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南方大學校園仍有一絲春寒,路上行走的學生不多,韋是拖着一箱沉甸甸的行李艱難爬上四樓,心裏還在怪出門前老媽往箱子裏塞東西太多,各種生的熟的幹的鮮的全堆滿箱子,說是帶回去讓同學嘗嘗,所以一直以來宿舍的兄弟們養成一個習慣,總是盼望韋是回家,因爲每次總能帶很多好吃的回來,大家也對從未謀面的韋媽媽感激涕零,這次寒假衆人返校後,就一直催促韋是,宿舍裏幾位兄弟看到韋是一現身門口,馬上圍過來二話不說拆箱卸貨分東西,輕車路熟動作麻利,韋是笑道:“我好像上輩子欠你們吃的東西太多,現在辛苦的還債。”
俗話說:真金不怕爐火紅,酒香不怕巷子深,韋是的到來很快就引來一批饕餮食客,大家夥圍住桌子品嘗韋媽媽精心準備的各式點心小吃,俨然是一個小型的新春茶話會,一邊品嘗小吃美食一邊分享寒假裏的趣聞轶事,誰的同學上的是那個大學,那裏的風土人情,校園裏的學姐學妹如何如何,也就一小會的功夫,在座的各位男士們的話題自然而然的轉移到各個大學美女的品評上,韋是發現端坐一角的王瀾并沒有太多參與大家的聊侃,隻是默默的吃着東西,而且他也知道王瀾向來比較内向,并不太參與集體活動,于是就自以爲是,引導王瀾參與大家的話題,故意說道:“嘿,王瀾你有沒有帶什麽家鄉特産回來呀?是不是都已經被這幫吃貨全啃光了?”
王瀾沒想到韋是會問自己問題,面露尴尬,一時無語,原本熱絡異常的新春茶話會一下子就冷場起來,坐在韋是邊上班裏七仙女之一的小辣椒陸珑狠狠的用腳踩了一下韋是,韋是嘴角一咧眉頭直皺,也不知道爲什麽突然遭到陸珑的狠腳,支書大姐齊鴻瞧見氣氛不對,連忙打岔說道:“王瀾上次沒買到火車票,所以寒假沒回家啦。”
王瀾也接過齊鴻的話說道:“是啊,我寒假沒回去,下次回去一定給你們帶家鄉的特産。”韋是一聽心裏暗暗後悔,其實他知道王瀾是班裏家庭最困難的學生,之所以沒有回家大家都很清楚,沒想到自己說話不經大腦就這麽大咧咧的說了出來,似乎有點傷了同學的自尊心。爲補救自己的疏忽,韋是一副輕松模樣說道:“咳,一個春節不回家而已嘛,沒什麽,長長一輩子,不是還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春節可以過呢,是不是?呵呵……”
原本就已經是略有尴尬的場面,大家聽到韋是的這句話都不由自主的轉過來看着韋是,好像發現一個外星人就坐在自己身邊一樣。韋是一時無法抵擋衆人怪異的目光,不知道自己那裏又犯了禁忌,結結巴巴說道:“怎…怎麽啦?我沒說錯吧?”
韋是最好的哥們林啓笑道:“也不知道你怎麽考進大學的,還是學工科,以後别跟人說我是你同學,我丢不起這人。”
陸珑抿嘴偷偷對韋是說道:“你個蠢材!你以爲你是活萬年的烏龜啊,還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年。”
韋是一聽老臉一紅,尴尬笑道:“sorry,sorry,我說錯了,呵呵,我是那活了萬年的王八,哈哈哈哈……掃了大家的雅興,見諒,見諒。”
齊鴻笑道:“說理?你沒理可說,看在韋媽媽的面子,放你一馬。”
衆人在韋是自我調侃以及齊鴻打岔下也跟着哈哈一笑而過,不過韋是心裏暗暗自我批評:真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還連犯兩個,真愚蠢。
林啓斜眼看着韋是,滿臉不屑,揶揄道:“我突然發現你怎麽看,怎麽那麽象那萬年王八,哈哈哈!”
