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用多快的速度回到他的病房,不知道有沒有比死神搶先一步,不知道是不是來得及,不知道那少年在死亡中是否痛苦如同當年的自己或者……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猛然止步在病房門前的安吉爾忽然抱着頭大吼出聲!
這究竟是怎麽了!他在心中怨恨地咒罵自己!
他太關心白的安危了!這會害死自己——所以說他究竟在幹什麽!
爲什麽要用這種速度趕回來?爲什麽沒有一早就發現可疑的地方!爲什麽他的感覺
變得這麽遲鈍?
他用摘掉手套的右手摳自己的左手臂,直到指甲陷入了肉中,暗藏的小刀片刺破了
衣服。變得遲鈍的原因……
冷靜下來後,安吉爾重新套上手套,把手放在門把上,輕輕地使其轉動起來,然後
推開門,月光透過窗戶籠罩着窗邊,他眼前的世界晃了晃,那個站在白床邊的身影
也很模糊——是誰?
黑色的袍子,拿着玻璃瓶的手上是……寶石戒指?每個手上都有一個戒指的家夥—
—不是隻有那個家夥嗎!
對方擡頭,發現了身形不穩的少年,平靜地看着他,一言不發。
“你是……D?”定睛一看,安吉爾眯起眼睛狐疑地掃視着和自己看見的完全不同的
一身白衣,背上背負着月光之紗,一身聖白,冷淡飄渺的人,隻有D。“怎麽了。”
安吉爾暫時停下了關于剛才那個“錯覺”的臆想,換上一副平常冷酷的嘴臉,坐到
一邊的椅子上,和D同樣關注着白。“你來這裏幹什麽。”
“我收到了鈴小姐的信件,來看看白。”
“你來看他?”
“我是他的哥哥。”
“呵!這麽有趣的事情你倒是從來沒有提過。”
“沒有價值的東西沒有提及的必要,”D把桌子上的新藥液挂到架子上,一邊撕開新
針管的包裝袋,準備給白注射藥物,他身邊的袋子裏已經裝了三個用過的注射器了
,“而你的行動變得遲緩,父親在考慮是否對鈴小姐提出強制行動要求。”
“告訴朱雀不要多心,這次的目标比較棘手,父親大人自己也猜到了吧;鈴的話就
算了,你讓飒飒給我想辦法把她遣送回去。”
“這不是一個好決定。”
“閉嘴,我的決定不需要誰幹涉。”安吉爾用眼神示意他解釋一下眼前的狀況。
“白現在在危險期,新成品,臨時得到的解藥;下手的人和目的你會更清楚。”
“你什麽時候也那麽拿手這種玩意了。”
“禮物。”來自遠方的禮物。
“哼。”安吉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轉身嫌棄地邁開腳步。“暫時死不了就好!”
而你……就是那位“該死的神”吧?
伫立在外頭窗沿上,天空的遠端偷偷地轉變成了白天,光明即将襲來,隻是現在他
還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這種無眠之夜已經成爲了習慣,沒有感慨,沒有孤單,或者
更應該說沒有一絲人的感情,他像一個工具一樣,聽從命令,行屍走肉。
這種日子會有結束的一天嗎?
他嗤笑,“怎麽可能~”手指比劃着停屍樓的七樓,然後舉到頭頂以上畫了個圈圈,
那是樓頂天台,然後俯視黑暗的地面,輕蔑地将腳邊的灰塵震了下去,“冥王街。
”
然後少年收回了視線,他很意外,那是真正的震驚,雖然隻是個背影,但是那是個
女人……不,或許不是,站在對面大樓同樣的窗沿上,背對着他,側臉,明顯是故
意讓他發現有個他沒發現的局外人正在等待他的發現。
安吉爾忽然想想起了那個夢,那個夢裏的背影,一直向死亡走去的那個黑影,自己
走進再也回不來的死亡的沼澤裏的——那個人。
“站住……”輕輕的,安吉爾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懊惱的話就事後再說吧,現在
他想要确定的事情很多,但前提是必須抓住……嗯,還是不行,要正式見上一面,
不能對人家動粗。要是像夢裏那樣輕易地就被死帶走的話可就無趣了!
