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特别是這個小子,特别自大的美少年,總是喜歡站在一般人不站的地方。駐足在噴泉中心的尖端,不稍加注意的話,夜晚的遊民們差點以爲那隻是一個雕像,可惜那孩子惹眼的金發暴露了他的真實性。
他雖然笑,但是皮笑肉不笑,銀鈴般的聲音也像冬天被雪冰封的銀鈴一般森冷:“泷島,你沒有到場,我很失望喔,美麗的小姐。”“不要介意嘛安吉爾,我本來就沒有跟你說我會參加第二次競拍,況且,你也都清楚了。”“不。”
“唔?”泷島坐在噴泉的外圍,輕輕搖着手裏的折扇,回頭仰望那個俊美的小王子。
安吉爾打開了雙臂,向月光湊近了自己的臉龐,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比他還要悠閑了,就算是一把刀正抵着他的後背,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令人嫉妒的享樂感呢。泷島想,是天賦吧,除了這一點之外,她再也想不出其它的理由可以解釋她和少年之間差距的原因了,她知道安吉爾收拾了一路跟來的鬼差,而且時間似乎讓對方措手不及,對方至少也是和德爾德齊頭并坐的東格蘭組織的創始人之一,也許要朱雀出手才能解決矛盾,但是安吉爾直接和對方開打,先斬——然而連向父親“奏明”都沒有,任性的行爲也沒得到懲罰。她會負責這個案子也說明她不簡單,即使還沒有S級的執照,但是她也不會輕易遜色給鬼差,隻是以女人的身手和男人的身手的原因,她就明智選擇了避開和鬼差的正面對決。
天賦、謎樣的天使,最神秘的——該是他簡便的殺人方式吧。
“我指的是,不能得到關于你身體病變的消息,才叫我傷心,不能成爲保護美麗小姐的騎士,真是人生的一大敗筆呢。”“呵呵呵,不過是小問題,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也可以……”“勉強女士不是紳士該做的舉動,不過,還是不要對我太感興趣,好好保護自己更适合你的作風喔……”風的一聲短暫呼嘯起,那沾滿血的味道的少年消失在搶眼的尖峰之地。
好奇心殺死貓。
泷島表面上不爲所動,但是她拿着折扇的手僵住的動作已經暴露了她本能的恐懼感。即使隻是一點點,但她還是覺得,安吉爾劃下的禁區,不是她可以随便進入的。
“把自己的命都放在手上把玩的人,也要小心自己的籌碼隻有一個,真是已經腐化到腐爛的心髒和靈魂。”泷島搖曳着誘人的身姿走進紫色的陰影中,從她的腰部閃出了數絲微光,随即,以她爲目标的狙擊手們随着她的呼吸,安安靜靜地被拖進了地獄的深淵。确認對方都全數失去了生息之後,泷島看着自己的手心,沉默着,但還是決定忘掉那個在很大方面都救了她的那個戴着面具的人,德爾德的職人,活下來隻能是爲了德爾德,隻能是爲了活下去不擇手段。
組織沒有就我的失誤而進行處決,那麽——肇事者一定有蹊跷。
高跟鞋的聲音久久回蕩在黑夜中,惡鬼們要探尋世界的舞台了。
……
“怎麽又是你!”一臉嫌棄、嫌棄、再嫌棄!穿着特制的服裝,被神父邀請來參加拜會的道恩·安德烈從安吉爾手中搶回自己的蛋糕!都是這個家夥的錯!害他被家人抓了回來,現在每天有二十個保镖輪流監視着他,再也沒有機會離家出走了!
安吉爾坐在待工的白色鋼琴上,甜甜地笑了,成功地“迷惑”了幼稚的大男孩,一瞬間把安吉爾當成了甜美可愛的女孩子,手裏的蛋糕噗一聲砸在了地面上。安吉爾喜歡逗弄這種好騙的小鬼,就像貓戲弄老鼠一樣,也不知道眼中的那一抹危險是不是沖着無辜的英雄主義男孩來的。“我不是把膠卷還給你了麽,幹嘛那麽小氣,這樣是交不帶女朋友、也當不成英雄的喔。”“閉嘴!你這個讨厭鬼!”道恩那一次昏迷了,他也不知道安吉爾是什麽人,隻當他是個厚臉皮的小鬼,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也不清楚,但是鎮長先生爲了幫道恩減少禍事,隻跟他說那些蛇人是他解決的。
這是件好事,但在安吉爾第二次出現時就不太好了,道恩對他沒有警戒心。
“你又想來找我幹什麽,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你放棄吧,我現在沒有拍照了,什麽事情都沒幹了。”鎮長很嚴肅地忠告了養父母絕對不能在讓道恩參與拐賣事件,否則很可能誰也沒辦法救他了。
安吉爾漂亮的眼睛看得道恩不自在地别開臉:“你的妹妹被那些人抓走了吧,唔……我養着的一個女孩也被抓了。”“你也一樣?”道恩一下子就完全不對安吉爾反感,而是同病相憐的心态。
“對啊,不過,我見到了你的妹妹呢,現在應該……跟安娜在一塊吧。”“你見到……”一張拍賣會的照片出現在道恩眼前,他感覺心髒整個緊張得縮成了一團,但是那一定是複活的征兆!是黎明前的暴風雨!他知道!妹妹有、有救了!“在哪裏!她現在在哪裏!我們去救她!蜜莉哥哥現在就來救……”
無頭蒼蠅般地一股腦跑向了大門,忽然,道恩失神地慢慢停下腳步,他的瞳孔失去了焦距,也許他是感覺到了什麽,好像……他不夠有勁的手按在心口:好像這裏停住了,我、我害怕了嗎?想起了那隻惡心的怪物蛇?蜜莉就在那樣的怪物手裏……我、我。
道恩緩緩地,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用了一個世紀的時間,把臉轉到看得見那個金發的男孩的角度,但是他好像啞巴了,連發出聲音來都辦不到,隻是張着嘴巴,眼神空洞地看着安吉爾。
“嗯?有什麽問題嗎?”安吉爾很享受給道恩帶來恐懼的感覺,在這世界上要找這麽天真卻不讨人厭的家夥很難了吧?看在他這麽生動的表情的份上,就不戲弄他好了。他卻偏了頭,以孑然不同的姿态讓世界嘲諷對方的弱小,笑得毫無冷酷到底的自知。
而他?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又好像什麽都知道什麽都不怕,他究竟知道還是不知道啊!已經被自我的精神折磨得瀕臨崩潰的道恩直愣愣地盯着他,最後,他想起來了——然後他發出了幹巴巴的聲音:“我、我們去救她們吧,我們一起……好不好?”
安吉爾的笑臉風輕雲淡似乎一點也沒有變過,但是貓的面孔忽然像妖怪一樣,猙獰地把嘴角向兩邊的耳朵咧開,連醜陋的尖牙都忘了藏住,得逞的貪婪發着毒的黴綠——“好啊。”
“不過,”安吉爾凝視着幽藍色的教堂外遠處閃動的微弱白光,一閃一閃,漸漸靠近,“我已經放出風聲……”
“道恩,你有沒有試過被綁架的感覺?”“啊?我?小時候常常被綁架勒索。”
“哎?真好啊,”興奮的天使喜歡摸上唇,那是個很有誘惑性的動作,隻是這時候認識他的人不喜歡靠近他,除了D。“他們倒是從來都沒帶走過我呢,就算把黃金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道恩的耳邊響起了讓人激動的耳熟的刹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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