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天使的笑臉。那隻是張黑色的面具,适合欺騙和恐吓世人的壞笑表情。
隻要他在,所有人就像畏懼他一樣,他總能默默中就能得到自己的領地,放任自己飛舞徘徊,自在地笑啊!自由地飛舞!就像蛾。
他看起來很享受一切,一直這樣——享受地笑着,笑着數殆去的靈魂,笑着厮混在血液和昏黑之中,笑着等待未來,可能是死亡可能是痛苦,是不可得知的變數。他隻是個十三的少年——卻好像沒有一點東西可以打亂他——潇灑的步調。
然而正常的情況應該是,像所有以命去不斷殺戮而換來生存的職人一樣,拘謹着防備更強對手的謀殺和報複,爲了活下去而卑微地掙紮着。
“要來一杯嗎?老候爵家族最寶貝的名酒啊。”“安吉爾,你又想找哪個倒黴鬼讨樂子了~”露西安娜抓起紅酒瓶子狂飲而盡,用手背拭走嘴邊的酒液,開懷笑起來,自在得很。“不過可千萬放過我啊,我可沒有顆能敵S級任務的聰明腦子!哈哈!”
“謬贊了。”安吉爾舔走杯中的最後一滴酒,放下杯子,一揚柔軟的金發,透過了陽光真的害人覺得虛幻。
安吉爾是真實的——他的存在讓所有人深深地記住他的——特别。
他會讓人以爲,他永遠都在微笑,如同眷顧世人的天神,不對啊,他是angle……
他可以永遠這麽笑下去嗎?
不知道。
不知道。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問題,就讓愚蠢的俗物們去想破頭皮吧!他的微笑戴上了抹張狂的氣焰。
“安吉爾,過來。”多事的家夥。安吉爾這麽冷冷地想着,還是轉身像花朵一樣綻開燦爛的笑容向那個白發的、遮去了雙眼的少年,但是他看起來比安吉爾要高一些,瘦長,戴着白色手套,皮膚白皙細膩,他有專屬于自己的一套制服,全套奶白色,稍微貼身,遠遠地像貴族的白色西裝,但他的上衣外服隻有兩個華麗的銅鎖扣,扣着頸處的另一邊,以及扣着心髒的位置。中分的劉海不直直垂下,而是一點曲卷,是唯一的黑色,黑色遮去他鼻子以上的雙眼和部分部位,神秘,寡言,困守高塔的冰塊子爵——D。安吉爾小了D一歲,在旁人看來,他們兩個因爲年齡相仿還是其他什麽原因而走得比較近。
好像是完美無暇的一種搭配,華麗罕見,任誰看見都會怦然心動,爲了那麽美麗的場面。
也有同伴會哄笑他們,比如說多少次不要臉不怕死的大胖子大山就對着D嚷嚷道:“哎D!你和安吉爾還在搞基啊!”說完便猖狂地摸着啤酒肚笑。
……
安吉爾笑出聲來,像開心的貓咪,但是他似乎不像會因爲大山被D揍進牆裏這種無聊的事情而笑出來的人;然後就有人發現——根本不知道那個小鬼究竟在笑什麽!
這才是可怕和恐懼的根源——無知。
“住嘴,别玩了。”D沒有感情波動,行屍走肉一樣,不過,每次看着他接近安吉爾的時候,會好像突然溫暖了起來了呢?像是僵屍的大腦突然活了過來,開始思考拯救人類一樣——多麽幸運或者幸福的事情。
而安吉爾卻反而更加沒心沒肺一樣,也許他雖然笑着,但他心裏最讨厭D了,老是“偶然”地沒有接收到來自白衣少年的指令——可也隻是人們的猜測。安吉爾嘲笑着看不清迷霧中秘密的白癡們,他們是他的玩具……不,是笑點。
“這一次的任務來自首領。”清冷的少年雙指夾着一封黑色信函,下一秒就消失到黑色手套之間。安吉爾不再有虛假的笑臉,甚至豪不掩飾地眯起眼,非常不愉快,眼睛黑冷,接着決絕地燒毀了那封他已知道内容的函件。而D繼續說着:“不要太高調了,你還是不足以讓自己變得完美。”“你是在諷刺我的弱小和不自量力嗎。”回頭凝視着跟自己完全相反顔色的少年,安吉爾的眼神狠厲,從來不給D任何好臉色。
D淡定地俯下身去拾起安吉爾丢掉的薔薇,沒有感情,卻重視他——邪惡的、厭惡自己的天使少年。他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什麽是諷刺。”“D。”“……”“知道我爲什麽這麽讨厭你嗎!”安吉爾已經一手掐着另一人的脖子,可是那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波瀾不驚,連反抗和難受都沒有,縱容任性的弟弟一樣,沒有意見。“……”“因爲你總是在我身邊轉,”安吉爾又瘋子一樣溫柔地收手,背對着D,折下帶刺的薔薇,“知道爲什麽我這麽憎恨你在我身邊出現嗎?D?”“……”白發少年重新扣好銅扣,整理好儀表,還是不說話,同時等待着他所不知道、不清楚的答案。他唯一清楚的是,無論答案是什麽,現實都不會改變,這個世界是死的。
“自己猜去吧蠢貨!”笑得像嗜血的紅玫瑰,張狂的黑寡婦,回頭的臉上雙眼渲染了狂氣,他在蔑視整個世界!
“你失控了,安吉爾。”這會對他不利;獨獨在自己面前,安吉爾就留不下“笑”,“安吉爾。”他又提醒他一聲,結果又被擰着下巴。金發的少年陰險地警告他:“别老是扯我的後腿啊,D。”天使終于又露出堕落的壞笑。
這無禮的舉動被D一手拍開了,然而他依舊沒有什麽可以說的,沒有什麽需要被說的,沒有任何想說的。他獨自站在原地安安靜靜地看着壞孩子悠閑無情的背影越來越遠,一語不發。
壞孩子獨自走在别人的道路上,現在的他愈發翹起唇角,溜出來屬于他一個人的秘密。
因爲現實就是——不會有誰、能夠一直笑着……吧?
“爲我起舞吧!極度無趣的世界!”
他在心裏醞釀着,對外張狂的靈魂,對着睡眼惺忪的孩子說——華沙,你的遊戲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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