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鴻洋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日常生活中還是不能讓父母看出來有什麽變化,他決定自己找一些證據。
報警?肯定沒人信,如此違背了唯物主義,誰會信?
“2000年發生的那次意外,之後好像沒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了?感覺就像是一個個意外才對,真的是我疑神疑鬼了?”
餘鴻洋靠在椅子上,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聲音,他頓時面色一變,因爲有人用石子敲打窗戶!
二話不說,餘鴻洋立刻穿起衣服抛下了樓,在路燈下,他一眼就看見了黑衣青年。
“你到底是誰?”餘鴻洋喝道。
黑衣青年也不理他,轉身就向遠處走去,走的很慢,仿佛要餘鴻洋跟在他後面一樣。
理智告訴餘鴻洋,絕對不能跟他後面去,但雙腿還是不自覺的挪動步子,他想知道這黑衣青年到底想幹什麽,爲什麽三番四次找他的……麻煩?
餘鴻洋一拍腦門,他居然記不起來之前是不是接觸過這黑衣青年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餘鴻洋越發覺得這黑衣青年之前是不是見過,忽然腦海中一陣發涼,他回憶起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我見過你!在一個十字路口!”
一股奇怪的感覺襲來,就像被暗中的毒蛇盯着脖子,餘鴻洋渾身發涼,他不敢走動,站在路口盯着面前的黑衣青年。
街邊的路燈不知爲何忽然熄滅了,路口徹底陷入了黑暗,餘鴻洋肯本看不見那黑衣青年,額頭上冷汗直冒,周圍安靜極了,就連蚊蟲都不出來了,但餘鴻洋可以感覺到一股可怕的惡意,仿佛任何物體都和他是敵對。
滴滴滴滴……
一陣清脆的響聲從黑暗中傳來,餘鴻洋渾身一震,他手腕上那塊黑色手表開始發出翠綠色的光芒。
而就在這時,頭頂上的路燈忽然亮了起來,周圍又恢複了光明,似乎剛剛僅僅隻是電路障礙而已,再看看周圍,那黑衣青年已經不見了,仿佛出現了錯覺。
(他……我以前見過他嗎?)
餘鴻洋似乎忘掉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他摸了摸腦門,擡腳往回走,隻聽見耳邊一陣汽車聲,他下意識的讓到了一邊。
手腕上的手表發生了一些變化,原本隻有一個數字的界面多出了一個綠色的長條,雖然不知道用來做什麽。
呼嘯而來的汽車停了下來,從車上傳出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和尚?真的是你啊?!”
這個聲音!
餘鴻洋渾身一顫,猛的回過頭,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軍人的形象來。
一名穿着軍裝的青年從車上走了下來,一把就抱住了餘鴻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混蛋幾年了還是沒變啊,大學考哪兒了?”
王丁俊,餘鴻洋的高一同學,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因爲一件小矛盾,兩個血氣上頭的年輕人找了個角落打了一架,也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高一結束那年暑假,王丁俊順從了父親的安排,入伍參軍,自此兩年内音信全無。
王丁俊穿着一身嶄新的軍裝,因爲興奮而發紅的額頭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疤,他狠狠抱了抱餘鴻洋,大聲說道:“上車上車,現在晚上十點多鍾了,不算晚,我們倆找個地方弄點小酒,好好聊聊這兩年發生的事情。”
餘鴻洋也是半推半就的上了車,一路上吹着夜風,原本郁悶的心情也變得平緩起來。
兩個人很快找到了一家夜店,點了幾個小菜,要了一壺白酒,開了個包間,開始暢談起來。
“……這麽說的話,今天下午那事情是和你有關系了?”王丁俊眯着眼睛說道。
餘鴻洋放下手裏的酒杯,苦笑道:“我要是有那麽大的本事,恐怕美國白宮都要招我去當特供了,别開玩笑了,這隻是一個意外罷了。”
“也對,這年頭不興什麽牛鬼蛇神,自己心态放寬,比什麽都強。”王丁俊幹了一杯白酒。
餘鴻洋笑罵道:“别扯這些,你不開車了?等會兒貼你一擋風玻璃的罰單!”
“不,今晚上我就睡這裏,放心,兩年前我就這麽幹過!”王丁俊很光棍。
“你的意思是,我等會兒還得打車回去?”餘鴻洋哭笑不得。
王丁俊嘿嘿一笑,說道:“不不不,你今天恐怕要犯一條你從未犯過的,夜不歸宿!”
