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夜,這裏的人們不再沉夢,他們正沉沉地閉眼,斷息在輕紗窗簾下。
他們都睡着了,帶着漸漸逝去的疼痛與恐懼。
戴着黑色手套,曲下第四個手指,鬈發的弑命者笑着從嘴裏飄出幾個字:“四。”
然後——“接下來……第五。”小尾指被壓下,最後一具肉體迸濺出縱行血柱,在肇事者面前華麗地墜下。
“議員五十、遣送……”他在黑影裏擡頭,月光照亮了他略帶稚氣的白皙臉龐,幹淨的古歐式襯衣使他仿佛來自古西方的小王子,有着貴族淺真的單純可愛和微微嬌氣,是将成爲未來最迷倒小姐們男子的美少年;可怕的是,他在殺戮中愈發上揚的嘴角透露他的深藏不露。“完成。”
面前不隻一次類似的場景,無數各種人們被奪走的生命就是鬼的執照。
“果然女孩子們都不喜歡和你一起出任務啊安吉爾,一點都不溫柔。”泷島媚聲媚色,昏暗燭光中眼彩閃爍着異樣的危險光芒,她喜歡穿着彩綢的中國旗袍,美豔,但嗜血。
低劣的俗物們爲這女人垂涎三尺,幾乎無一不拜倒在她的波濤洶湧和柔秀豔麗之下。
但今日遺憾泷島的同伴是個男孩——在血液中似乎十分愉快地笑着,像吸足人血的鬼,吃飽飯在懶懶地曬太陽的貓兒。
“沒辦法、誰叫我是安吉爾——天使呢!”安吉爾随性地甩甩手,戴着黑色禮服手套,微笑得隐隐有些邪氣;與他的同伴之間看來合作無差,泷島卻直覺不想接近他。成熟的年輕女人忌憚年少的十三歲少年,雖然有些可笑,但更令人發指。
棕銅色的鬈發和綠色的眼珠看起來真的像神話中的天使,他的笑容那麽給人窩心感,他會把人們的靈魂引領向上帝的時代;而他也的确這麽做了。
安吉爾,安吉爾,罪人們在喊着他的名字,“等待我的救贖。”
“喔?”泷島保持一貫的豔笑,擡眉似在質疑又似無大在乎。
他們都是伏在黑暗裏的種族,有近乎變态的行爲和心機——至少平凡人會這麽想。“我說,”他并沒有回頭,一邊走,一邊優雅地摘下黑色的手套,靠近吹風的長窗,紗簾淩亂地飄搖着。“世人等待着我的救贖。”
背對着屍體和泷島,少年不夠健壯的背被黑暗粘附,恍惚間,泷島腦中閃過其他同伴的私聊:黑色的翅膀……
他的背後出現了陰暗的羽翼?她想着,但不能确定那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管如何,她都不會動,德爾德的行事作風向來是明哲保身,不清楚實力或強大的對手,又或者隻要是同伴,他們從來都不會幹擾或者插手。“安吉爾在夜晚飛走了呢!”泷島輕輕笑着,一把精緻折扇掩着櫻唇,眼神留滞在空無一人的窗邊。五十名高級議員的屍體疊成血山,美人的嬌笑自在在另外的世界中。
“當天使,在魔之中遊泳,開心地,愉快地,你來猜猜、有沒有陽光呢。當天使今夜降臨,看見了嗎,黑色的羽毛,萦繞着我的火,帶走罪惡。”那孩子笑吟吟的,嘲笑着全部和所有,“我能帶走罪惡嗎,哈哈。”
“誰知道呢。”
這是屬于夜的無法捕捉的語言。