韋是白眼一翻,差點沒被他氣暈,可是一時又無法反噎他,隻能作罷,一副憋屈的樣子獨自嗑着瓜子,想着怎麽扳回自己面子,看林啓那賤兮兮的樣子,要是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壓過他,看來以後非得坐實自己“王八”這個稱号了,越想越氣憤,可是又毫無辦法。王瀾看到韋是窘迫樣子,拍拍韋是的肩膀,以示寬慰。韋是憤憤不平,自己嘀咕道:“不就是活一萬年而已嘛,興許過些年就能實現的,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保不準咱都能趕上的。”
“哦?你是說人人都做那萬年王八?”林啓聽到韋是嘀咕後說道:“那你倒是說說看,如何才能活一萬年?”
林啓開口閉口一直強調王八兩個字,韋是極度郁悶。
“你要是不信?我給你分析分析看,大家也聽聽,如果我說的沒有道理,我就請你們去新莘坊撮一頓!”韋是拍拍胸脯說道。大家一下被韋是不靠譜的承諾全吸引住了。林啓笑笑道:“好啊,你倒是給大家分析分析看,相信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任何愚弄廣大人民辦群衆的行爲,必将受到嚴厲的懲罰!”
韋是站起來,清了清桑子,來回踱幾步,說道:“先說咱們想要達到的目的,就是活一萬年,對不對?”
“對,對,你倒是快點說吧,我就等着去新莘坊吃飯了!”陸珑說道。
“好,既然大家對我們的目标都沒有異議,那我就開始我們的萬年大計!”韋是接着說道:“首先爲了讓各位好理解,我就采用倒推的方式吧。”
“我想煩請各位給我列舉一下,目前我們能看到,毫無争議能保存一萬年以上的東西。”
韋是環視一圈,沖着班裏的團支書大姐齊鴻示意讓她來回答,齊鴻想了想說道:“石頭吧。”
“還有沒有其他的答案呢?”
莫非說道:“青銅算不算?我常常看到很多考古發現都是青銅器。”
“好,勞模和大姐說的石頭、青銅都沒有異議,它們是可以保存很長時間的物質吧?”
林啓急急反譏道:“都是一些死物而已,你以爲你是齊天大聖吹根毫毛就能變成一堆毛猴啊?”
韋是說道:“稍安毋躁,稍安毋躁,你且聽我慢慢道來,好不好?說回我們人的壽命也就百年左右,我們先來一個簡單的替換,如果人的肉體能像石頭、金屬一樣保存萬年,是不是也就有可能活一萬年了呢?”
林啓反駁道:“真是可笑兼愚昧,别告訴我你去鑄個青銅像就算活萬年了?”
韋是鄙夷的看着林啓說道:“你先别亂猜我的設想好不好?要一步一步來,用合乎邏輯的思路去考慮問題,明白麽?林啓同學。”
“沒錯,你說的銅像是可以保存千年萬年,但是它沒有生命,不能算是人,對吧?”
韋是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所以關鍵的問題就是這裏,我們現在再換個方向去推演,我們都知道人的生命終結都是由于機體的病變,如果一個人身體很好一直都不生病,身體各個部位的機能都很好的運轉,那麽他就會長壽,但是現實是沒有人能一直保持這樣,不過最近克隆羊多利的新聞相信大家都有耳聞,就算可以克隆人,那也不是一個人的生命延續,隻能說是某個基因相同的人重新長一遍而已,他的意識、知識、經曆和性格并不能移植進去,所以這也暫時不是一個穩妥的長生方案。”
“不過各位是否有聽說過目前一個頗受争議的胚胎幹細胞研究?這個技術研究和克隆人一樣,現在都受到道德倫理、以及法律方面約束不能全面開展研究,不過這個胚胎幹細胞技術還真是對延長人類壽命有很大的作用,因爲胚胎幹細胞可以根據需要,在實驗室培育出人們想要的體細胞,或者說是器官,因此要是人的身體那個部位壞了,就用他自己本身的細胞培育胚胎幹細胞,再培育成新的器官,最後移植回去,就像汽車零部件更換一樣,從此人也可以維修,延長壽命的方法就可以通過純技術手段就可以實現.”
