是白發蒼蒼的老人,而乙還很年輕。這種貌似天方夜譚的事情,用相對論來說是可能的,1971年,美國海軍天文台把四台铯原子鍾裝上飛機從華盛頓出發,分别向東和向西作環球飛行。結果發現,向東飛行的铯鍾與停放在該天文台的铯鍾之間讀數相差59納秒,向西飛行時,這一差值爲273納秒,試驗證明了雙生子佯謬是确實存在,這就是相對論中運動物體時間流逝變慢的說法,其實是慣性參考系中才變慢,也就是說以地球上甲對比太空中的乙,乙的時間變慢,乙以太空船爲參考系,乙覺得的時間流逝很正常,和地球上沒有什麽不同。”韋是聽完徐教授的舉例,說道:“這兩個例子就是所謂的相對論時空彎曲的解釋吧,恩,我明白了,教授按照您說的,按照科學理論,去到未來的時間旅行,是有可能實現的?如果哪一天能造出接近光速飛船的話?”徐教授點點頭說道:“理論上是可以的,實際上能不能實現,你可以自己算算,愛因斯坦著名的質能方程式E=MC2婦孺皆知,你想想看把一個飛船加速光速,那得需要多大的能量?而且随着速度的增大,飛船質量也跟着着增加,需要更多的能量,一個物體速度達到光速,它的質量也趨近無限大,所以一般隻有光或者沒有質量的波可以達到這個速度,你說的時間旅行在目前的理論體系中還是不太可以實現。”韋是繼續問道:“教授我還想請教您一個問題,莫比烏斯環算不算一個扭曲的一維空間?”韋是說完拿出一張紙扭曲成一個前後對接的紙環。“沒錯,它确實是一個有限空間内的無限面”教授說道:“小夥子,不好意思我一會還有個會要開,我推薦你看一本書叫《時間簡史》,上面有很多關于物理問題的探讨,我也歡迎你到我的實驗室來參觀,我看你是喜歡物理的人,你看這樣好不好?”韋是一聽可以去物理實驗室參觀,興奮說到:“真的嗎?我有時間我一定去參觀參觀,向您請教問題,謝謝您,徐教授!”
校園西邊的幾棟紅磚建築是大學物理系的實驗室,錯落布置的小樓都不高,不過年代比較久遠,是那種舊式的蘇聯結構紅樓,被郁郁蔥蔥的樹木完全掩蓋住,這裏很幽靜,濃密的綠蔭,就算是炎炎夏日這裏也稍顯涼快些,若是陰天就顯得過于陰森,一般學生都不來這裏,除非是那些來做實驗的物理系學生。自從韋是認識物理系的徐教授後,已經是來這裏參觀過多次,還有幸參與過徐教授的一些實驗,俨然是一個物理系的編外學生,徐教授對這個非物理專業學生的不恥下問态度挺欣賞,總是很有耐心的回答他提出的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問題。韋是透過厚厚的玻璃看着下面那些全是電纜圍繞着的實驗設備,這一圈一圈的回路設備就是徐教授帶領的科研小組正在攻關的高能物理粒子撞擊實驗,韋是之所以選擇今天來看這個設備啓動,其實目的并不是看粒子撞擊的壯觀效果,而是想靠近一下物理實驗室的放射性源,自從見過一次書簽神奇的圖案後,圖案再也沒重新顯現過第二次,既然不是普通的光線也不是紫外線紅外線,難道一些放射性射線可以?韋是的上衣口袋裏揣着那片薄如蟬翼的書簽,心理忐忑的站在觀測口等待實驗開始,徐教授看到韋是有些緊張的模樣,拍拍他肩膀說道:“不用緊張,今天隻是低能量級别的試車,不會有什麽問題的。”韋是尴尬的笑了笑。一個穿着藍色防靜電大褂的師兄走過來告訴徐教授一切都已準備完畢,可以開始啓動,徐教授和師兄轉身離去後,韋是靜悄悄地走到房子的另一邊,找準粒子射線大概從對準的位置,用雙面膠把它貼在牆壁上,韋是回到玻璃觀測口的時候,實驗設備低沉的轟鳴聲已經響起,一陣陣讓人有些窒息低頻聲波透過玻璃和牆壁傳來。