光線很弱,距離太遠,安吉爾不指望自己能飛過去,也沒有能制住對方行動的方法
,可是他一點都不介意,而是用指尖壓下嘴角,讓貪婪的笑容收起來,心髒跳得太
快,會不會害他連話都說不好呢?
“你是來找我的嗎……”地方很大,聲音有擴大的效果,不否認下頭路過的人也會
聽到,那沒有影響。“是嗎?你是誰?”
“爲什麽不說話……明明我這麽認真地……”去抓住她。
嘻嘻嘻。
對方忽然縱身跳下,安吉爾瞳孔一縮,跟着蹬腳,宛如一道黑光般沖向地面,他一
點都不高興了,落到地面無疑是要落入他的手裏,但是又不是這種預感,那個人要
做的事情……
背上有熒光,她故意指引他跟着她跑,速度很快,想要逮住——辦不到——如果不
耍陰招的話。有這種身手的人,出身的地方不是白道的,這種獨門的步伐,以及平
穩的氣息,從高樓落下毫發無損的詭異情形,也不是的德爾德的人,即便是再不可
一世的這邊世界的人,相信不會有幾個能和自己一樣膽敢從高樓縱身而下,而且還
活着。
東格蘭?還是五子之徒?海妖?不……沒有相同的氣味。
“看不到臉的話要我怎麽記住你一輩子呢小姐~等等,追女孩這種事情其實我是很不
在行的呀!”
“安吉爾——”D注意到奇怪的熒光,出現在那名怪人面前,她倏忽停下腳步,帶着
面具的少女被前後夾擊,無論哪一邊都是很難纏的對手,她的呼吸仍舊很穩,連武
器什麽的都沒有拿出來,隻是站在兩人之間。
“啊呀呀,這下可怎麽辦呢小姐,隻要你拿下面具和我喝個上午茶的話,我就放你
走哦!”
“我隻是希望您不要在醫院裏制造麻煩,打擾醫院的安甯。”面具轉向了跟着開口
的白色少年,又看了看安吉爾那邊,随即她看了看天空,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似的猛
地沖向安吉爾,這舉動着實讓兩位男孩子都吃驚了,從未打算傷害這個神秘之女的
安吉爾在不允許動手的情況下,倒想不出什麽對策來。于是他發愣的幾秒間,少女
的手掌猛擊他的腦門,留下了詭異的氣味,又從背後抽出白色的布條,上頭寫着黑
色的不知字體,在D提手俯沖而來時,金發的少年已經被緊緊幫助上身,被提着帶走
?
她要帶安吉爾去哪裏?
沒有傷害的意思,但是也不是要帶D一道的意思,所以她把背上的熒光布撕掉了。
“把德爾德的走狗困在裏面,哼,沒想到左右手都來了,你們就順便幹掉就好了。
”“不,達斯琪女士,我們的初始目的隻是複仇,我們院長對于局外人沒有任何興
趣。”“你這麽說的意思……愛奴,你們連上頭那位的命令都不顧了嗎?”“達斯
琪女士,愛奴不是這個意思。”
“沙奴,第一夫人派我來的意思你們應該也明白,但是她也囑托我勸誡你們應該收
斂一點。”“您也知道德爾德不是個簡單就可以處理掉的毒瘤,達斯琪女士。”
“不管怎麽樣都好,”達斯琪似乎沒有再糾纏下去的耐心,她轉身走上等待她的小
船,搖搖手,“你們隻要不要忘了是我們養大了你們,第一夫人才是你們真正的将
軍,不要擅自做太多多餘的事情。”
“請走好,虎力克夫人。”兩個穿着燈籠裝的小女人恭敬地道别,在隐約的淩晨。
達斯琪·虎力克,霍爾曼聯合國行動部指揮官。少年動彈不得,卻悠閑地享受神秘
人給他的小劇場。
“你在我的背上留紀念麽,小甜心。”綠眼原本閃過了殺意,不知爲何又熄滅了。
她在作畫,用綠色的汁液,然後在少年的腰上紮了一針,把透明的液體打進身體裏
。
動了動恢複知覺的手腳,安吉爾迅速地回身,眼神淩厲地盯住目标……
“消……失了?”
那是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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