“要說這樣就可以長生不老了,那也不對,它還有一個緻命的硬傷,那就是人的腦袋不能更換!所以我們設想的活過一萬年還是極其困難的。”
“所以我的最終設想是這樣:人類隻有朝着抛棄自己的身體這個方向進化最終才能長生不老,一旦朝這個方向發展,就會開始舍棄肢體,舍棄感官,舍棄所有的器官,主力進化人類的大腦,最後将大腦的載體由目前的生物體轉換成——“電腦”,沒錯就是電子腦,不會腐爛的可以維修的電子腦,所以活個一萬年一點問題都沒有。”
韋是意猶未盡的繼續說道:“所以到時候人已經脫離肉體的樊籠,哇,想要自己長成啥樣就去定制個DIY的身體,男的想要多帥就可以多帥,女的想要多漂亮就可以多漂亮,既可以定制金屬的身體,也可定制塑膠的身體,當然最好還是肉身,哈哈哈~~”
衆人被韋是的一番天馬行空想法驚呆了,看着韋是在那裏自我意淫且陶醉的模樣,還真有些佩服這家夥的想象力!
林啓聽着韋是好一頓繞來繞去竟然讓他繞回去了,心有不甘說道:“那照你這麽說,你會不會那天當男人當得厭煩了,就會去定做個女人的身體?做做女人?嘿嘿”
陸珑和齊鴻兩個女生一聽林啓這麽揶揄韋是,噗哧的笑了出來。韋是好一頓白眼他們,悠悠說道:“你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本天才!”
齊鴻看到韋是一番狂想把大家從王瀾的事情中拖出來,接着說道:“既然韋是自封天才,那天才先生,能不能給我們想一個咱們班級開學後春遊的方案啊?”
韋是一聽支書大姐的提議,心中暗暗後悔得瑟過頭,立馬被抓壯丁,這幫老少爺們姑奶奶小姐可不好對付啊,笑嘻嘻說道:“啊呀,大姐啊,這個可不是我專長,還是請林啓同學吧,他這個文藝委員就該管這事。”
林啓一見韋是這招禍水東移,立刻跳起來說道:“别瞎說了,活動策劃不是你宣傳委員份内的事嘛,還往外推,分明是不負責任,不聽從指揮,不服從領導安排,你這是個人主義,态度不端正,思想散漫,沒有集體主義觀念啊!苦不苦,想想紅軍長征二萬五,累不累,不忘革命老前輩!韋是同學,要謹記革命老前輩教誨啊!”林啓一盆子扣死韋是,韋是隻能瞪着林啓那個賤兮兮的樣子,狠狠的咬緊牙根。
新學期開學後的一個下午某個階梯教室裏坐滿一幹人,隻見站在前面的那個人傻眼看着台下的人亂哄哄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說着,沒想到一個簡單的班級活動,竟然這麽難以開展,陳師的頭都大了,猛的敲幾下講台說道:“大家都别吵了!”階梯教室裏的人看着講台上有些怒氣沖沖的班長同學,吵雜聲就像沒電的磁帶播放機一樣,聲音漸漸的慢下來,直至鴉雀無聲。班長陳師闆着臉掃一下下面的人,吐了口濁氣,繼續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再這麽吵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所以我提議,每個人上來寫你心目中春遊活動的關鍵詞,隻能寫三個,完了我們根據大家的要求,拟下最後的方案,再進行表決!”
“我同意陳師的做法,這樣既能充分考慮到大家的意見,也能選出一個合适大家活動方案!”齊鴻站起來說道。
緊接着班裏的幹部們也紛紛的表态支持班長陳師的建議,韋是也是站出來支持,不過還是有不少同學不贊成,有人還幹脆說别辦了,把班會費分給大家,自己想怎麽玩就怎麽玩。陳師眼看大家又要陷入無休止的争吵中,隻能表示任何意見都可以寫上來,最後才平息大家的疑慮。
一大串關鍵字不斷在黑闆上出現,有地點有名詞有形容詞,甚至還出現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詞——忐忑,還真有想要把這幫班幹弄殘的意思。教室裏隻剩下八個人,陳師把班委的八個人留下來,大家看着滿滿的一版關鍵詞,都頭疼不已。特别是那個最刺眼的詞一忐忑,混亂當中也不知是誰寫下的,陳師心裏暗暗罵道:他媽的,要是讓我知道是那個小子寫的,非讓他穿小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