“……這麽些年,你都沒有他的消息了?”王丁俊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這個男人的眼睛微閉,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個标準的軍人坐姿,直視着餘鴻洋。
嘴裏叫着花生米,心中卻是一陣歎息,餘鴻洋擡起頭盯着王丁俊的眼睛,輕聲說道:“兩年過去了,何必耿耿于懷呢,都過去那麽久了,他們早就沒了音訊,聯系都中斷了。”
王丁俊卻是笑了一下,他伸出手摸了摸腦門,說道:“當年發生的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出去當兵,老大和老三還在這裏,我自然不會在意什麽了。”
……
“老王啊,裏廳客人要的炒菜好了沒有?”店老闆笑眯眯的走進了廚房,嘴裏叼着一根香煙,絲毫不在意這裏是嚴禁煙火的廚房重地。
悶着頭炒菜的一個胖廚師頭也不擡的說道:“老闆你又在這裏抽煙了,這裏是廚房,一點火星掉進來都有很大的危險,别拿生命當兒戲。”
老闆顯然毫不在意,一邊望着端菜的打工女學生,一邊大聲叫嚷道:“老王這些我都懂,不要緊的,我現在就走,行了吧,哈哈哈,等會兒去我那兒喝一杯啊。”
王廚師飛快将炒好的菜裝進盤子裏,招呼身邊腳不點地的女服務員說道:“把這盤菜送到裏廳去,别讓客人等急了。”
說完,他兀自嘀咕道:“金老闆太摳了,再請一個服務員就不行嗎?看把人家小姑娘忙的,唉。”
金老闆慢慢踱着步,他很喜歡在菜香中夾雜着一股幽香,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做,今天當然也不例外,再加上這些女學生看上去很養眼,總比家裏濃妝豔抹的婆娘好看多了。
廚房的通道本來便是有些狹窄,金老闆的身材又有些肥大,竟遮擋了三分之二的空間,那位急着去送菜的女服務員一時間也沒辦法越過去,再加上手上的菜很燙手,禁不住心中有些急躁,便産生了想要從那狹小的縫隙中傳過去的打算。
金老闆正巧轉身一瞬間,那服務員側身走過,兩人撞在了一起,幸虧女服務員急中生智,借着金老闆的身體穩住了手中的盤子,但卻将一點湯汁濺在了金老闆的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服務員神色大變,連忙道歉,但金老闆雪白的衣領上多了幾個顯眼的污點。
金老闆擺擺手,心中也不惱,一邊走一邊說道:“年輕人做事沉穩一點,要不急不躁,快把菜送過去吧,别讓客人等急了。”
服務員惶恐的走開了,金老闆摸了摸鼻子,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發現手指間的煙頭不見了,他四周看了看,哪裏找得到煙頭的蹤迹,隻得緩步離開了這裏。
……
“……我們的高中學校擴建了,也做了塑膠跑道,想起來,我們上高一那會兒,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苦不堪言啊。”
餘鴻洋嘴裏嚼着花生米,眯着眼睛看着王丁俊。
忽然一陣冷風吹遍了餘鴻洋全身,他猛地一哆嗦,轉頭卻看到包間門開了,似乎是風把門吹開了。
王丁俊放下手中的酒杯,雙眼閃過一絲精芒,哈哈大笑起來,起身走到門前,卻沒有将門關上,說道:“這可太不正常了,包間裏面還能有冷風吹進來,真夠邪門,不過你酒喝好了嗎?我們先出去逛逛,等會兒回來接着喝,幾年沒回來,你得帶我去看看有什麽變化!”
餘鴻洋緩緩起身,整了整衣服,剛一擡腳,整個人立刻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在了沙發上,低頭一看,卻是鞋帶開了,他暗罵一句倒黴,低頭把鞋帶系上。
拿起衣服,兩個人往外面走去,王丁俊笑道:“我們這裏的建築可有了二十年的年齡了,過不了多久,等市裏的文件下來,就會逐步重建了。”
“混得不錯啊,連這些都知道?”餘鴻洋打趣道。
王丁俊卻是滿不在乎的說道:“你們三個書呆子整天都在題目和定理之間摸爬滾打,哪裏會關系民生大事?若是擺在一個月以前,你是絕對不會和我出來的吧?”
餘鴻洋心中默認了,從小父母就告訴他,隻有考上大學才會有前途,學習才是重中之重,不管是怎麽樣的題海,也隻有硬着頭皮闖進去,兩年前,出了一點意外,王丁俊出去當兵之後,他也曾經歎息過,猶豫年齡還小,也就漸漸淡忘了,隻是偶爾還會想起來。
黑暗中,一點火星掉落在了地面上,那一點火星就像黑夜中的孤星,顯得極爲耀眼,正當它快要熄滅之時,與之不足一米外的一個男人急速走過,腳步帶來的風将它卷進了一個更爲狹窄的空間内,帶着璀璨的火光,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