韋是看到環繞的線管設備上紅色警示燈閃爍不止,一個超大型環形圈中心處電火花一閃過後低頻震動逐漸停止下來,緊接着就看到徐教授和他的助手們魚貫而入,走進設備區查看設備運行結果。韋是急忙跑過後面那堵牆,原本以爲書簽在射線粒子照射下隻是會發光而已,不過眼前的一幕還是讓他驚訝不已,書簽在放射性粒子照射後,果然再次發出熒光,柔和至極,以至于讓人感覺到那層熒光是實體物質一般,讓韋是不可思議的并不是書簽重新發出熒光,而是書簽被粒子轟擊後竟然脫離牆面,懸浮在半空中,并且緩慢的自行旋轉,書簽上那個圖案清晰可見!韋是走近懸浮于空中的書簽,睜大眼睛觀察眼前有點不太符合科學邏輯的景象,雖然上次隻是看到那個圖案才六七分鍾,這次再次看到它,不免心裏有些激動,韋是努力的記住書簽上旋轉的圈圈形狀,生怕漏了任何細節,沒錯這個圖案就是太陽系的模型圖案,中心的發亮的大點代表太陽,環繞的或圓或橢圓的閉合圓圈就是代表太陽系的行星軌迹!韋是知道再過幾分鍾,進去查看實驗結果的徐教授就會出來,他可不想讓他們看到這樣詭異非目前科技能解釋得了的現象,慢慢的伸出手靠近懸浮中的書簽,韋是顫抖的手指穿過熒光層,輕輕的觸碰到書簽,接觸瞬間指尖猶如被靜電擊到一樣,一陣酥麻過後就輕易捉住懸浮的書簽,韋是仔細的揣摸有些冰冷的書簽,并嘗試放開手後看書簽是否能繼續懸浮起來,手離開的刹那間書簽稍微一沉後就又自行懸浮起來。韋是也來不及研究太多,匆忙将書簽放進口袋裏走回玻璃觀測口,徐教授還在和他的助手們還在粒子撞擊設備前讨論着什麽,韋是敲了敲玻璃窗,比劃一下自己肚子不舒服的模樣,比劃着告訴徐教授要先行離開,徐教授微笑着擺手示意表示可以。
一走出紅樓門口,韋是朝距離物理實驗樓最近的逸夫樓跑去,幾乎是慌不擇路的狀态,低頭就往裏沖,看門的老頭一陣疊聲叫喊,韋是又是一次裝作肚子疼着急上廁所,騙過看門老頭,逸夫樓頂層偏僻角落的廁所隔間裏,韋是将門反鎖,喘着粗氣雙手顫抖着把褲袋裏的書簽小心翼翼抽出來,光線陰暗的隔間裏頓時布滿柔和的熒光,韋是又是如法炮制,将書簽輕輕脫手,嘗試讓書簽再次懸浮起來,脫離韋是的手後,書簽還是一樣稍微下沉後就在此懸浮起來,韋是看着這個不可思議的現象,如同夢幻一般,爲了驗證自己不是做夢還使勁掐一下自己,确認這是事實!韋是就這麽盯着書簽,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腦袋有點微微漲疼,好象高度緊張狀态下大腦超負荷運轉,眼睛就像一台高速攝像機一樣,把眼前的景象往大腦裏灌輸,任何細節都不想錯過,最終韋是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書簽的圖案上,這張會變化的圖案一定是隐含某種神秘的不爲人所知的信息,由于運轉的速度不同,代表着各大行星的小點沒過一會就能排列成一些有規律的圖案,最讓韋是印象深刻的是緩慢移動的圖案當拍成一些有規律的排列的時候,熒光就會不一樣,會有節奏的一亮一暗,頻率同人的呼吸節奏一緻,最明顯的莫過于拍成一字和大十字的時候,熒光呼吸閃亮的節奏明顯加快很多。樓下看門的老頭有些抓狂,因爲他明明記得有個小夥跑進大樓去上廁所,可始終不見他出來,自己又不可能離開門衛,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一個人影從樓梯上慢悠悠的走下,門衛老頭背着手侯在出口處,兩眼盯着一路往外走的韋是,說道:“小夥子,你過來一下!”
韋是看着一臉不是善茬老頭,心想:糟糕忘了看門這老頭,看樣子不太好對付。老頭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韋是,想從他身上找到一個發難的理由,不過兩手空空的韋是确實沒什麽可懷疑的,隻好闆起臉來說道:“别告訴我你進去上了五個小時的廁所,老實交代你都幹了什麽!”
韋是一時語塞,竟是無法給出答案,支支吾吾答道:“大…大爺,我是真的上廁所,不…不過我睡着了,現在才醒來。”
老頭一聽差點沒被韋是的話驚吓倒,就在此時門外走進兩個穿制服的保安,老頭一見保衛科的人來到,明顯松一口氣,沖着剛剛進來那個虎背熊腰的大個子說道:“李隊長你來得太好了,就是他騙我說上廁所,跑進大樓好幾個小時,也不知道在裏面搞什麽,你們得好好審問審問。”
大個子保安打量一下韋是,看樣子應該是本校的學生,問道:“你是那個學院的學生?跑逸夫樓幹什麽?”
韋是還真擔心他們把自己扣留起來,隻好和顔悅色地解釋道:“保安同志我是機械學院的學生,因爲肚子疼,剛好路過逸夫樓,所以才不得已進去上廁所,可能是太疲勞的緣故,就…就睡着了”。大個子聽着韋是有些不太合乎邏輯的自述,雖說這逸夫樓樓不像那些物理、化學實驗室那樣有極其昂貴的試驗設備,不過那些英語電教設備也是價值不菲,若真出什麽差錯,自己這個保安科的隊長也難咎其責,爲了穩妥起見,還是把人帶回校保衛科好好詢問一番才行,于是說道:“這位同學,我們也是職責所在,請你跟我們回去一趟,配合我們調查一下,如果沒什麽問題,很快讓你回來,希望你理解和配合”。說完這些話,大個子雙眼緊盯韋是,看他是否有何細微的情緒波動,也許憑借這些表情的變化,就能初步判斷韋是是否真的有問題,畢竟大個子對自己幾年的偵察兵生涯練就的本領還是很有信心的。韋是一聽大個子隊長的話,雖說有點憤憤不平,不過想想自己清清白白,并沒做任何虧心事,倒也不怕他們調查,所以就爽快的答應他們的要求。韋是離開學校保安隊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韋是也沒想到大個子保安隊長那麽仔細的推敲韋是的每一句話,最後除了書簽的事,韋是全盤托出,仍不能打消他的疑慮,要不是通過徐教授電話作證,韋是可真的就隻能被這個保安隊長送去派出所過夜。淩晨的校園十分的甯靜,韋是穿過中心花園的時候依稀還能聽到中心花園的一些角落還有卿卿我我的聲音,不用說也可以明白是學校裏的出雙入對的情侶們歡樂時光,韋是不好意思打擾到人家的雅興,一直避開各個陰暗的角落,結果是繞一大圈才要走出中心花園。就在即将走出花園的時候,前面昏黃的路燈下站着一男一女,而且有些拉扯的動作,遠遠的韋是就聽見一個女聲怒斥道:“我警告你!不要再纏着我!”“爲什麽?到底爲什麽?難道是爲了那個小子?”“你什麽意思?這根本不關任何人的事!”“嗬,别以爲我不知道,你整天跟着他幹嘛?”“你竟然跟蹤我?”“小冉,我們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呢?”……韋是原本是朝着争執的兩人走去的,兩人的一些争吵話語也逐漸清晰,半夜三更在中心花園吵架,這本就是一件和周圍卿卿我我的環境格格不入的事情,韋是忍不住看了看兩人一眼,沒想到那個男的竟然曾經見過一面,林啓面試舞蹈隊時的黑邊眼鏡文藝男,他口中的黃老師。韋是很好奇和這個帥氣文藝男吵架的女生到底是何方神聖,腳步稍微遲緩一下,看了看那個發怒的女生,乍一看之下差點就把韋是給吓傻——楊冉!韋是掉頭走向延伸進漆黑角落的小道,靜谧的角落傳來沙沙沙沙的腳踏落葉聲,正是韋是躲過他們視線後急速奔跑傳來的聲音,并伴随幾對“鴛鴦”的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